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乾屍陣

怔了好一會兒,唐風和韓江才壯著膽子走到這具乾屍近前,韓江畢竟要比唐風膽子大,幾乎貼著乾屍那猙獰的面孔,查看起來,「頭部被銳器所傷,一擊斃命。」

「能看出是被什麼銳器殺害的嗎?」

韓江搖搖頭,「現在看不出來,除非你能發現兵器。」

「好吧,我來說說這具乾屍。從這具乾屍的髮型和身上還沒腐爛的服飾可以斷定這人生前是一個蒙古軍士。」

「蒙古軍士?」

「恩,又是蒙古的遺迹,我們這一路發現的儘是蒙古的遺迹,竟沒有看見西夏的遺迹。」

「所以我說是不是我們走錯了。」

「不!這具乾屍的出現,恰恰說明我們沒有走錯。」

「哦!」

「你已經說了這個蒙古軍士是被銳器所傷,那麼他是被什麼人殺死的?」

「你是說党項人!」

「準確地說應該是瀚海宓城的党項人。」

「但願你的推斷是對的,但是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證據?會有的。」唐風說著,回頭望了望,此刻,天色比剛才更亮了,唐風發現南大街兩側都是些低矮殘破的屋舍,城北隱隱約約似乎有些高大的建築,「看來就像中國大部分城鎮一樣,千戶鎮南邊應該都是百姓的房舍。」

「軍事堡壘也有百姓?」韓江搖搖頭。

「不要忘了,大軍駐紮在沙漠中,孤立無援,補給,生活都得靠商人,還有手工業者,再加上隨軍的家屬,南城應該住的都是這些人。」

韓江點點頭,「好吧,就算你說得對,可是城門呢?」

「別急,你看這兒。」唐風走進了夯土牆東側的夾道里, 他發現東南和西南兩片民居里錯綜複雜,一邊是無人的房舍,一邊是依舊堅固的夯土城牆,唐風向東走了約有四十步,夾道戛然而止,而就在這裡,夯土牆北側出現了一條道路,路不算寬,但卻遠寬於狹窄的夾道。而在正對著這條道路的夯土牆上,一道城門顯現出來。

「果然有城門,可為什麼不把城門建在南大街的盡頭,卻建在這裡呢?」韓江不解。

「這叫暗門,是建城時,故意將城門開在這裡的。這樣敵人一旦從城門攻進城來,見到的不是寬闊的南大街,而是錯綜複雜的民居,不熟悉城內情況的敵人很可能會暈頭轉向,而守城一方依然可以依託城門附近複雜的街巷,與敵人周旋,甚至還能將敵人趕出城外。」唐風解釋了一通。

「那你說剛才那個蒙古軍士是守城的一方,還是進攻的一方呢?」韓江問。

唐風沉吟一會兒,搖搖頭,「不好說,本來蒙古大軍應該是進攻的一方,党項人應該是防守的一方,可是我們一路上過來見到的情形卻不是這樣!」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了城門下,也許是日積月累,也許是當年守城之人故意為之,城門下堆積了厚厚的一堆土,唐風和韓江只得翻過這道土牆,可是城門外,展現在他們眼前的卻並不是廣袤的戈壁灘,而是又一個城,讓兩人更吃驚地則是城內堆積如山的乾屍。

原本不高的夯土牆上似乎又長出了一段城牆,呈不規則的半圓形與原來的夯土牆又合成了一個封閉的小城。

「這是怎麼回事?」韓江驚愕之餘,有些暈。

「想不到這不大的小城竟還建的如此複雜,這是一座瓮城。」

「瓮城?」

「北京前門見過吧?」

「我明白了,作戰時,守城一方可以將敵人放進瓮城,然後將外面的城門關閉,形成瓮中捉鱉之勢。看來這真是一座防守嚴密的軍事堡壘。」

韓江似乎明白了,他抬頭往頭頂的城門看看,唐風拍拍韓江的肩膀,「別看了,上面有一道千斤閘,我們還是來看看這些乾屍吧。」

雖然唐風已經做了最大的心理準備,但當他真正置身這片乾屍中時,還是禁不住連連作嘔,韓江戴著手套,翻過一具身著蒙古軍服的乾屍,又是一張還沒腐爛面目猙獰的臉,緊接著又是一具,韓江連著清理了十來具乾屍,讓他震驚的是這些乾屍竟然全是蒙古軍士的,「難道只有這些蒙古軍士變成了乾屍,他們的敵人都已經腐爛了?」韓江站在累累乾屍旁,氣喘吁吁地嚷道。

「腐爛也該留下骨頭,更何況這裡乾旱無雨,蒙古軍士的屍體既然可以保留,那麼他們的敵人也應該可以保留下來!」唐風答道。

「那他們的乾屍?難道……」韓江忽然停了下來。

「你想到了什麼?快說!」

「難道城外築成京觀的那些屍骨是党項人的?」韓江推測道。

唐風搖搖頭,困惑道:「如果城外的京觀是蒙古人壘砌的,那麼他們為什麼不收拾城內戰友的屍體,這不符合常理。」

「那你說是為什麼?」韓江更懵了。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當我們面前這些蒙古勇士戰死後,蒙古大軍就再沒有回到過這裡。」

「可在蒙古和西夏的戰爭中,蒙古大軍是最後的勝利者啊?難道這裡的蒙古軍士不是被党項人殺死的,而是在元朝滅亡後,被明軍所殺?」韓江越想越不靠譜。

「明軍?這不可能,一來我們在狼窪附近的陷馬坑,還有千戶鎮外的禁約碑上看到的都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年號,不像元朝末年的遺迹;二來明軍也不可能從西北方向殺過來,所以不可能是明軍,這些蒙古軍士的敵人最大可能還是在瀚海宓城的党項人,只是這裡有太多的謎團,我們現在還無法解開。」

「看來這裡在最後時刻遭遇了一場屠城,所有人都死了,千戶鎮由此成了一座廢城,不!應該是一座死城!」

「死城?」當韓江提到這個詞時,唐風心裡猛地顫了一下,他平靜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城外京觀中的屍骨我想應該還是党項人的,他們都是在千戶鎮被屠城之前數年,甚至數十年前被殺的。」

「哦!為什麼?」

「一是這裡氣候乾燥少雨,屍體不會輕易腐化,壘砌京觀要待屍骸腐朽成白骨後方可;二,蒙古滅西夏是在十三世紀初,而忽必烈建立元朝則是在十三世紀中葉以後,所以我推斷城外京觀中党項人的屍骨是千戶鎮屠城之前數年,甚至數十年前所築。」

「也就是說在西夏滅亡後,瀚海宓城的党項人還和蒙古人打了數十年?!」韓江雖然認同唐風的推斷,但還是有些驚愕。

「是的,從成吉思汗一直打到了他的孫子——忽必烈。」唐風望著眼前的乾屍,無奈地笑了笑。

「難以化解的仇恨,按你的推斷,蒙古人將党項人的屍骨築成京觀,炫耀武功,党項人後來報復,在一個月圓之夜,血洗了千戶鎮,從此,千戶鎮就再無人敢靠近。」

「誰告訴你是月圓之夜?」

「我看電影里都這麼說嘛!」韓江苦笑道。

唐風又向前艱難地走了幾步,不知不覺,他已來到了瓮城中央,放眼望去,唐風正好置身於幾百具乾屍正中間,唐風不禁心頭一顫,眼前一陣眩暈,他突然覺著自己正置身於一個巨大的乾屍陣當中,四周的乾屍瞬間恢複了生命,站了起來,個個面目猙獰的沖自己包圍過來……

唐風頭暈目眩,站立不穩,竟直直地倒向腳下的乾屍堆上,幸虧韓江反應迅速,一把扶住了即將倒地的唐風。

唐風使勁晃了晃腦袋,再向周圍的乾屍望去,乾屍並沒有恢複生命,依舊像千百年一樣,靜靜地躺在這裡,「這裡也看了,我們還是回去吧!」韓江提議道。

但是,唐風卻掙脫韓江,擺擺手,道:「我想在這些乾屍身上,我們應該還能發現些什麼。」

「發現什麼?不都是一具具乾屍,面目猙獰的!」韓江不解。

唐風一個人徑直往東南方向的瓮城城門走去,韓江只得跟了上去,唐風扒了扒一具乾屍,這具乾屍胸前被銳器刺了一個窟窿,一個又大又深的窟窿!「從傷口上看,這是被長兵器從正面刺穿的。」韓江平靜地判斷道。

「長兵器?會是什麼?」

韓江努了努了嘴,「就在你腳下。」

唐風忙退了一步,這才發現在黃土中,隱約露出了一截已經乾裂萎縮的粗木杆,這木杆足有碗口粗,唐風伸手想把這木杆從土裡抽出來,可是他用勁全力,試了幾次都沒能將這截木杆抽出來!

韓江笑道:「我看你小子現在氣力明顯不如以前啊!」

「那你來!」唐風甩手不幹了。

「我來就我來!」韓江接過木杆,使出七成力,木杆埋在土中,依舊紋絲不動,韓江大感意外,只得使出全力,大喝一聲,這才將埋在土中的木杆抽了出來。

兩人都驚呆了,唐風怔怔地盯著韓江手中的粗木杆看了好久,才喃喃說道:「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粗這麼長的長矛!」

是的,韓江手中是一支碗口粗,足有三、四米長的長矛,「怪不得這具乾屍身上的傷口又大又深,原來……這麼長的長矛,古人作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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