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二.山珍海味 蛇年話蛇

代表紀年的生肖十二年一輪迴,也就是六十年一個甲子裡,每一生肖要到五次值年,說起來並不是什麼百年難遇的事。想不到這回丙辰龍年,不知哪位高明人士心血來潮,說是龍年生男是龍子,必定吉人天相,大富大貴;生女是龍女,金玉滿堂,大吉大利。於是未婚男女趕在年頭結婚,已婚男女更是努力耕耘,期望年尾之前,龍子龍女得以出籠。大家盲目趕工的結果,據衛生機構可靠統計,這一個龍年,出生的嬰兒,比正常年可能要多出八萬多丁口。簡直是對執行家庭計劃的機構,豎起頗不友好的挑戰行為。有一位大學教授,酒酣耳熱之際大嘆,如果(台灣)大專聯考制度維持不變,二十年後的大專聯考,一下子要比往年多出八萬多人拼擠窄門,那些莘莘學子可就更慘啦。雖然這是一句玩笑話,卻也是實情。

幸好,轉目之間,辰去巳來,今年是輪到蛇年了。蛇是軟體冷血動物,對蛇有好感的人大概不會太多,照說大家今年總該民亦勞止,迄可小休了吧。依據中國古老的傳統,蛇、蛟、龍是屬於近親的爬蟲,蛇百年成蛟,蛟百年成龍。在十二生肖裡,龍年過了就是蛇年,內地有的省份管蛇叫小龍或者是閏龍,可能是其源有自的。

談到蛇,近十多年來,醫學界對於蛇的興趣大增,世界各國都有研究蛇類的專家。自從美國醫學界發現蛇的毒涎可以醫治心臟病,並且能夠遏止癌細胞的散佈後,研究蛇類的人,與日俱增。依據專家的統計,全世界蛇的種類,人類已發現的,大約有兩千四百多種,其中大半的蛇,都是無毒的。

目前在蛇類裡最大的蛇,是一種叫大烏蘭加的蛇,有一百五六十尺長,圓徑有尺把粗細,雖然大得令人可怕,可是它卻是以小動物和鳥蛋為主食,只要不侵犯它,不會無故傷人。

在台灣我們認為被竹葉青、雨傘節、眼鏡蛇這三種毒蛇咬上一口,蛇毒散得最快,若不立刻施救,必定喪命,算是頂毒的蛇了。其實真正最毒的蛇是澳洲的敏地蛇,這種蛇所經之處,草木立刻一片枯黃,乘人不備,躥高偷襲快而且準;人畜遇上,無一倖免。澳洲人起誓都拿敏地蛇賭咒,澳洲人認為,這是世界上最毒的蛇了。

關於哪一種蛇最毒?專家學者,各持己見,莫衷一是。美國東南部發現屬於響尾蛇中一種東方衲背響尾蛇,體重有十四五公斤,身長有二點六七米,有人說這種蛇最毒。也有人認為虎蛇和東南亞產的藍色柳條蛇,是不分軒輊的兩種毒蛇,因為它們只需放出二毫克的毒涎,就能致人於死。可是巴西專家又一致推認一種叫「格本拜柏」的蛇,才是真正毒性最烈的蛇,因為它嘴裡有一百多隻內傾環齒,每隻長度有三點二釐米,一旦被咬,全部毒牙同時放射毒涎,未及施救,即已送命。

據說這種毒蛇極為罕見,前年美國費城動物園養過一條,不知何故,這條世上稀有的毒蛇,居然自己咬自己自殺了,從此專家學者也就失去研究的對象。

所有蛇類的構造都很特別,它的嘴裡沒有硬骨,可以自由伸縮,像一個大洞,比它大若干倍的動物,它都敢張口吞食。中國有句古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龐然大象蛇雖然吞不下去,不過,蛇象相遇,蛇可不為此畏縮,依然昂然不懼,照樣猛攻。有一種嚙齒蛇,體積不大,倒足以逼使大家公認最毒的響尾蛇一遇上它就骨軟筋酥,不管雙方體積相差多少,耗來耗去響尾蛇終歸成為嚙齒蛇的嘴上美食。天演公例,一物伏一物半點不假。非洲有一種吃蛋蛇,吃技專精,一口氣能連吃七八十隻鳥蛋,而且吃完能把蛋殼完整地吐出來,此後一兩年之內任何蛋類都可不吃。這種蛇是蛇類少數胎生中的一種,全身肌肉比別的蛇類細緻緊縮,非洲人認為是補藥中的神品。

一般蛇類受精後,最快的一個月就生蛋,最慢的有五年才生的。

另外有一種黃斑蛇,一次受精,即可連生十六年,每年孕生一次,每次能產一百多隻蛋,造物之奇,真是不可思議。美洲有一種森岫蛇,是森林池沼裡生長的一種水蛇,最大的也有三十多米長,據說這種蛇經專家證實,是由蜥蜴演變而來,咱們中國古代傳說蛇變蛟,蛟成龍,中外傳說相互印證,蛇能變龍,似乎信而有徵了。

據台灣熱帶毒蛇研究所一位負責人談起,他說夏季天氣悶熱,是蛇類最活躍的季節,稍不留心,即有被蛇咬傷的危險。大家一看見蛇,都會驚慌失措,其實蛇類並非統統有毒。以台灣來說,如錦蛇、水蛇、南蛇等俗稱菜蛇,都是沒有毒性,縱或咬人,也不會致死。

在台灣常見的毒蛇是百步蛇、青竹絲、雨傘節、龜殼花、飯匙倩(俗名眼鏡蛇)、黑背海蛇等。除了飯匙倩惡性重大常會主動襲人外,其他的蛇,縱使是毒蛇也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它們咬人似乎都是出於驚恐自衛。

總之,無論出於主動或被動,被毒蛇咬傷,其危險程度是一樣的。

大致說來毒蛇的特徵是:頭部以三角形的居多,不愛群居,喜歡獨來獨往,顏色艷麗,而且鱗片閃爍有光,長相也很特殊(如眼鏡蛇、雨傘節等)。如果遇上,必須鎮定,千萬不要驚慌,防範的方法有以下幾點:

一、居住郊外,或依山傍水的別墅,尤其野外露營,如果在住所或臨時帳篷四圍撒上一圈石灰,蛇就不敢侵入石灰圈裡。因為蛇一碰到石灰,即覺疼痛難忍,甚至皮肉潰爛,任何毒蛇都不敢越雷池一步,這種方法萬試萬靈。

二、到郊外散步遊玩,最好隨身攜帶手杖,走過漫長荒草地帶,不妨先用手杖撥弄前面的野草,蛇一受驚,立刻遊走,所謂打草驚蛇是也。河岸的壁穴。田埂上的土洞,都是蛇類最好躲藏的處所,千萬不可走近用手試探。

三、蛇在夜間瞳孔自然放大,才能充分吸取外來的光線,遠處看來,如同螢火蟲的藍光,小孩子們往往誤為螢火蟲,前去捕捉而招來意外之災。所以,晚間在郊外一閃一閃的藍光才是螢火蟲,如果藍光定而不移,長明不滅,那八成是對蛇眼,千萬不要招惹它了。

四、棲息河岸池邊有一種水蛇,雖然無毒,偶被它咬傷,傷口如碰牛糞,立刻發炎紅腫,若不趕快醫治,也有性命之憂。此外,鄉間住戶,多半在鴨舍雞塒飼養幾隻大白鵝,因為蛇一沾鵝糞,立刻脫皮,所以蛇一看到有鵝,立刻遠遁,毫不停留。

五、如果有人被蛇咬傷,一時分不清有毒無毒,有個辨識方法,極為簡易:注意傷者印堂(即兩眼之間鼻樑上方)如有像針扎的感覺,就可以斷定是毒蛇咬的。蛇毒分「陽性」和「陰性」兩種,被陽性毒蛇咬傷的,傷口立刻紅腫發炎刺痛,心神不定,坐立不安。陰性咬傷的恰恰相反,傷口不覺腫脹,只有輕微麻辣,身體疲倦,昏昏欲睡。此刻要絕對警惕,千萬不能讓傷者睡著,因為一睡成千古,勢必還魂無術了。

被毒蛇咬傷的人,最好馬上送醫,越快越好。如果在荒郊野外,一時無法送醫,要是傷在手腳,立刻把上肢用布條紮緊,會喝酒的,儘量喝點烈性酒,因為酒精跟蛇毒一發生中和作用,可以延緩和沖淡蛇毒的散佈,以便送醫疔毒。至於有些人把咬傷的皮肉割掉,或者用火灼燒炙,並不是上策,尤其是用嘴來吸吮傷口,更是危險,切勿嘗試。

如此說來,蛇對於人類豈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了嗎?並不盡然。

據說羅馬有一家醫院,專門給人防止禿頂,百試百靈。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發生之前,義大利有一位高級外交人員,平素最重儀表,唯恐自己一過中年頭髮稀疏有損觀瞻,於是到這家醫院防止禿頂,居然效用卓著,不但舊髮不脫,而且新髮茂密光潤。大家競相讚譽,於是門庭若市,發了大財。其實所用主要原料,就是一種毒蛇熬煉出來的蛇油,究竟是什麼蛇的油,他可就密而不宣了。

我們中國四川省的雅江出產的中藥黃連馳名中外,當地藥商說,凡是出產黃連的地區,就有一種蛇叫黃連蛇,以黃連為主食,專門吸取黃連精華,人們捉捕到它之後,把蛇弄死曬乾,磨成蛇粉。初生嬰兒在未開口吃奶之前,先以少許羚羊跟黃連蛇粉,用水調合給嬰兒吞下,就是天氣再酷熱,吃過這種蛇粉的小孩,一生也不會生毒癤熱痱子。所以,得到點黃連蛇粉的人家,都如獲至寶似的收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近年「國科會」支持台大醫學院從事百步蛇毒的研究,發現這種蛇毒含有抗血液凝結成分,對於治療血栓症,比別的藥物更有持久性功效。同時從毒蛇研究中證明蛇毒分心臟毒素和神經毒素兩大類,都是具有緩和心臟跳動、抑制血液凝固、阻斷神經傳導的功能,將來很可能成立百步蛇養殖場,大量養殖,提煉治療血栓藥劑,供應醫學界使用。

如再作深入探討,料想必有更多的醫療用途呢。

方今最讓世人注目黑白種族紛爭的羅德西亞,就是盛產蛇類的國家之一,那裡有一種叫青森蛇的,體大而肥,肉更鮮美適口。史密斯總理為了促進經濟發展,吸取外匯,幾年前,不惜花費重金延聘養蛇專家和美食高手,把蛇肉製成肉醬,用真空容器裝瓶外銷。聽說運銷世界各地情形良好,已為羅國爭得大量外匯,誰能想到,望而生畏的蛇類居然還能夠佐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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