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十幾個弟子給湊的三十塊錢離開時，我那叫一個辛酸，好歹我也閣皂山傳人吧？好歹我也一堂堂的道門子弟吧？妖魔鬼怪都殺了不少了，現在混成這樣，怎不叫一個辛酸……
雖然跟燕七約定的地方離著伏羲堂還有兩條街，可我連計程車都沒敢叫，拖著還沒完全康復的身子步行就過去了，一路上，我時時刻刻小心警惕著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生怕會被507或巫鬼教的人跟蹤，或是被突然暗算……
好在一路到了目的地的商場，安然無恙，似乎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人跟蹤我，這也讓我放心了不少，一看錶，已經下午一點了，於是就直接去了和燕七約定好的咖啡廳里。
我到了之後發現燕七還沒有到，咖啡廳里只坐著幾桌喝下午茶的，一個個或是看書或是玩手機都安安靜靜的，倒是也有一桌閑聊的挺熱鬧的，我一看，是三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姑娘，正有說有笑聊得熱火朝天。
而我剛找了個靠窗的座位一坐下，咖啡廳的女服務員就笑眯眯走了過來，問我說：「先生，請問您需要點兒什麼？」
說著話，她已經恭恭敬敬地將飲品清單擺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問她說：「美女，我說我就進來借個廁所，坐這兒先醞釀會兒屎意，你會趕我走嗎？」
女服務員朝我微微一笑，沒回答，但從她那輕蔑鄙視地眼神中，我已經看穿了她的意思，於是把三十塊錢零錢掏出來往桌子上一放，又說：「我就三十，你看著給我弄點兒喝的吧……」
聽我一說，女服務員更嫌棄了，但零錢也是錢，我錢都掏出來了她當然也沒有把我拒之門外的道理，於是收好了錢，又笑眯眯說：「那我給您來杯黑咖啡吧，正好三十元，我們店的黑咖啡遠近馳名，很香的……」
「行，看著來吧。」
趕緊把那服務員打發走，我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發起了呆來……
正發獃時，就聽旁邊那桌正嘻嘻哈哈聊得熱鬧的女生中，有人開口說道：「哎，陳旭那事兒你們都聽說了沒？」
我餘光一掃，就見她說完之後另一個女生神神秘秘地連連點起了頭來，而另一個女生卻傻獃獃的搖了搖頭，問道：「陳旭？陳旭怎麼了？」
「你沒發現嗎，他已經半個月沒來學校了，這不是昨天班主任連他班長都給撤了……」
「這事兒我知道。」
那傻獃獃的女生說道：「他爸不是來學校給請假了，說他生病了……」
「什麼生病了……」
那傻獃獃的女生話一出口，身邊另一個女生立刻撇了下嘴，隨後壓低聲音又說：「我聽說呀，他撞客了……」
「撞客了？」
旁邊那傻獃獃的女生一聽這話，眼神中頓時閃過一絲惶恐，而我恨不得也把耳朵立了起來。
大概是職業習慣吧，一聽到這種話題我不自覺地就來了興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偷聽了起來。
這時候，最開始說這事兒那女孩兒也點了點頭說：「對啊我也聽說了，說陳旭這兩周每天像是瘋了一樣，在家裡亂走亂逛亂喊亂叫的，而且不吃不喝，前幾天咱班副班長不是跟著班主任過去看過他，說他已經瘦得都沒人樣了，兩隻眼睛發直，黑眼圈都好幾層了……而且一直念叨這一個名字……」
「名，名字？什麼名字？」那傻獃獃的女生惶恐地問道。
緊接著就聽那女生又說：「副班長說，好像他一直念叨的是什麼……張……張……」
「張小茹。」另一個女生插了句嘴。
而她這話一出口，我心裡瞬間就「咯噔」一聲。
張小茹？小茹的媽媽、巫鬼教的前一任教主不就叫張小茹？
可又一想，她們所說的張小茹跟小茹的媽媽絕對不可能是一個人，畢竟這麼土的名字，沒準全國上下好幾十萬人叫。
而這時那女服務員也把我的黑咖啡給端了上來，於是我就一邊喝咖啡，一邊等燕七，一邊聽那三個女生聊起了天來。
仔細一聽，事情大概是這樣的。
三個女生都是附近一所大學的大二學生，今天正好是周末沒課，就相約出來逛街來了。
而她們口中的陳旭，是她們班的班長，據說當年還是全省的高考狀元，典型的學霸。
雖說是學霸吧，可他跟一般的學霸還不一樣，一般的學霸都傻乎乎的，他不是，文能寫小說、武能打籃球，拿起畫筆能畫畫、拿起吉他能唱歌，總之是個全才型的人物。
除了這些優點之外，他還是本地人，而且家裡據說特別有錢，父母都經商，打理著旗下的幾個工廠公司，所以這位全才貴公子一進了學校，就成了全校、乃至於學校周邊所有女生心中的男神，夢中的偶像。
而大概就在半個月前，這位男神出了事兒，據說那是個晚上，陳旭和幾個同學出去吃飯回來在學校操場的甬道上走，明明好端端的什麼都沒有，可陳旭忽然叫了一聲，說旁邊有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朝他怪笑，當時就把他嚇得臉色蒼白，而其他幾個同學看了半天，旁邊哪兒有人啊……
後來回到宿舍，陳旭就病倒了，中度發燒，結果從第二天開始，突然就變得神神叨叨的，先是大半夜不睡覺在宿舍里來回溜達，就跟夢遊似的，有時候溜達時甚至還咯咯地笑兩聲，剛開始的時候宿舍的其他學生倒是沒注意，後來一個舍友晚上醒來時正好看見陳旭在宿舍里溜達呢，晃晃悠悠的，還踮著腳，就覺得不對勁兒了，於是叫了陳旭一聲。
結果這一叫可壞了，陳旭忽然就發瘋了一樣撲過來，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如果不是其他舍友醒的及時把兩人拉開，恐怕他已經被陳旭給掐死了。
這事兒一出，陳旭的家人趕緊就把他先接回了家，然後就是那三個女生剛剛所說的事兒了……
他開始在家裡亂吼亂叫不吃不喝，整個就跟個病情發作的精神病人一樣……
聽到這裡時我心裡已經有了點眉目，別的不說，踮著腳，這一點我可再清楚不過了。
顯然，那陳旭真有可能是撞客了，或者說，是被鬼附身了，畢竟這種情況我以前也見過，一次是化為厲鬼到三哥夜店裡尋仇的胡曼玉，一個是第一次跟我回家的小茹，兩人當時的情況似乎完全跟這陳旭相吻合……
而聽三個女生說這事兒的功夫，不知不覺間杯里的咖啡也已經被我喝進去了快一半兒了。
我心說這可壞了，如果咖啡喝完了，我老乾坐著就不合適了吧？可燕七遲遲不來我又不能走，那女服務員在過來讓我點喝的怎麼辦？我可是一分錢沒有了。
想到這些我有點兒著急，於是眼珠一轉，想了個辦法。
我一邊偷聽三個女生說話，一邊繼續假裝喝咖啡，不過這回可沒咽，未免咖啡喝光了女服務員又來添亂，我就喝半口，然後再嘴裡漱漱口又偷偷吐杯子里；再喝半口，再吐進去，咖啡有沫兒，不一會兒杯子就滿了，我一看這下就行了，咖啡還是原來的咖啡，就是讓我漱口漱的外型、顏色上稍稍有點變化，至少那女服務員看我杯子總滿著，就不會過來趕我走了吧？
而就在這時，就見戴著墨鏡的燕七也已經推門而入，我氣得直罵街，心說你這小子也真夠壞的，早不來晚不來，我這兒剛吐完你來了，早知道我還吐這幹嘛？
我越想越氣，看他走過來索性朝著他一擺手，把那杯咖啡遞了過去——
「燕七你可來了，你看我卡布奇諾都給你點好了，趁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