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二、尼斯、特拉布宗和伊庇魯斯建立希臘政權(1204~1222A.D.)

兩位流亡者阿歷克塞三世和五世曾經統治過君士坦丁堡,現在仍舊保有皇帝的頭銜。臣民在他們喪失寶座以後,對年長的阿歷克塞三世所遭遇的不幸可能產生憐憫之心,對穆爾佐菲烏斯(即阿歷克塞五世)的進取精神激起報復的行動。家庭的聯姻、共同的利益、類似的罪行,以及要使敵人毀滅的功績,艾薩克二世的一位弟弟和一位侄兒運用這些方式和相互的認知,使得篡奪者與前者殘餘的勢力聯合起來。穆爾佐菲烏斯在他岳父阿歷克塞三世的營地,受到充滿笑容和榮耀的接待,但是惡漢從來不會去愛同是罪犯的人,也很少會去信任同類。他在浴室被抓走,眼睛被刺瞎,部隊和財富被攫取,然後被放逐任意漂泊,昔日讓人痛恨的對象現在只能引起憎惡和藐視,殺害艾薩克皇帝和他兒子的兇手受到正義的制裁。這個暴君被畏懼或悔恨所糾纏,只能偷偷溜到亞洲,被君士坦丁堡的拉丁人捕獲,在公開的審判以後定罪,恥辱地接受死刑。法官爭論處死的方式是斬首、車裂還是刺刑,最後的決定是將穆爾佐菲烏斯 送上狄奧多西石柱柱頂,這根白色的大理石柱有147英尺高 ,然後將他從頂端拋擲下去,當著站滿陶魯斯廣場無數的觀眾,在走道上面摔得粉身碎骨。這件奇異的事件經過解釋以後,可以印證古老的預言真是靈驗無比。

阿歷克塞三世的下場沒有那樣戲劇化,他成為俘虜,被侯爵送到義大利,當作呈獻給羅馬國王的禮物,原來監禁和流放的地點是在阿爾卑斯山的一座城堡,後來改為亞洲的一座修道院,不過這完全不影響他的命運。但他的女兒在國家遭到災難之前,已經嫁給一位年輕的英雄人物,後來是他接受繼承權,恢複了希臘君王的寶座。

狄奧多爾·拉斯卡里斯驍勇善戰,在兩次君士坦丁堡的圍攻中表現極為出色。等到穆爾佐菲烏斯逃走,讓拉丁人進入城市,他在群龍無首之下挺身而出,成為士兵和人民的皇帝,他的這種行為也許是出於愛國的情操,真是無比英勇。要是他能灌輸這種氣勢到群眾身上,那麼他們就能用腳將外鄉人踩成齏粉。陷於可憐絕望之境的居民認為困獸之鬥無濟無事,狄奧多爾退到安納托利亞保持自由之身,避開徵服者直接的注視和立即的追捕。他一開始用藩王的頭銜,後來才即位成為皇帝(1204~1222 A.D.),打出與敵人勢不兩立的旗幟,不願接受拉丁人奴役的統治,即使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他為了謀取公眾的安全,認為所有的手段都是合法的行為,毫不猶豫地懇求土耳其蘇丹與之建立聯盟關係。尼斯、普魯薩、菲拉德爾菲亞、西麥拿和以弗所都打開城門將他視為解救者。狄奧多爾在尼斯建造官邸作為居留之地,從征戰的勝利贏得實力和聲譽,即使敗北也無損於盛名。

君士坦丁的繼承人還能保有帝國的部分疆域,從米安得河的兩岸到尼科米底亞的郊區,以及後來的君士坦丁堡。帝國另外還有部分遙遠而偏僻的領土,為科穆寧家族嫡系繼承人所據有,他是賢明之君曼紐爾的兒子,也是暴虐之君安德洛尼庫斯一世的孫子,他的名字也叫阿歷克塞,他擁有「偉大」的稱號,這是指他的身材魁梧,並非指功勛蓋世。安格利王朝賜予恩典,指派他擔任特拉布宗總督和公爵, 尊貴的家世激發了他的野心,趁著改朝換代的變革宣布獨立,在沒有更換頭銜的狀況下,和平統治著從錫諾普到發西斯河的黑海沿岸地區。他那毫無名氣的兒子和繼承人被描述成蘇丹的家臣,要提供200名長矛兵為土耳其人服役。科穆寧家族的君主不過是特拉布宗公爵,阿歷克塞的孫子自負而嫉妒,才開始僭用皇帝的頭銜。

第3塊領土位於西部,在帝國沉淪之際為米凱爾保存下來,他是安吉利皇室的一個私生子,在改朝換代之前曾是人質、士兵和叛徒。他逃離卜尼法斯侯爵的營地以獲得自由,娶總督的女兒為妻以控領都拉斯這個要地,然後採用藩王的頭銜,在伊庇魯斯、伊托利亞和色薩利建立實力強大而又名聲響亮的公國,這個地域一直聚集著黷武好戰的種族。希臘人願意為新統治者提供服務,傲慢的拉丁人藐視這個民族,認為他們習性怯懦,生而聽命於人,拒絕他們擔任政府和軍隊的職位。怨恨之心激起他們有所表現,證明他們不僅是有用的朋友還是危險的敵人,處於逆境的磨鍊可以振作他們的膽識,那些學識淵博和操守廉明的人,那些出身高貴和驍勇善戰的人,全都投奔特拉布宗、伊庇魯斯和尼斯這些獨立的國家。只有一位希臘的大公情況很特殊,忠誠地追隨法蘭克人,受到含糊其辭的讚許。城市和鄉村一般的平民大眾,樂於接受溫和而常態的奴役生活。經過幾年的勤奮工作與和平的生活,可以暫時消除戰爭混亂不安的狀況。但封建制度所帶來的混亂不安,會擯棄和平的生活和粉碎勤奮的工作。

君士坦丁堡的羅馬皇帝要是有能力,就會掌握武裝部隊來保護他的臣民,他的法律非常明智而行政相當純樸。一位有名無實的君主據有拉丁人的寶座,說起來是這群無法無天聯盟軍隊的首長,實際上卻是聽命的僕從。帝國的采邑或封地大至一個王國小到一個城堡,全都被貴族用刀劍來把持和統治。他們的爭吵、貧窮和無知,將無孔不入的暴政延伸到最隱僻的村莊。希臘人生活在雙重高壓的迫害之下,教士擁有世俗的權威而士兵充滿狂熱的恨意,宗教和語言難以克服的阻礙,使外鄉人和本地土著永遠離心離德。只要十字軍人員在君士坦丁堡採取聯合行動,對於征服者的記憶和軍隊帶來的恐怖,逼得受控制的土地永保沉默。等到拉丁人分散開來以後,就會突顯人數的稀少和訓練的缺失。他們產生的錯誤和遭遇的惡運泄露最大的秘密,那就是他們並非所向無敵。希臘人的畏懼之心逐漸減少,痛恨之意相對增加。他們私下抱怨,暗中進行密謀,奴役的歲月尚未滿一年,他們哀求或接受蠻族的援助,無形中感受到那種強大的力量,相信蠻族有感恩圖報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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