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五人在銀川會合後,乘一輛「切諾基」,離開富饒的河套平原,一頭扎進了賀蘭山深處。巨大的賀蘭山山脈如同一個巨人橫卧在巴丹吉林沙漠與河套平原之間,用身體擋住了巴丹吉林沙漠的風沙,給河套平原帶來了富庶。這裡曾是党項人心目中的神山,它見證了西夏王朝的興衰沉浮,也隱藏了許多的王朝秘史。
進入山口,兩座高塔巍然屹立。「這就是西夏時期的塔。」唐風一眼便認出了這是西夏的建築,「党項人篤信佛教,元昊曾下令在國中廣建佛寺,據說西夏時賀蘭山中佛寺密布。」
「可哪一座才是我們要找的黑鷲寺呢?」徐仁宇道。
「可惜現在這些佛寺都已湮沒不存,要找到那座黑鷲寺,只能靠米沙的筆記了。」唐風道。
車進入山口沒一會兒,公路就變成了土路,往前又走了一段,前面隱約飄出了一縷炊煙。「好像前面有個村子。」唐風想起了米沙筆記中提到的村民。
「切諾基」緩緩駛近了炊煙,唐風這才看清根本不是什麼村莊,只有孤零零一戶人家。這戶人家門前掛著招牌,像是一家客店。
「這前不著村的,哪兒冒出來一家客店?」徐仁宇狐疑道。
「也許是專為背包客開的旅店。」唐風猜測。
眾人跳下車,仔細觀瞧。一座精緻的二層木屋,小巧玲瓏,在背後山巒的映襯下,煞是漂亮。
此時正是中午時分,一進客店,唐風便嗅到一陣飯菜香味。櫃檯里的老闆娘,約莫四十來歲,半老徐娘,見到唐風等人,很是熱情:「幾位,是準備進山去玩的吧?」
韓江點點頭:「老闆娘,你這兒還能住店啊?」
「是啊,二樓都是客房。您別看我們這兒雖然不大,但也有四間客房。」
「那好,四間客房我們都要了。」
「四間?你打算在這兒住下?」唐風沒想到韓江想在此住下。
老闆娘聞聽,先是一愣,但很快便收起笑臉,道:「這位先生口氣好大啊!你們五個人要住四間?」
「怎麼?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不過,有兩間已經有人了。」
「哦?」不但韓江驚詫,眾人全都吃驚不小。這個季節並非旅遊旺季,深山中的小客店,居然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會是什麼人?大家心中都開始盤算起來。
韓江剛想開口繼續詢問,唐風拉了拉韓江的衣襟,笑著對老闆娘說:「那我們就要剩下那兩間。」
於是,老闆娘帶著眾人上了二樓。圍繞著樓梯口,東、西、南、北各有一間客房。老闆娘一指西面和北面的客房道:「那兩間都有人了,你們就在這兩間將就一下吧。」說完,老闆娘把鑰匙遞給唐風,就要下樓。
不過,老闆娘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叉著腰,像說順口溜一般說道:「本店供應各種酒水飲料,麵食茶點,還可以點菜,煎炒烹炸,山珍野味,只要是菜單上有的,我們都可以做。不過你們一定要記牢開飯時間,早上七點到八點是早飯時間,十二點到下午一點是午飯時間,晚上六點到七點是晚飯時間,過時不候。」
說完,老闆娘搖擺著肥碩的屁股,走下了樓梯。唐風分配房間,讓馬卡羅夫和葉蓮娜一間,自己和韓江、徐仁宇擠一間。走進客房,唐風發現房間不大,卻很整齊,布置得井井有條,推開窗戶,山景盡收眼底。
唐風剛放下背包,韓江便問道:「剛才我要問老闆娘話,你為什麼攔著我?」
「你那樣子問,兇巴巴的,誰願意理你。」唐風道。
「那你去問!」
「我還要問你呢,你怎麼突然要在這兒住下?現在天還早,再說就算天黑了,咱們不是帶了帳篷。難道你就是為了向老闆娘打聽一些情況?」
「這個理由不夠充分嗎?咱們也不知道黑鷲寺的具體位置,貿然進山,也許一無所獲。不如先在這兒,打聽消息。」韓江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可現在斯捷奇金已經來到了賀蘭山,說不定我們的老對手史蒂芬也到了,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也許不多了。」唐風不無焦急地說。
「難道他們也知道黑鷲寺嗎?」
「不要忘了我們在瑪曲曾經說的話。」唐風提醒韓江。
「你還是懷疑……」韓江說了半截,兩人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安頓下來,一干人下樓吃飯。吃飽喝足了,唐風也沒見那兩個房間的人出來。徐仁宇、老馬和葉蓮娜吃完飯,回房休息。
韓江一個人躲在屋外抽煙,唐風拍了拍韓江問:「想什麼呢?」
韓江吐出一個又大又圓的煙圈:「我現在對那兩間客房裡的人產生了興趣,而且是濃厚的興趣。」
唐風沉吟片刻,道:「也許是你多想了,或許人家就是來登山的。」
韓江站起來,一拍唐風:「你說我兇巴巴的,這回你出馬吧。多給老闆娘獻獻殷勤,從她嘴裡套出點話來。」
唐風一聽這話,一陣反胃,不過也只得自己出馬,去向老闆娘套話。唐風和韓江回到一樓大堂,唐風賠著笑,先是違心地恭維了老闆娘一番,然後便開始套老闆娘的話。
「現在這時候,生意好嗎?」
老闆娘被唐風恭維得正在興頭上,對唐風那是有問必答:「按理說現在不是旅遊旺季,生意不該好,不過也許是我今年財運好,這不,小店都住滿了嗎!」
「那兩間客房住的都是什麼人啊?怎麼午飯沒看見他們下來?」唐風又問。
老闆娘瞥了一眼樓上,道:「南邊那間是一對小情侶,卿卿我我的,像是新婚蜜月似的,他們的午飯是讓我送進去的。」
「新婚蜜月?來爬山?」
「我的意思是他倆那甜蜜勁兒像是新婚蜜月,人家是不是新婚蜜月我也不知道……」
「東邊那間呢?」唐風及時打斷老闆娘的話。
「東邊那間住的是一個男人。」
「就一個?」
「嗯,就一個人。」
「也是來登山的?」
「看著像。不過那人話很少,臉陰沉著,比那位還陰。」說著,老闆娘一指旁邊的韓江。
韓江立馬翻了白眼,氣道:「真是躺著都能中槍!你們聊,我走。」
韓江說是走,其實就蹲在屋門口,豎著耳朵,不放過老闆娘說的每一個字。
「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唐風又問。
老闆娘想了一會兒:「說不好,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相也沒什麼特殊的,看上去四十來歲的樣子。」
「這人來了幾天了?」
「來了有幾天了。這人是個怪人,來了之後就躲在屋子裡,也不要我送飯。每天早上出去爬兩個小時山,然後就回來一直待在屋裡,也不和我說話。」
「哦?」唐風吃驚地仰頭看看通往二樓的樓梯。
「這會兒那人應該在屋子裡。」老闆娘補充道。
唐風陷入了沉思。許久,他忽然又問老闆娘:「最近還有什麼比較特殊的人來這兒住店?」
「特殊的人?」老闆娘不解唐風的意思。
「比如,外國人。」
「外國人?你們剛才不是來了兩個。」
「除此之外,還有嗎?」
老闆娘搖搖頭:「這窮鄉僻壤的,哪有什麼外國人,一年也見不到幾個。」
唐風這才舒了口氣,又想起最重要的事還沒問:「老闆娘,你們就是本地人嗎?」
「那是。我自小就在賀蘭山下長大,現在和我家男人就靠這家小客店為生。」聽老闆娘的口音的確是當地人。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賀蘭山中有一個叫黑鷲寺的地方?」
「黑鷲寺?是座廟吧?」
唐風一聽似乎有門,忙說:「對,對,是座廟。」
老闆娘想了想:「俺在這賀蘭山活了幾十年,從沒聽說過有黑鷲寺這個地方。這附近方圓百里,也沒什麼廟啊!」
唐風一聽這話,立馬涼了半截。但他還不死心,接著問:「您再好好想想,那座廟現在可能已經不在了。」
老闆娘茫然地搖著頭:「真不記得這附近有什麼黑鷲寺了。要不,你們再去問問別人?」
唐風失望至極。問別人?這地方還有別人嗎?唐風又向老闆娘詢問附近的道路,老闆娘熱心地給他指點了道路:「過了我們這店,再往山裡去,可就沒有人煙了。到山腳下,連門前這樣的土路都沒有了,這裡怎麼會有什麼寺廟?」
唐風嘴上向老闆娘道謝,心裡卻在嘀咕:「難道我們從一開始就走錯了?米沙的筆記不會錯,如此看來,黑鷲寺早就蕩然無存了,所以當地人也不知道黑鷲寺。」
唐風胡思亂想著走出客店,正碰見韓江,他問:「你都聽見了?」
「嗯。」韓江點點頭。
「看來咱們出師不利,這座黑鷲寺還真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