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帝王之路 第1119章 幕後操控

鄧禹進入牢房,先是向四周打量了一圈,而後放下酒菜,笑道:「田太守,你這裡的環境倒還不錯!」

田邑站起身形,拱手說道:「鄧公!」

「坐、坐、坐!」鄧禹向田邑擺擺手,而後伸手入懷,掏出一隻小瓷瓶,遞給田邑,說道:「這瓶金瘡葯,陛下賞賜,很好用,沒什麼事,田太守自己把傷口處理一下。」

田邑接過小瓷瓶,向鄧禹點點頭,說道:「多謝鄧公。」

鄧禹向他揚揚頭,問道:「你身上的傷……」

「只是些皮外傷,並不礙事。」說著話,田邑坐下來,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鄧禹,樂呵呵地說道:「下官以這一身傷,搬到宋弘,倒也值了!」說完,他哈哈大笑,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鄧禹淺飲了一口,說道:「這次的事,鬧得有點太大了!」

田邑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如果事情不鬧大,又怎能成功搬得倒宋弘這位大司空呢!鄧公,你也看到宋弘是如何對待下官的了,如果今日不能把宋弘搬倒,以後下官只要稍微有點把柄落在宋弘的手裡,後果都會不堪設想。」

鄧禹沒想過要把事情鬧得如此之大,如此之嚴重。他問道:「王滄和梁達,都是田太守事先安排好的吧?」

田邑向鄧禹躬了躬身,拱手說道:「鄧公,實不相瞞,他二人,的確都是下官的心腹,是下官事先安排好的。」

鄧禹點了點頭,他就知道是這樣。他問道:「其它那些人證也是吧?」

田邑低垂下頭,說道:「這次的機會,對於下官來說,實在太難得了,下官不想錯過。」要麼不做,既然做了,就一定得搬到宋弘。

鄧禹幽幽說道:「其實,你並不用這麼做,也不用做得這麼多。」

「下官……」

「好了,既然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那麼現在即將收尾,不要出現紕漏才是。」

「鄧公放心,這些人證,都是下官的心腹,絕不會出現半點紕漏。」

「如此最好!」鄧禹不在多言,拿起酒杯,和田邑碰下杯子,二人一同將杯中酒飲盡。

田邑的案子並不難查,事實上,田邑本來就沒有謀反之舉,要物證,沒有物證,要人證,都是『屈打成招』的人證。

這個案子無論怎麼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查不出來田邑的任何問題。

此案的最後,經過廷尉府、尚書台、蘭台(御使)的三方會審,得出的結論是,田邑謀反之案,純屬無稽之談,這是一起惡意的栽贓構陷案。

作為此案的發起者宋弘,自然是罪責難逃。

早朝。鄧晨將田邑謀反案的調查結果呈報給劉秀,劉秀翻看鄧晨呈交的卷宗,裡面的內容,條理分明,一項一項的,都是有理有據。

劉秀看罷,將卷宗拿起,向宋弘晃了晃,說道:「宋司空!」

「微臣在!」宋弘躬身出列。

「這是廷尉府對田邑案的調查結果,宋司空要不要看看?」

不等宋弘說話,劉秀把卷宗遞給一旁的張昆,後者接過來,走下台階,來到宋弘近前,雙手托著卷宗,說道:「大司空請過目。」

宋弘手掌哆嗦著,將卷宗接下,展開細看。

他從頭到尾的看過一遍,額頭也冒出了汗珠子。宋弘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顫聲說道:「田邑案是……是微臣失察,是微臣先入為主,急於求成了……」

「好一個先入為主,急於求成!宋司空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可能讓郡軍校尉韓培死而復生?」韓培就是那名被宋弘下令射殺的郡軍將官。

現在已經查明,田邑並沒有謀反之舉,那麼韓培的被殺,責任就全在他宋弘身上了。宋弘向前叩首,顫聲說道:「微臣知罪!」

「宋司空的錯誤,又何止錯殺韓培這一條?你對田邑嚴刑逼供無果,又對上黨長史、上黨郡丞等郡府官員嚴刑逼供,整個郡府上下,都被打得遍體鱗傷,你又作何解釋?」劉秀沉聲問道。

宋弘臉上的汗珠子已開始向下滴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鄧禹快步出列,在宋弘的身邊一併跪地,說道:「這次上黨之行,是微臣與宋司空同行,宋司空固然有過錯,但微臣也同樣有過錯,請陛下一併責罰!」

沒想到這個時候,鄧禹還會站出來幫宋弘分擔責任。劉秀看了鄧禹一眼,揮手說道:「你二人都起來吧!」

王元見狀,立刻出列,朗聲說道:「陛下,宋司空和鄧將軍,構陷忠良,此舉之風,斷不能開,還望陛下嚴懲,以儆效尤!」

作為諫議大夫,王元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指導和糾正天子的機會。

這次宋弘和鄧禹跑到上黨郡,鬧出這麼大的一個烏龍,看陛下的架勢,似乎想就這麼算了,在王元看來,這可不行,犯下這麼大的錯誤,哪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劉秀看眼王元,說道:「如何懲處宋司空和右將軍之過失,朕心中自有斟酌。」

散朝之後,劉秀召見了鄧禹。見面之後,劉秀問道:「仲華,今日在朝堂上,你為何要為宋司空求情?」

鄧禹茫然道:「陛下,微臣並未幫宋司空求情啊!」

劉秀白了他一眼,在他要懲處宋弘的時候,鄧禹站出來,主動要求和宋弘一併受罰,他這麼做,其實就是在幫宋弘求情。

他笑問道:「仲華,你的心思,難道我會不懂嗎?」

田邑的案子,劉秀不知道鄧禹參與了多少,但有一點劉秀可以肯定,如果沒有鄧禹從中推波阻攔,以宋弘的為人,做事不過這麼過激。

鄧禹沉默片刻,反問道:「如果微臣當時不站出來,陛下打算如何懲處宋司空?」

劉秀正色說道:「以構陷之罪論處!」

鄧禹說道:「宋司空乃名揚天下的士大夫,德行更是被百姓所熟知、傳頌,陛下若以構陷之罪懲處宋司空,百姓們未必相信,反而會認為陛下是在妒賢嫉能,甚至,還會有人傳陛下在公報私仇!」

當年宋弘義憤填膺的拒絕劉秀為劉黃的提親,直到現在,還被人們津津樂道呢!

聽了鄧禹的話,劉秀說道:「所以呢?」

「所以,陛下不能太過嚴厲的懲處宋司空,以免落人口實。以微臣之見,陛下罷免宋司空的官職即可。」鄧禹說道。

劉秀皺著眉頭,說道:「只是罷官,恐怕在田邑乃至上黨郡府那邊,交代不過去吧?」

鄧禹一笑,說道:「陛下放心,田太守是明白事理的人,陛下能免去宋司空的官職,足以平息田太守和上黨郡府的冤屈。另外。」

稍頓了一下,鄧禹又道:「微臣覺得,田太守不適合繼續擔任上黨太守之職!」

「哦?」劉秀不解地問道:「田邑不是已經被證實,沒有謀反之舉嗎?」

鄧禹意味深長地說道:「通過這次的事,可以看出,上黨郡府上下,的確都是田太守之心腹,田太守在上黨郡,的確可以做到隻手遮天,地方官員的威望如此之高,並不利於朝廷,這是其一。其二,田太守鎮守上黨郡這些年,確實有功,但並無太過亮眼之功績,微臣認為,當調任一能力出眾之大臣,擔任上黨太守,以防北方盧芳之患!」

劉秀仔細想了想,搖搖頭,含笑說道:「仲華,在我看來,沒有誰比田邑更適合做上黨太守了。」

鄧禹疑惑地看著劉秀。劉秀說道:「田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認命、知足!他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想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所以,田邑為官,不會有亮眼的功績,他不會冒冒失失的去主動出擊,但盧芳想在田邑鎮守的上黨郡佔到便宜,也同樣很難。把上黨郡交給田邑鎮守,我很放心啊!」

「原來陛下是這麼考慮的。」鄧禹仔細想了想,緩緩點下頭。

劉秀說道:「這次宋弘誣陷田邑謀反,既然已經查明真相,我若還是把田邑調離上黨,這不僅會讓田邑寒心,也會讓上黨郡府,上黨的百姓們寒心,如此做法,於朝廷不利。」

即便要調走田邑,也不能是現在,得等到以後,這陣風徹底過去了才行。

鄧禹向劉秀拱手施禮,說道:「陛下聖明,是微臣目光短淺,考慮不周了。」

劉秀笑道:「仲華太過謙了,能搬到宋弘,這可不是一個目光短淺、考慮不周的人能做到的。」

鄧禹聞言,心頭頓是一緊,急忙向劉秀躬身施禮,說道:「陛下,微臣……」

劉秀擺擺手,說道:「朝廷之初,宋弘的確貢獻良多,並向朝廷推薦了許多的人才,但最近這幾年,宋弘的舉措越來越偏激,且有結黨營私之嫌,他在大司空的位置上坐得太久了,也是該到讓賢的時候了。」稍頓,劉秀問道:「仲華以為,誰來接任大司空最為合適?」

鄧禹欠了欠身,說道:「微臣不知。」

劉秀笑問道:「仲華來接任大司空如何?」

鄧禹怔了一下,緊接著連連搖頭,急聲說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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