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蕩氣迴腸 第0062章 手和劍

那矮如台階般的城牆,成了一座無法跨域的鴻溝。

一路氣勢如虹的雲劍山弟子就算再怎麼囂張,走到這城牆之前,也得止步。

因為這城牆代表的不是某一個門派的權威,也不是一個王朝的尊嚴,而是整個仙道的權威。

這不是一家一派的城牆,甚至不是仙道十八門的城牆,這矮如台階般的城牆,是仙道的秩序,那個門派都不能破壞,不然必將引起公憤。

繳納了百顆十草丹,上百個雲劍山弟子進入易區,開始在易城之中,大舉搜找方盪。

子云山盤坐在易區之外,吞了一顆百草丹,手捏一塊玉貝石,閉目蓄養精神,不斷抽吸玉貝石中的靈力,從而恢複自己的修為。

子云山前後噴出數百口心血強行催動熒魂索劍大、法,又疾馳百里,消耗之大,已經到了元氣枯竭的地步,再不休息,就要開始耗損精元。

元氣可以恢複,可以從玉貝石十草丹中攝取,但精元消耗一點就少一點,吃什麼都補不回來,只能靠著修鍊一點點重新積攢。

子云山面前漂浮著那顆熒魂索劍珠,不過此時這顆珠子光澤全無,如同一塊石頭般毫無異樣之處,再也不能指引方向。

子云山閉目半個時辰後,再次張開雙目,望了一眼易區之中,依舊沒有什麼消息傳回來,這使得子云山心中生出一絲不妙來,就在這個時候,子云山身前傳來咯叻一聲脆響,這聲音落在子云山耳中,不吝于晴天響了一個霹靂。

熒魂索劍珠竟然迸裂開一道口子。

子云山雙目微微一凝,隨後搖頭嘆息,他耗用大量的元氣精血,催動著熒魂索劍珠,威能也就只能持續到這裡了。

並且他感覺到千葉盲草劍似乎又被什麼東西污染了,雖然被污染的幅度不大,但卻確實是又有髒東西落在了千葉盲草劍上,那僅有的,和千葉盲草劍之間的一絲聯繫越來越微弱,現在幾乎已經完全無法感覺不到了。

此時一個個雲劍山弟子急速趕回,他們盡皆兩手空空谷,愁眉不展,顯然都沒有找到方盪的下落。

易區並不算太大,上百個弟子翻天般的尋找,都沒有找到,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方盪已經被易區中的某個人或某個勢力給藏了起來,另外一種,方盪已經離開了。

不論是這兩種中的那一種,對於子云山來說都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雲劍山弟子一個個眉頭不展。

子云山深吸一口氣,目光再次看向那顆破裂的熒魂索劍珠。

林師兄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子云山面前,隨後雲劍山上千弟子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雖然林師兄等人一聲不吭,但子云山又何嘗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他現在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條是繼續追蹤方盪,但需要他耗用精元來重新催動熒魂索劍珠,這將對子云山產生不可逆轉的影響,一旦修為下降到一定程度,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在頭頂上的天劫一落下子云山必死無疑。

另外一條路,就是暫時放掉殺死子泥的混賬,等緩過這口氣來後,再次尋找方盪。

這兩條路那個對自己危害最小,子云山何嘗不清楚,他能夠感受到弟子們的那種拳拳之心,但他現在沒得選擇。

子云山欣慰的看著眼前眾弟子,想笑,卻著實笑不出來,他堂堂的練氣境界,開竅層次,隨時步入肉身劫的修士,帶著上千門人弟子,一路追殺一個小小的蛻皮境界武者,還被逼的吐出無數口精血,傳揚出去,整個雲劍山都要蒙羞。

現在對於子云山來說,要報的,不光是子泥的仇,還有門派之恥,奪劍之恨,辱劍之仇,或者說,現在已經不是私仇那麼簡單了,他們這一次,傾巢而出,若是沒有半點成績無功而返,雲劍山蒙羞,玄雲劍塔都將被釘在恥辱柱上,被天下人恥笑。

雖然那些丹成境界的修仙者懶得管他們濁世的事情,但丟入丟到這個份兒上,丹成修士的臉面都掛不住,畢竟丹成以上修士雖然不在濁世廝混,但卻也彼此之間對各自的門派有所比較,使得丹成修士受辱,他子云山就是有十條命,也彌補不了這樣的彌天大罪。

子云山沒有多說什麼,閉上眼睛,再次張目之時,渾身上下的三百九十八個竅穴之中各自噴出一束靈光,這些靈光發出竄天猴般的哨鳴,一道道的轟擊在那顆熒魂索劍珠上,每轟擊一下,熒魂索劍珠便迸碎一塊。

三百九十八道靈光接連轟出,最終那枚熒魂索劍珠被轟擊成渣,只剩下一顆丟溜溜蘊含五色光華的米粒小珠。

這米粒小珠在空中晃動幾下,隨後暴起一道白線,直奔易城之外。

那小子竟然不在城中!

子云山覺得自己再次受到了玩弄,險些咬碎了滿口牙,一揮手,上千雲劍山袱劍弟子如猛獸出閘,追著天上的那一道白線疾馳而去,再次將易城之中踏出一道筆直的白地來。

雲劍山弟子來得快去得更快,迅疾如雷,駭得城中百姓一個個噤若寒蟬,以至於雲劍山弟子已經早就走光了,依舊不敢多說一字。

……

「盪兒,盪兒,你怎麼沒將那老太太殺掉?」方盪的爺爺在方盪腦海之中蒼蠅般的盤旋著嗡嗡亂叫。

方盪掏了掏耳朵,依舊無法驅散這嗡嗡聲,便道:「我已經從那女人身上拿了很多東西了,沒有必要再要她的性命。」

方盪的爺爺看了眼方盪的那隻漆黑無比的手臂,這手臂看上去就像是墨塊一樣,不,遠比墨塊還要黑,似乎連光線都被吸收進去了,在空中看過去,方盪的那隻手不像是一個有形體的東西,反倒像是空中破了個洞,是凹陷在空中的。

原本方盪的爺爺覺得方盪就是個傻瓜蛋,但是現在,他對方盪感覺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此時只覺得方盪身上處處是謎,原本他以為方盪撞大運的事情,現在扭頭看過去,竟然似乎完全和運氣無關,都是方盪靠著自己本身的能力來完成的,所以方盪的爺爺再也不敢小瞧方盪了。

「你這隻手怎麼樣了?」方盪的爺爺問道。

方盪將手放在眼前擺了擺,晃動五指,然後搖頭道:「麻了,沒什麼感覺,但還是能動。」

「麻了?難道就只是麻了?」方盪爺爺相當受不了方的說話的方式,抽走了那母蛇蠍一身血毒,那血毒不遜色與半顆鑽心透骨丸,方盪竟然只用一個麻字來形容。

方盪的爺爺沉默半晌後,開口道:「盪兒,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從你出生的時候開始,一點一滴仔細說,我特別想聽。」方盪的爺爺原本以為方盪就是個智商不高的小笨蛋,但現在,方盪的爺爺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將方盪的事情仔仔細細的了解一番,一絲一毫都不應該錯過。

說道往事,說道方盪出生的時候,方盪清澈的眼睛微微迷茫了下,隨後想起了那漆黑的房間,那只有一線寬窄的小小窗戶,還有那難聞的氣味。

方盪不殺母蛇蠍,不是因為他從母蛇蠍身上抽吸了大量的血毒,而是因為母蛇蠍居住的地方和娘親居住的地方如此的相似,以至於,方盪只想著怎麼幫助其擺脫當前的困境,絲毫不去考慮母蛇蠍曾經要做出的對於他的傷害。

方盪心中也有祈望,希望自己的娘親也能碰到一個如他這樣的人,來幫助娘親擺脫那漆黑的牢房。

方盪實在不願意繼續想下去了,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方盪的爺爺這次沒有繼續嗡嗡的糾纏方盪,他似乎能夠感受到方盪心中的諸般苦惱。

方盪一路走到山下,再往前走,是一片荊棘林,而順著道路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到爛毒灘地,方盪開口問道:「爺爺,我要回火毒城,怎麼走?」

方盪的爺爺如同店小二似地連忙應聲道:「盪兒,咱們現在應該先去京都,找到皇帝,叫他將你爹你娘放出來。」

對於方盪的爺爺來說,他一直都在強調自己多麼多麼厲害,卻從始至終完全沒有能夠幫方盪做一點點的事情,還屢次打賭屢次失敗,這使得方盪的爺爺有種很強烈的失落感,一種兒孫長大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失落感,好不容易方盪終於找他問了一件事情,當然立即馬上就興沖沖的跑過來展示自己的用途。

方盪搖了搖頭,堅定的道:「我想妹妹,我想弟弟,我想我娘!」

方盪的爺爺琢磨了一下,先搞清楚文山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遭此橫禍也很重要。

便道:「有兩條路可以回火毒城,一條路順著山脈走過去,這條路最近,但沒有現成的道路,最不好走,另外一條路,先回易城,從易城轉道回火毒城。」

方盪幾乎沒有考慮,直接順著山脈走了下去。

前面緩緩出現一大片荊棘叢林,荊棘攀爬在古樹上,在兩棵古樹之間,拉出如同蛛網一般的荊棘網,遠遠看去,簡直沒有落腳之處。天色也開始逐漸黑了下來。

方盪一邊走一邊將那把千葉盲草劍拿出來,握在手中,斬開攔路的荊棘。

不過方盪一劍斬下去,赫然發現,那原本生長旺盛的荊棘迅速的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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