第七卷 大地之下 第七百五十一章 痛苦之神

「我的女兒,我們完全可以袖手旁觀。大家不是都說好了,咱們的宗旨就是遊戲人生,只有有趣的事情才會去做,卻不是自找麻煩。放心吧,在這種時候,總有那些特別有責任感,被大多數人稱為英雄的存在出現,把大壞蛋們的好事給攪黃了。」

「那總有英雄來不及出現的時候呢。那時候該怎麼辦?」

「嗯,那麼大壞蛋就會變成大魔王,我們只要看心情,選擇加入打倒魔王的英雄,逆推英雄的魔王,亦或者袖手旁觀就可以了。反正這麼幾千年下來,我都是這麼乾的。」紅龍道:「結果,莫名其妙大家都只記住了作為英雄這一方的埃爾亞斯,於是我就成了傭兵界的傳奇。作為反派的埃爾亞斯明明也有那麼多例子的說,但他們總認為那是惡黨為了玷污傳奇之名所做的陰險之事。嘖,可那明明都是本人啊……凡人啊,終究只願意相信他們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作為個體他們往往聰明得讓深淵煉魔都感到棘手,但作為群體,他們卻又如此地愚蠢。」

小女孩眨巴了一下眼睛,很快便將父親話中毫無營養價值的嘴炮無視掉了,注意到最重要的信息點:「也就是說,您一邊收著人家的錢,一邊還把人家的對頭給引來了?哇,真是看錯你了,老爸,虧你還口口聲聲地說什麼傭兵的職業素養之類的……你這傢伙,可真是……真是太特么會玩了!節操都被你掉光了!」

「到底是什麼給了你,一條紅龍會有節操的錯覺?只有丟掉一切的節操,才會玩得有趣……不,我的意思是說,當我們父女把東西交給蛛後羅絲的那一刻,合約就完成了。之後無論做什麼,都不影響傭兵的職業道德!」

「胡說八道,傭兵的職業道德還包括,不能同時接受目的相反的任務。在完成一個任務之後,三年之內也不能接受對僱主不利的任務。這都是寫在涅奧思菲亞傭兵工會手冊上的條例,虧你這傢伙還是工會的創始人呢。」

「我現在已經不是工會成員了,而且當初我創立工會的時候可沒這些規矩。」埃爾亞斯振振有詞地道:「真是的,我是紅龍,本來就是混亂的生物,隨心所欲才是我的龍生信條。你身為我的女兒居然會吐槽我,到底是哪頭的啊,造反啊你?」

「紅龍的女兒,又不一定是紅龍。」小女孩撇了撇嘴,一點反省的想法都沒有,還斜著眼睛鄙視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就彷彿是在看一隻浮游生物。

被自己的女兒如此的鄙視,紅龍發出了一聲悲哀到近乎於生無可戀的幽然嘆息,還想要再說點什麼,可也就在那一刻,事態再一次發生了改變。

「鮮血!足夠的鮮血!殺戮的鮮血,才是憎恨與痛苦的養料!」匍匐於地上的蛛後羅絲抬起了自己的半身,向中間那正在釋放著幽暗冷光的光球——神格,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她的聲音激烈而狂熱,表情虔誠而專註,如同一位信仰堅定的教徒望著自己的偶像從天而降似的:「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鮮血!我也將給你持續不斷的憎恨與痛苦!蘭提里奧的悲鳴和慘叫,便是我虔誠的證明!回應我的呼喚吧!規則的偉力,在過去,你屬於吾主,而未來,你將屬於我!你也只能是屬於我!」

光球之上交織著明暗相接的輝煌,搖曳閃爍著。如有實質的滂湃魔力甚至已經可以直接影響到物理層面,摩擦著空氣發出了「嗡嗡」的聲音,就彷彿是已經忽然具備了生命,回應著蛛後羅絲的言語。

到了這個時候,即便是正在逗逼中的紅龍父女也意識到這神格的「來歷」了。

「鮮血?痛苦?殺戮?憎恨?哦呀,竟然是赫拉德里姆的神格嗎?」埃爾亞斯摸著自己的下巴,雙目在第一時間呢閃過了一絲凝重。

「痛苦與憎惡之神的領域嘛……這個瘋女人的運氣還真好。」小女孩翹起嘴巴,沖著天空翻了個白眼,就彷彿在無聲地控訴這不公平的世界和命運。好人沒有好報,惡黨卻總能得償所願,這樣的世界,果然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蛛後羅絲的確是找到了一個最適合自己的神格。哪怕是在諸神的紀元,強大的神祇如此之多,赫拉德里姆也是最強大的邪神之一,諸神之戰中也更是和拉姆席德、拉格巴爾等並列存在的魔神之王,神力更在帕肯斯和貝拉特梅婭之上。更重要的是,羅絲本來就曾是赫拉德里姆的從神,當然熟悉這種領域的力量,神格融合起來也要輕鬆得多,至少不存在那些動輒便是數十年乃至百年的漫長適應期。」

說到這裡,埃爾亞斯終於如夢初醒地搖了搖頭:「現在我終於明白,羅絲為什麼一定要誘使卓爾精靈和他們在蘭提里奧開戰了。原本我還以為這女人有什麼奇計鬼謀之類的,但仔細想想,雙方加起來幾十萬的大軍一旦面對面地展開,那就完全是實力和意志的角逐了,根本沒有什麼玩弄小花招的餘地。現在想一想,其實她根本就不在乎戰爭的勝利,只要在附近製造出足夠的血腥,足夠的憎惡,足夠的痛苦就可以了。只要能讓神格的規則認可她的所作所為,那麼再死上一百萬人,也不過是必須要支付的籌碼而已。」

「嗯,不得不說,老爸,我更您當了一千年的傭兵。這個瘋女人,是格調最低的一個,雖然她確實偽裝的很高高在上呢。」

「這就是神唷,我的女兒,他們因為凡人的崇拜而高高在上,自然也異樣地在意凡人的眼光,但同樣也能毫不猶豫地犧牲無數的凡人。在他們居高臨下的俯瞰中,一切都是螻蟻而已。有趣吧?多麼複雜而有趣的生物呢。」埃爾亞斯沉默了一下,接著便露出了狂氣縱橫的邪惡笑容:「呵呵呵呵……一個遠古時代的魔神之王,竟然是通過我的努力而復活的?這是一件多麼有趣的經歷,又是何等偉大的功業啊!看到了嗎?就算是要當反派,也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這就是我,傭兵傳奇埃爾亞斯的自我修養!」

「啊呀,老爸,您三觀的真是讓我嘆為觀止啊!」小女孩一腳揣在紅龍的迎面骨上,玉雪可愛的臉蛋上綻放除了明媚的笑容:「在您這種撫養下,我居然能健康茁壯的長大,變成現在這樣純真善良可愛的美少女,這難道還不是巴哈姆特的保佑嗎?」

魔力的斬擊忽然閃爍出刺眼的白光,撥開了水霧,撕開了夜幕,同時,也斬裂了空間。僅僅只不過是半米寬,三米多長的空間裂痕,彷彿化作了一個能吞噬一切的大嘴,巨大的引力從裂縫之中傾瀉而出,帶動著周邊的濕潤潮濕泛著血腥味的空氣,形成了狂亂而熾烈的氣流。甚至不僅僅是氣流,即便是那些被祭壇之上的法陣所吸引過來的魔力元素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氣流和引力所牽引著,很快便進入了無序的流動之中。

混亂的魔力潮汐,自然也給整個陣法的運轉帶來了極大的影響。交匯而成的明亮光芒開始褪色,暗淡了下來,最後化作了忽明忽暗的閃爍。無形的震動由祭壇中央開始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震得周圍的空氣中隱約傳來的「嗡嗡」的顫抖聲,甚至將地面都帶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波動,就彷彿地震似的。

「來了啊……」埃爾亞斯露出了生氣盎然的笑容,饒有興緻地盯著那道空間裂縫,說出了十分鐘之前才說過的台詞。

「什麼來了?哦,難道是您說的那個很有趣的小魔法師?」小女孩則盯著自己的父親,玉雪可愛的小臉上露出了絕不亞於父親的興緻勃勃,開始探頭探腦地四處看來看去:「在哪裡在哪裡?」

「……我現在突然希望他最好不要出現,不,最好是已經粉身碎骨形神俱滅了。就算沒死,我也一定要把他弄死。危險一定要剿滅在萌芽期,這是作為傭兵傳奇的經驗!」

「可很多時候,對萌芽的敵意、打壓、迫害,甚至於追殺,不但不能把危險剿滅,反而會成為其茁壯成長的養料呢。不作就不會死,你們這些當大反派怎麼老是不明白呢?」

「……夭壽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居然變成這樣了。我說一句她吐槽一句,這樣下去作為父親的人生意義還有何存啊?巴哈姆特哦,把我可愛的小女兒還給我吧。」紅龍聲嘶力竭,彷彿杜鵑泣血,然而在這個時候卻沒人在乎他,就算是他的寶貝女兒也只是用鄙視而憐憫的目光掃了對方一樣,就彷彿是在觀賞一群正在賣力表演著三流馬戲的街頭藝人。

確實,這個時候,現場實在是沒有適合耍寶的氣氛。

化作了人形的蛛後羅絲已經站了起來,回過頭來,望著那驟然出現的空間裂痕。她面色平靜,看不見絲毫的波動。可僅僅就是在那裡面無表情地單純著站著,這修長妖嬈,卻又單薄綿軟的身體之上,頓時便彷彿凝固起了讓人無法透過氣來的壓迫感,宛若無形的山嶽,亦或者是無邊無垠無底無相的深淵之海。

不知道何時,蛛後的半卓爾兒子的身影已經再也找不到了。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潛行狀態,正在盡自己一切的努力試圖尋找那個偷襲者的存在。

若尼諾爾揮舞著蟲爪衝到了祭壇之外,仰起了頭顱,張開了口器,發出了高亢的聲音。他這是在向駐紮在山窪中的數萬大軍發出最高級別的警報。

「這麼多人,居然還是讓入侵者偷偷摸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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