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這東西我曾維護了一輩子，而我，最終得到了什麼？」
了因一陣冷笑，「毛小方，並非是我捨棄天道，而是天道捨棄了我……我們師兄弟二人自幼開始降魔衛道，都說善惡有報，可到頭來天道又給了我們什麼呢？我們所得到的，只是親眼看著一個個當年的老兄弟戰死沙場、血濺乾坤，而那些為惡之人、作亂之妖卻依舊逍遙法外紙醉金迷，這公平嗎？」
「不公平。」
毛小方冷冰冰答道：「我們這些降魔除妖之士為所謂的天道奉獻一生，最終確實都沒能得到什麼，甚至絕大多數都不能善終，但天道卻給了我們四個字，足夠我們受用一生……」
「哦？哪四個字？」了因驚問。
「問心，無愧。」
說話間，毛道長已經甩手祭出一道雷火，了因趕緊拎起禪杖去擋，雷火炸在禪杖上「嗡」地一響，了因被撞得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和尚，你我修道多年，早該看破紅塵，自然也都知道什麼是該循之道、什麼是貪婪之念，我實在想不出，像你們這種已到超凡脫俗地步的得道高僧，又怎會被楊死那混蛋所引誘？他到底給了你們什麼好處？」
「長生。」
了因冷冷笑道，而聽到這兩個字，我和毛小方道長都驚了住。
「長生？這時間哪裡有什麼長生？天理循環、輪迴轉世，這是天道之理……」
「正因這是天道之理，所以我才甘願放棄天道，也不願錯過長生的機會！毛小方，你說著世上沒有長生，為何妖魔可活上千年，為何靈獸可活上萬年？甚至連媼那豬狗不如的砸碎都能從上古存活至今，而我們除魔衛道不惜奉獻生命，卻只能被困在這百年之軀里苟且求生，這不公平……不公平……」
「可你憑什麼認為巫鬼教就能給你長生？」
「當然可以！雖說那實驗還沒有進行到最後地步，可一旦成功，必將改變千秋歷史！」
了因說話時我的心裡已經明白了過來，實驗，又是實驗，想必是楊死以用來複活愛妻張小茹的實驗引誘了兩個僧人，這才導致了兩人的背叛……
其實仔細一想，了因的話雖然狂妄，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二十歲之前，我的人生磕磕絆絆，但從未聽說過什麼道士、妖魔，還算是平靜，但自從二十歲生日之後，那些東西已經無形中走進了我的生活，將我漸漸帶入了這個自己從來不敢想像的靈異世界。
我已見過太多驅魔術士為保蒼生慘死沙場，我已見過太多正義之士為除妖魔戰死荒郊，甚至連曾經開創了天誅府數百年盛世、功績之高至今被後人銘記的花小雲，也為匡扶正道而被巫鬼教五爪金龍吞噬慘死……
再看看現在，天誅府降妖伏魔力保天下六百年，如今卻落到了這步田地，而巫鬼教作惡多端殘害生靈無數，楊死卻依舊高高在上安枕無憂，難道說，這就是天道嗎？這就是因果報應循環嗎？
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來——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如果真是這樣，這世上天理何在？
「小子，你別在這裡發愣了……」
忽然，毛小方道長冷冰冰叫了我一句，又說道：「燕七已代表天誅府和軍方達成協議，只給我們一個小時的時間擊殺相柳，否則的話就會派軍隊長驅直入以炮擊除蛇，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快去想個辦法幫大家除掉相柳……」
一聽毛小方這話，我頓時驚道：「道爺，為什麼要阻止軍方？有軍方的炮火支援，要除掉相柳不是更容易嗎？」
「你懂什麼，這相柳渾身鐵甲從外面根本殺不死，如果軍方開炮，只會造成更多的傷亡，但對相柳卻不會有任何效果……」
楊道爺說話時就聽一聲痛苦地咆哮從我背後傳來，我趕緊回頭一看，竟然是那九頭相柳的其中一個蛇頭，正劇烈顫抖著很不自然地垂向地面……
而在那蛇頭的正下方，只見雙手結印的藍蝶正在一動不動默默念咒，我一下就明白了過來，是驅獸術，藍蝶想用驅獸術控制住那相柳的一個腦袋。
但面對如此龐然大物，顯然藍蝶並不輕鬆，施術時已經急出了一頭的汗來，這時忽然就見掙扎中的相柳猛地一甩尾，又幾輛停在路旁的汽車已經被掀翻，「噼里啪啦」就往地上砸。
一輛奧迪從空中落下時正好砸在了藍蝶身邊不遠處，碎片玻璃到處飛濺，一塊碎塑料片直愣愣就扎進了藍蝶的腰裡……
藍蝶疼得一聲悶哼，可咒文剛一停止，上空那蛇頭就向上抬了一下，藍蝶趕緊強忍住傷痛繼續念咒，血順著腰部往下滑，她卻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再低一點，再低一點……」
而正在她不遠處結印做法的青玄忽然緊張地喊了起來：「兩米！再將它的頭拉下兩米，我就有把握直接把它的頭斬下來，兩米，堅持住啊，只要兩米……」
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的藍蝶微微頷首，咒文念得更快了，而沒過多久，那巨大的蛇頭已經又被她以驅獸術的操縱，向下拉了大概兩米左右……
一見時機成熟，青玄一聲怒吼，瞬間猛地一下舉起雙臂，一時間就聽「呼啦」一聲，藍蝶身前不遠處的水面上已經竄起了一片如倒噴的瀑布般的水刀，一從水面下彈出，頓時兇猛地朝著那蛇頭斬了上去……
「噗」地一聲，鋒利的水刀瞬間就割斷了連接著蛇身與蛇頭的皮肉，一瞬間就聽一聲聲慘叫已經從另外八個蛇頭口中傳出，而被水刀削掉的頭顱伴隨著血雨在空中盤旋了一陣之後，最終「噗通」一聲砸在了地上……
「我們……成功了……」
而這時就見藍蝶身子一晃，也已經虛脫倒地，根本沒等再站起來，掉在不遠處那巨大的頭顱已經忽然又從她背後張開了血盆大口……
我瞬間一驚，沒想到那腦袋都已經被割掉了，竟然還是活的……
而我根本來不及提醒藍蝶一聲，那頭忽然向前一竄，已經一口朝著藍蝶咬了下去……
「藍，藍蝶……」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可就在這時，掉在地上那相柳的頭顱竟然開始漸漸地往上拱了兩下，緊接著從水面上升起，仔細一看，我又驚了住……
那蛇頭的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生出來八隻腿來，將蛇頭從地上給頂了起來，而那腿，根本就是人的腿……
我心裡猛一個激靈，瞬間想起之前在巫鬼教的試驗場中，被我殺死的那條長著人手的怪蛇來……
難道說，這都是巫鬼教實驗搞的鬼？
忽然，被斬掉了蛇頭的脖子已經開始彎曲下來，似是在尋找自己的頭顱，而那八條腿也開始拖著蛇頭朝脖子伸下來的方向跑了過去，傷口處一拼，那頭竟然又已完好無損地回到了脖子上……
我驚愕時，就聽毛小方道長冷冰冰說道：「現在你看到了吧，要殺這相柳可沒那麼簡單，雖然艱難，但必須一擊致命……」
「一擊致命？可該怎麼一擊致命？」
「這你不該問我，現在你才是這場戰爭的最高指揮者！」
說話時，毛小方道長已經與了因殺得難解難分了……
「我……我……」
望著兄弟們一個個倒在血泊里，又一個個爬起來繼續往相柳的身上爬，不要命地強攻，而我愣在原地，竟已完全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驚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