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大佛

從黑鷲寺遺址返回營地的路線倒從沒有讓人迷路,眾人很快便返回了營地。徐仁宇檢查完留在營地的東西,這才長出一口氣道:「東西都在,看來並沒有人趁我們離開時光顧這裡。」

「瞧你緊張的樣子,且不說這裡沒人,就是有人,咱們貴重物品都隨身攜帶了,怕個啥?總不會有人要偷我們的帳篷吧?」葉蓮娜笑徐仁宇。

「你不知道,咱們徐博士總是帶一大堆零碎。」韓江沒好氣地說。

「什麼零碎,那可都是我的寶貝。」徐仁宇反駁道。

「好吧,你的寶貝,可得自己留好,丟了不要找我。」韓江回頭看看,馬卡羅夫從回到營地就一個人出神,像是又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韓江的視線轉向葉蓮娜,卻被她瞪了一眼。韓江無奈地搖搖頭,再看唐風,也在那兒發獃。他捅捅唐風問:「發什麼呆啊?」

「不發獃能怎麼樣?今天搞得我頭都大了。」

「你有什麼想法?」

「我總感覺周圍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盯著我們。」唐風四下望去,黑沉沉的夜,黑漆漆的林子。

「別管那麼多了,先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休息?我害怕有人在我們睡覺的時候,偷襲我們。」

「所以還要有人值夜。」

「我可不幹了,我凌晨被嚇怕了。」

韓江無奈,只好去找葉蓮娜商量。眾人合計了半天,馬卡羅夫表示要代替唐風值夜,反倒讓唐風不好意思起來。

「既然大家都擔心晚上會有危險,那我看還是這樣安排,葉蓮娜和老馬前半夜……」說著,韓江看了看葉蓮娜。他是有意這樣安排的,以顯示對葉蓮娜和老馬的信任。

「後半夜唐風和博士。」韓江又接著說道,「中間我來值。」

「不幹!我可不敢後半夜,那怪聲……」唐風心有餘悸。

「那你和博士就值中間,我後半夜。」韓江沒好氣地瞪了唐風一眼。

唐風不再說什麼,韓江又特別叮囑道:「值夜就守在營地旁邊,誰也不要進林子里去,切記!」

唐風趕忙吃了東西,抓緊睡覺。凌晨時分,他被徐仁宇給弄醒了。

唐風和徐仁宇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坐在帳篷外面,沒一會兒,兩人都有被周公喚去的意思。唐風心想這樣可不行,於是,他站起來,叫徐仁宇先打盹,等會兒來換自己,徐仁宇當然同意。這兩人值夜,又變成了一人當班。

一人當班,那就連打盹的機會都沒有了,唐風只好站起來,又開始圍繞著帳篷轉圈踱步,一圈,一圈,又一圈。轉著轉著,唐風就覺得眼前恍惚閃出了一個熟悉的標誌。他以為是篝火發出的火光閃花了眼,忙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沒錯!就在他身旁的一棵樹的樹榦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用刀刻出來的三角形標記。

唐風湊上去仔細查看,越看他越緊張,心臟猛地揪在了一起,因為他發現面前的這個三角形標誌,是分三刀刻出來的,在樹榦上留下了又深又鋒利的印跡,而且可以看出是新刻的標記。他腦海中迅速閃過了一系列的可怕事件,這個可怕的標記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營地?它代表著什麼?難道有人在他們不在時,光顧了營地?

唐風無法確認這標記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們晚上回到營地時,徐仁宇只是檢查了東西,而他們誰也沒有查看營地周邊的變化。

唐風判斷了一下這個標記的方位,幾乎正好是正南方。正南方?按照他的推斷,正南方嚮應該是下山的通道,他們還從沒有往南邊探過,這個神秘的三角形標記又出現在南面……他想著,雙腳已經不聽使喚地走進了南面的林子,因為他發現就在前面不遠的另一棵樹上又出現了三角形標記。

唐風來到第二個三角形標記前,仔細辨認,和第一個一模一樣。緊接著,他又在南面的林子里發現了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標記……所有的標記都是向正南方向延伸的。正如他之前判斷的那樣,南面的地勢迅速下降,看來這的確是當年上山的那條正路,只是因為時間久遠,被湮沒在了歷史塵埃中。

大約在第十個標記附近,唐風又發現了一個高大的土堆。他用手電筒慢慢照了一遍這個土堆,沒有黑鷲寺遺址那個最大的夯土台大,但卻比那個要高。高高聳立的土堆,像是一座用土壘砌的豐碑。

唐風走近這個土堆,一個面目兇惡的人臉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猛地一驚,嚇得手電筒掉落在地上。他又向後退出了好幾步,直到靠在了一棵樹榦上才重新站住。

「誰?」唐風小聲喝道,話語中卻帶著恐懼。

沒有人回答,四周寂靜無聲,唐風看見自己的手電筒還發著光,躺在那個土堆旁。他重新鼓起勇氣,壯著膽子,尋著手電筒的光亮,來到高大的土堆旁。他彎腰拾起手電筒,一手緊握著手電筒,另一隻手掏出了手槍。但當他再次看見那個人臉時,自己卻先笑了。

那是一尊石刻的人臉,準確地說,是一尊石刻的西夏武士像。武士身材魁梧,面目兇惡,雙臂擎起,腰懸寶劍,雙目炯炯有神,正瞪著唐風。

唐風走過去,用手拂去武士身上厚厚的浮土,不禁感嘆西夏的雕刻之精美,他同時注意到武士高高擎起的雙臂。武士粗壯有力的雙臂,高高擎起,像是在托舉著什麼重要而又沉重的東西。唐風仰頭望著面前高高的土堆,武士在托著什麼呢?這高高的土堆,原來一定是一個重要的建築,以至於元昊要命工匠雕刻如此精美的武士像來托舉。

「佛塔?!」唐風想了想,也只有佛塔才配得上如此精美的石刻武士。

唐風觀察了一下石刻武士像出現的方位,是在高大土堆的西北角,那也就是說,其他三個角也都應該有一尊武士像。於是,他順著逆時針方向,圍繞著土堆轉了一圈,果然如他預料的那樣,在土堆的西南角、東南角都發現了一尊和西北角一模一樣的石刻武士,這讓他更堅信了自己的判斷。可當他轉到大土堆的東北角時,卻發現東北角的那尊石刻武士像和其他三尊並不一樣。

唐風好奇地俯下身,打量起這尊武士像。和前面看到的三尊武士像相比,這尊武士像似乎要大一些。他揉揉眼睛,按理說應該是一樣大小,也許是自己看花了眼,身邊沒有工具測量,目測可能並不標準。不過讓他更感意外的是,這尊武士像的造型、面部表情都與另外三尊有別。

那三尊武士像面目兇惡,而這尊武士像雖然腰間也懸著寶劍,面目卻要慈祥許多,甚至可以說是慈眉善目;再看造型,前面三尊武士像的造型是雙臂高高擎起,而這尊武士像則是雙手合十,兩腿也雕刻成了盤腿打坐的樣子。

「也許是當時雕刻的工匠別出心裁吧!」唐風想著,忽然又覺得面前這尊武士像還有哪兒不對勁兒。

唐風死死盯著面前的石刻武士像,哪兒不對勁呢?腰懸寶劍,盤腿打坐,面目慈祥,雙手合十……嗯,問題就出在這雙手合十上。

唐風發現這尊石刻武士像所做的雙手合十,和一般佛教徒的雙手合十動作不一樣,武士像的雙手合十,向前傾斜,直指前方。這是工匠無意之作,還是有意而為之?這個問號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腦海中。不過還不容他細想,便又有了新的發現。

唐風的手電筒慢慢地移到了石刻武士像的下面,他發現這尊石刻武士像和其他三尊還有一個不同的地方:其他三尊武士像雙臂高擎,雙腳就直接踩在地上;而這尊武士像盤腿打坐,因此身下多出了一個石雕的蓮花座。

唐風幾乎趴在了地上,用手電筒一點一點仔細地照了一遍武士身下的石刻蓮花座。突然,他眼前一亮,在蓮花座上發現了文字,是一排漢字。怎麼會是漢字?據說當年西夏缺少熟練的工匠,所以許多重大工程都是漢人工匠建造的,所以這裡刻的是漢字。唐風想著,顧不上塵土,忙用手抹去蓮花座上的灰土,一行雋秀的楷書漢字出現在他的眼前——「天授禮法延祚十年二月,敕建大戒台禪寺下寺金剛舍利寶塔」。

當唐風輕輕讀出這行文字時,心中一陣狂喜。這短短一句話,一下子證明了自己之前的推斷,明白無誤地說明了這就是他們要尋找的黑鷲寺。黑鷲寺在西夏時正式的名稱就是「戒台寺」,而且建塔的時間也說明了這是一座西夏時期的寺廟,「敕建」二字則表明這是元昊下旨修建的皇家寺院。「金剛舍利寶塔」也驗證了自己的推斷,這個大土堆是一座寶塔,而且是一座舍利塔。至於「下寺」呢?唐風陷入了沉思,難道發現的遺址就是「下寺」?那「上寺」又在何處?

唐風又仔細勘察了石刻武士像周圍,期望能有一些新的發現,但卻再沒有發現什麼。他站起身,忽覺天旋地轉,趕忙用手撐住身旁一棵樹,這才立住身體。自己又沒高血壓,怎麼會頭暈?也許是這些天沒休息好的緣故。唐風稍稍鎮定一些後,就欲離開這裡,可當他把那隻撐在樹榦上的手撤回來時,卻發現就在這棵樹的樹榦上出現了第十一個三角形標記,這……

唐風看看四周,依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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