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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家庭也用到的那些方法,會普遍得到使用,用來隱瞞瘟病,並將生病的人藏匿起來,會造成這樣的結果,還沒等來訪者或檢查員掌握有關情況,瘟病有時候便侵害了整個家庭:另一個方面,同時患病的那些人的數量極大,會超出公共傳染病隔離所接納他們的整個容量,或是超出公務員發現並送走他們的全部能力。

這一點在那些時候考慮得相當多,而我聽到他們經常談起它:行政長官好容易才讓人們服從,將他們的房屋給關閉起來,而他們用許多辦法蒙蔽看守人,從屋裡跑出來,正如我講過的那樣:但是這種困難使它變得清清楚楚,他們會發現用別的辦法工作是辦不成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法把病人從他們的床鋪和住處趕出去;這恐怕就不是市長大人的公務員,而是一大群公務員才會試著去做一做的;另一個方面,人們會受到激怒而不顧一切,會將那些想要干涉他們或是干涉他們孩子和親戚的人殺死,不管因此而受到什麼樣的處罰;因此他們就會使得人們處在可以想像的最可怕的精神錯亂之中,而那些人實際上就是那個樣子;我是說,他們就會讓那些人變得十足瘋狂起來;而行政長官在好些方面都發現這麼做才是恰當的,用寬大和同情對待他們,而不是用暴力和恐怖,諸如將病人從屋子裡拖出來,或是逼他們自己搬遷之類。

這又讓我講起那個時候,當時瘟疫才剛剛開始,也就是說,它會在整個市區蔓延這一點變得確定下來,當時,正如我說過的那樣,那些優渥之人才剛受到驚嚇,便開始讓他們自己急急忙忙跑出城去:確實,正如我在適當之處講到的那樣,人群是那樣擁擠,大馬車、馬匹、運貨馬車、輕便馬車是那樣多,在把人們拉走和拖走,看上去彷彿是整個城市在逃走;而要是那個時候有什麼嚇唬人的法規頒布出來,尤其是那些自以為要對人們進行整頓,而非自我整頓的法規頒布出來,就會讓市區和郊區同時陷入混亂不堪的狀況之中。

但是行政長官明智的做法讓民心得到振作,在管理市民方面制定了很好的細則,在大街上維持良好的秩序,每件事情儘可能做得對所有人都無所偏頗。

起初,市長大人和治安官、全體市參議員,還有一定數量的市會成員或是他們的代表,達成一項決議並加以頒布,亦即,「他們不會讓自己退出這個城市,而是會始終待在就近的地方,為了在各處維持良好秩序,為了隨時隨地主持公道;也是為了將公共慈善分布給窮人;一言以蔽之,為了履行職責,盡其最大努力踐行市民委託給他們的義務。」

為了實行這些規定,市長大人、治安官等人每天多少都要召開市政會議,為了制定那些在維持市民和平方面他們認為是不可或缺的部署;雖說他們盡量以慈愛和寬厚待人,可是各類不法之徒,諸如竊賊啦,私闖民宅者啦,搶劫死人的人啦,或是搶劫病人的人啦,卻都及時得到了懲處,而由市長大人和全體市參議員制定的針對此類案件的好幾則公告陸續得以頒布。

所有的警察和教會執事也都被責令留在城裡執行嚴厲刑罰,或是在轄區代理參議員或市會成員的認可之下,把權力委託給那些得力而能幹的房屋管理人,並要為這些人做出擔保;還要保證萬一有所傷亡,他們會立刻指派其他警察來代替這些人。

這些事情又使得人心大為安定下來,尤其是在人們開始感到恐慌之際,那個時候他們談到要進行那樣盛大的一場逃亡,要讓這個城市處在被其居民全盤拋棄的危險之中,除了那些窮人不會那麼做之外;而鄉村便會遭到無數人的洗劫和踐踏。而行政長官也並沒有什麼不稱職的地方,在執行任務時就像他們承諾的一樣大膽無畏;因為市長大人和治安官不停地出現在街上,出現在危險最大的地方;雖說他們並不想要有太大的一群人將他們團團圍住,可是,在緊急情況下,他們卻絲毫沒有拒絕人們靠近,並耐心聽取他們所有的委屈和申訴;市長大人特意在他的大廳里修建了一個低矮的會堂,那些人前來訴苦時,他便站在那兒,稍稍移開一點兒距離,那樣他就會盡量安全地露面了。

那些正式的公務員,叫做市長大人的公務員,同樣是一刻不停地在值班,就像他們是在伺候著;而要是他們有人病了或是被傳染上了,正如他們當中有些人是病了或是被傳染上了那樣,其他那些人就立刻被雇來填補上,代替他們行使職務,直到弄清楚對方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為止。

同樣,那些治安官和市參議員分別駐守在他們的警備區和選舉區,他們是出於職分而被安排在那些地方;治安官手下的官吏或軍曹獲得指派,接受各自的市參議員值班時發來的命令;因此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毫無妨礙地執行公道了。其次,要去查看那些維護集市自由的法令遵循情況,這是他們特別關心的一件事情;而這個方面,不是市長大人,就是一名治安官或者就是兩名治安官,每逢趕集日騎馬去查看法令的執行情況,去查看鄉下人的趕集是盡量得到了鼓勵並且來去自由的;在街上不會見到各種可怕的景象,把他們給嚇住,或是讓他們不願意來了。那些麵包師同樣也要處在具體法令的監管之下,而那位麵包師行會的主人,在其董事會的協助下,奉命查看市長大人為管理他們而制定的法規付諸實施,還有正當的麵包法定價格 的執行情況,這些價格每周由市長大人指定,而所有的麵包師不得不讓他們的烤爐一刻不停地燃旺,違者要被革除作為倫敦市區的自由民的權利 。

通過這種措施,麵包的供應始終是十分充裕,而且跟平時一樣便宜,正如我在上面所說的那樣;而市場上的食品根本就不匱乏,甚至到了那樣一個地步,弄得我經常為之嘖嘖稱奇,並且責備自己在出門活動時是那樣膽怯和警惕,而這個時候那些鄉下人倒是爽朗而無畏地來趕集,彷彿城裡一點兒都沒有過傳染病,或者說是一點兒都沒有染上它的危險。

確實是由於上述行政長官可欽佩的操守,那些街道才連續不斷地得到了清除,全然沒有各種可怕的景象,沒有死屍,也沒有任何諸如此類不體面或不愉快的東西,除非是有人在街上突然倒下或死去,正如我在上面說過的那樣,而這些人一般都會被蓋上布片或毯子,或是到了夜裡,被送進鄰近的教堂墓地:所有那些必不可少的工作,其中含有恐怖,慘淡而危險,都是在夜裡做下的;要是有什麼病態的屍體搬遷,或是有什麼死人掩埋,或是有什麼傳染病的布料焚燒,這也都是在夜裡做下的;而所有那些屍體,讓人扔進各自教堂墓地的大坑,或是扔進各自掩埋地的大坑,正如已經講到的那樣,同樣也是在夜裡搬運的,而在天亮之前每樣東西都被蓋上和封住:因此除了從街道的那種空虛,而有時候是從人們窗口傳出的慟心號叫和悲嘆,還有從許多被關閉的房屋和店鋪中讓人注意到的那種情況之外,大白天是絲毫沒有那種災害的跡象讓人看到或是聽到。

甚至街道的那種寂靜和空虛在城市裡也不及在那些外圍地區,除了恰好是在一個特定的時間,當時,正如我說過的那樣,瘟疫朝東邊過來,然後蔓延至整個市區:確實是由於上帝那種仁慈的安排,隨著瘟疫最初在城裡的一頭開始,正如已經詳細講到的那樣,於是它逐步向其他地區推進,直到它在城市的西部耗去了兇猛勢頭,才朝著這邊或者說朝著東邊過來;於是當它朝著一邊過來時,它在另一邊減退下來。舉例來說:

它在聖迦爾斯和城裡的威斯敏斯特那邊開始,然後到了大約七月中旬,它在整個那片地區達到了高峰,亦即,在菲爾茲的聖迦爾斯,聖安德魯—霍爾伯恩,聖克萊門特-但恩斯,菲爾茲的聖馬丁斯,還有在威斯敏斯特:到了七月末它在那些教區減退了,然後朝著東邊過來,在克里普爾蓋特、聖塞浦爾科斯、聖詹姆斯-克拉克威爾,還有聖布萊德斯,還有埃爾德斯蓋特,它得到驚人的增長;當它在所有這些教區出現時,市區以及索斯沃克河岸的所有教區,還有整個斯台普涅、懷特夏普爾、埃爾德蓋特、瓦平和拉特克利夫極少受到沾染;因此人們漫不經心地在忙乎他們的事情,做他們的交易,開他們的店鋪,在城裡各處,在東部和東北部的郊區,還有在索斯沃克,彼此爽快地交往,簡直就像瘟疫沒有在我們中間出現過似的。

即便是北部和西北部的郊區,亦即,克里普爾蓋特、克拉肯威爾、畢曉普斯蓋特及肖迪契,完全被傳染上的時候,其他所有地區卻都仍然還是相當過得去的。舉例來說,

從二十五日到八月一日,《統計表》中死於各項疾病的數目如下:

因此那一周在克里普爾蓋特和聖塞浦爾科斯兩個教區里死掉的人數,總之比整個市區和整個東部郊區,以及索斯沃克所有教區加起來還要多出48個:這就使得這個城市健康狀況的名聲在英格蘭各地,尤其是在毗鄰的鄉村和集市持續傳播開來,而我們的食品供應主要是來自那些鄉村和集市,其持續時間甚至比那種健康狀況本身還要長得多;因為當人們從鄉下來到街上,經過肖迪契和畢曉普斯蓋特,或是經過奧爾德街和史密斯菲爾德,這個時候他們會看到那些外圍的街道都是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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