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怯薛軍碑

在濃霧中,眾人沿著水邊只走出百米遠,就花了一刻鐘的時間。每個人都處於高度緊張中,誰也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如果一直是這樣,那……正當唐風胡思亂想的時候,韓江突然大喊了一聲:「誰?!」

緊接著,韓江就朝著前方開了一槍,唐風、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也把槍口都對準了前方。可是濃霧中只隱隱約約顯出了一個黑色的輪廓,那並不是人,也不是什麼未知生物。那是什麼?

唐風壯著膽子又向前走了幾步,濃霧漸漸散去,他看見一座巨大的石碑佇立在海子邊的白色沙子中。

唐風長出一口氣,收起手槍,心裡忽然被一種莫名的興奮包圍——他並不知道這塊石碑會對他們有什麼幫助,也許什麼幫助也沒有,但是終於可以暫時擺脫那種令人窒息的處境了:「是塊碑,虛驚一場!」

眾人來到石碑近前,韓江瞥了一眼石碑,依然警覺地注視著周圍,不肯把槍放下。唐風伸手摸了摸石碑,石碑的質地似乎很脆弱。唐風不禁擔心起來,這麼脆弱的石質,沙漠中又有這麼大的風沙,恐怕當年刻在上面的文字早就模糊不清了吧!

唐風首先觀察了一番石碑的形制,判斷道:「這塊石碑應該是就地取材,所以石質並不好,而且上面也沒有雕刻什麼紋飾,很難看出這是哪個時期的碑。」

「那就只有通過石碑上的文字判斷了。」梁媛說道。

「對,只能通過文字了!可是這裡風沙這麼大,碑的石質又不好,我懷疑還能不能在碑上找到文字。」唐風仔細在碑的正面摸索,卻看不到有文字的痕迹。唐風心裡疑惑,不禁向後退了兩步,當他退到第三步時,隱約在石碑上看出了文字的痕迹,是很大的幾個字——石碑正面陰刻著幾個大字,可是這字……不是漢字,也不是西夏文,唐風馬上想到了八思巴文:「是八思巴文,一共是四個大字。」唐風激動地說道。

「什麼字?不會是往生海吧!」梁媛胡亂猜測。

「往生海?不,不是,我說了是四個大字!」

「到底是什麼字?快說啊!」韓江催促道。

「別急!」唐風說著又跑到石碑前,用手拂去碑面上積累了數百年的灰塵,四個八思巴文逐漸顯露在他的面前,唐風退後兩步,慢慢地念出了石碑上的八思巴文,「怯——薛——軍——碑——」

「什麼……切……血……軍?!」韓江根本沒聽明白。

「是怯薛軍。」唐風糾正道。

「什麼是怯薛軍?」梁媛問。

唐風解釋道:「怯薛軍是由成吉思汗建立起來的一支強大禁衛軍,此後一直到元朝滅亡,怯薛軍一直都是宿衛蒙古大汗和元朝皇帝的禁衛軍。我感到很奇怪,這裡怎麼會有這樣一塊碑。」

「那也就是說,它是蒙古人戰鬥力最強的一支軍隊嘍?」韓江反問。

「可以這麼認為,怯薛軍是元朝的精銳。但是一般怯薛軍不會遠離蒙古大汗,出來單獨執行任務!」

「這……什麼意思?」韓江沒聽明白。

「笨笨!意思就是說蒙古大汗帶領怯薛軍曾經來過這裡,如此說來,很可能是來對付瀚海宓城党項人的!」梁媛倒是明白了唐風的意思。

「我就是這麼想的,不過具體是怎麼回事,光憑這幾個字還很難判斷。我印象中除了成吉思汗,好像沒有哪位蒙古大汗帶領怯薛軍到過這裡……」唐風疑惑地盯著面前這塊已經有些殘破的石碑。

「這碑上就這幾個字嗎?」馬卡羅夫也很好奇地問。

「我想應該還有。這塊碑應該是怯薛軍所立,多半這種碑都是記功碑,怯薛軍很可能在這裡打過一場重要的戰役,所以才立碑記功,所以也不可能就這麼幾個字……」唐風說著,轉到了怯薛軍碑的後面。當他用手拂去石碑後面薄薄的灰土後,上面出現了許多密密麻麻的小字。

唐風見到怯薛軍碑後面的文字,興奮地叫了起來:「文字在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八思巴文!」

眾人一起跑到碑後面,果然,唐風只是輕輕地拂去碑後面的灰塵,上千個密密麻麻的八思巴文就清晰地展現在眾人面前。「我知道當初刻碑的人為什麼要把碑文刻在後面了。」唐風指著碑後面清晰的碑文說。

「因為後面背風,可以避開風沙的侵擾。雖然經歷了幾百年的風沙侵襲,碑文依然清晰可見。」梁媛馬上明白了唐風的意思。

「是的,當初刻這些碑文的工匠真是聰明之人,在這裡無法找到堅硬的岩石刻碑,又為了讓碑文清晰,流傳百世,所以他們就選擇刻在碑的後面。」唐風解釋道。

「行了,我不關注工匠,我就關心碑文寫的什麼!你倒是快點兒翻譯啊!」韓江已經急不可待地想知道碑文上的內容了。

唐風卻低頭不語,他在仔細辨認碑後面的文字。雖然有些八思巴文他並不認識,但他認出了大部分文字,連在一起,唐風大致弄清了碑文的內容。

唐風看碑時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會兒緊閉雙唇,一會兒又半張著嘴,一會兒眉頭緊鎖像是沉思,一會兒又臉色大變像是受到了驚嚇。眾人不解,梁媛不停地催促道:「上面究竟寫的什麼啊?你倒是快說啊!」

唐風匆匆看完了整篇碑文,震驚之餘,緩緩說道:「這是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史,更是一場空前慘烈、驚心動魄的大戰。碑上的原文翻譯過來大致是這樣的……」

怯薛軍感恩記功碑

大元至元八年秋,大汗聞千戶鎮守軍被屠,大為震怒,欲御駕親征,為群臣所諫阻。翌年春,大汗又聞宓城之党項屢屢進犯四鄰州縣,謂群臣曰:「朕聞宓城之党項驍勇異常,早年敗太祖皇帝於谷中,致我祖父墜馬染病,竟至不治!此大仇未報,又聞宓城之党項屢屢犯我州縣城池,屠滅千戶鎮,殺我軍士無數,實欺朕也!我朝幅員遼闊,蘇魯錠所到之處,遠人無不賓服!惟宓城之党項,負隅頑抗,垂死掙扎。朕欲親率怯薛軍討之,諸臣勿勸,朕意已決!」三月,大汗親率怯薛軍三萬,會諸路大軍十萬親征。

四月,大軍至黑城,一敗宓城之党項。五月初,大軍進至九里堡等處,諸軍士恐懼,不敢向前,流言散布軍中。大汗聞之震怒,督促進軍,於千戶鎮外為党項所襲。宓城之党項果驍勇異常,並善驅使隗夔等凶獸,我軍大潰,大汗險為凶獸所害,奈怯薛軍將士拚死用命,大汗使得脫。大汗驚懼竟患小疾,二十日方痊癒。

此役,失我將士數千。大汗召臣與帝師謀劃,臣曰:「宓城党項驍勇,又善驅使凶獸,不若困之。」大汗曰:「前者困宓城數十年不滅,奈何?」臣對曰:「可使重兵困之,另覓捷徑,襲之!」大汗曰:「善!」帝師曰:「臣聞軍中尚有當年隨太祖皇帝親征之老軍士,可使人問之,或有捷徑可襲宓城。如有歸附之人,更需問之,定有所獲。」大汗曰:「大善!」

大軍尊大汗旨,堅壁清野,築營壘困宓城數月,党項屢屢來犯,被我大軍一一擊退。帝師于軍中覓得老軍士數人,帝師親選精幹軍士數十人隨老軍士,穿峽谷,涉流沙,幾番遇險,幾番受困,終潛至往生海邊。然此海變化無端,兇險異常,常無形於瀚海,又廣袤於戈壁,水質雖清,然水下白骨累累,巨蟒穿行,更有大霧籠罩,不知其周長几何!老軍士予帝師曰:「成吉思汗大軍止於此矣!」及出,又幾番為山谷所困,陰風怒號,飛沙走石,不辨方向。帝師嘆曰:「絕險之地,十萬大軍不可進也。」

八月,大軍進至瀚海已數月余,缺糧少水,酷暑難耐,軍心浮動,諸將及群臣皆有退兵之意,大汗亦有此意,然帝師卻道:「大軍遠征,勞師糜餉,今困宓城數月余,已挫其銳氣,党項必已困頓,怎可於此時退兵,功虧一簣乎?」臣亦曰:「帝師所言極是!此番大汗親征,我若退,則宓城党項氣更甚,再難制也!」大汗聞之,謂諸將及群臣曰:「幾十年之怨,必在今日!再勿言退兵之事!」軍心稍安。

數月來,尊帝師之計,於俘獲宓城之党項中尋捷徑之途,然宓城之党項皆冥頑不化,不為所用,所俘之人,皆求速死!嗟乎!党項勇士何其多也,而其主不能用,故有今日亡國滅種之事。終有一日,怯薛軍士獲党項老嫗一人,此人願為前引。臣與帝師遂引五千精銳怯薛軍隨老嫗入谷,進至往生海邊。老嫗吐露隱情:數十年困於瀚海之中,宓城之党項已減大半。前者千戶鎮之役,宓城党項傾巢而出,是為決死突圍。然千戶鎮雖屠,党項精壯之士亦折損過半,再無力與我大戰。今我大軍困之,城內糧草已盡,食馬度日耳,城內之人只求速死。老嫗求生,遂出城為我軍所獲。帝師曰:「困守孤城,必不長久,宓城指日可下矣!」

老嫗又指往生海邊言道:「往生海可大可小,待海子小時,可尋得進入宓城之道路。」不想老嫗言畢,天色大變,狂風驟起,瀚海之上,電閃雷鳴,豪雨如注,老嫗竟為雷擊而亡!全軍大駭,帝師亦驚懼!片刻,往生海暴漲,方圓幾成澤國,臣與帝師及全軍命懸旦夕之間。軍心大亂,軍士四散奔逃,溺死,踐踏無數,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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