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帝王之路 第1093章 暗殺行動

隗囂連問了兩遍,無人答言,他氣得連連拍打床鋪,怒聲說道:「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眾將頭垂得更低,更是大氣不敢喘一下。

楊廣正色說道:「大王,就讓微臣去吧!只要劉秀留在漢營,只要漢營的兵力不超過兩萬,微臣有十足之把握,能取下劉秀的首級!」

金丹接話道:「丹可帶一批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協助楊將軍,確保萬無一失!」

隗囂看看楊廣,又瞧瞧金丹,緩緩閉上眼睛,說道:「好吧!此事,你拜託你二人了!」

「是!大王!」楊廣和金丹一同躬身施禮。

若想成功偷襲漢營,擊殺劉秀,楊廣和金丹也需要好好籌劃一番。

從隗囂的府邸出來,鄭興、杜林、申屠剛三人並肩而行。申屠剛眉頭緊鎖,問道:「鄭祭酒,杜持書,你們說,金丹的計謀能成嗎?」

鄭興說道:「別人前去,很難成功,但楊廣前去,成功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楊廣可是公認的西涼第一猛將,一桿畫龍擎天戟,勇冠三軍,可於萬軍當中,取敵項上首級,在涼州,楊廣素也有『小長萬』的美譽。

小長萬,就是指春秋時期的第一猛將南宮長萬。南宮長萬在民間被傳得神乎其神,武力之高,蓋世無雙,實際上是不是這樣,已經無從考究,畢竟年代太久遠。

從史書的記載來看,南宮長萬是沒幹什麼好事,弒君殺臣,最後的下場也很慘,被灌醉之後,讓人生擒,剁成了肉泥。

不過南宮長萬當年所用的武器,就是畫龍擎天戟。

申屠剛眉頭緊鎖地說道:「倘若,真讓楊廣率軍偷襲漢營,陛下又恰恰在營中,那……陛下可就凶多吉少了!」

聽聞這話,鄭興和杜林都是面色凝重,沉默不語。

鄭興說道:「若是能有出城的機會,當把此消息告之陛下才是!」

杜林和申屠剛都沒有說話。現在正在打仗,進出城邑,都需有大王的手諭,想偷偷出城,談何容易。

三人再沒有說話,各自回府。

杜林回到家中,剛入家門,便看到自己的夫人急匆匆的快步走來,他不解地問道:「夫人何事如此匆忙?」

杜夫人帶著哭腔說道:「阿成要不行了,君子快去看看吧!」

杜林身子一震,快步向別院走去。到了別院,這裡有很多的丫鬟和家僕都在抹眼淚。

他快步穿過院子,走進屋內。內室的床榻上,躺著一位骨瘦如柴的病者,這位正是杜林是親弟弟杜成。

杜成患病多年,一直無法治癒,最近這段時間,他的病情加重,人已是奄奄一息。

杜林快步走到床鋪前,看著躺在床榻上,幾乎氣息全無的弟弟,眼圈濕紅,顫聲喚道:「阿成,大哥來看你了!」

躺在床上的杜成,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睛是睜著的,但卻毫無焦距,獃滯地看著上方,慢慢抬起手來,聲音低微地說道:「大……大哥……」

「大哥在這!」杜林握住弟弟的手,眼淚簌簌流淌下來。

杜成喘息兩口氣,說道:「大哥,我……怕是熬不住了,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就是落葉歸根,在我死後,我……我想回我們的家鄉,入……入我們杜家的祖墳!」

杜林聞言,心如刀絞。杜林、杜成不是涼州人,而是三輔的扶風郡人氏。杜成轉頭看向一旁的大夫,大夫低垂著頭,一聲沒吭。

顯然,對於病入膏肓的杜成,大夫已然束手無策。

「阿成,別說這樣的話,你……會好的……」

「大哥,答應我,讓我……落葉歸根,不能死在異鄉,不能死了還入不了杜家的祖墳……大哥答應我……」

「好,大哥答應你,一定會帶你回家……」說到這,杜林已是哭得泣不成聲。

杜成沒有再說話,握著杜林的手,慢慢放開,無力地垂落下去,他的眼睛也緩緩閉上,再也沒有睜開。不知過了多久,杜林伏在杜成的屍體上,放聲大哭。

當日,杜林再次去到王府,面見隗囂。當隗囂見到杜林的時候,嚇了一跳,平日里一向注重儀錶的杜林,此事已哭成了淚人。

隗囂從床鋪上坐起,關切地問道:「伯山,你……你這是怎麼了?」

杜林帶著哭腔,說道:「舍弟……舍弟剛剛病故!」

「啊?」杜林的弟弟杜成,身體不好,這事隗囂是知道的,但沒想到,杜成竟然病死了。隗囂呆愣片刻,幽幽嘆息一聲,說道:「伯山啊,你要節哀順變!」

杜林哭泣道:「舍弟臨死之前,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想落葉歸根,要微臣送他的遺體回到故鄉,還請陛下成全!」說著話,杜林屈膝跪地,向前叩首。

「這……」隗囂一時語塞。若是平時,杜林要送他弟弟的屍體回家鄉,隗囂或許還可能答應,但現在可是戰時,己方正與劉秀打仗呢,這個時候他要送弟弟的屍體回三輔,那不就等於是有去無回了嘛。

隗囂沉默了一會,意味深長地說道:「伯山啊,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恐怕你剛出城,就會被敵軍發現,非但回不了家鄉,反而還會丟了自己的性命。」

杜林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正色說道:「大王,就算是丟了性命,微臣也要把舍弟送回家鄉,這是舍弟生前唯一的願望,也是最後的願望,微臣若不能完成舍弟的遺願,不配為人兄長,更不配被世人稱為士大夫,還望陛下成全!」說著話,杜林再次向前叩首。

送親人魂歸故里,這是天經地義之事,對於這件事,隗囂還真不好阻攔。

不過,己方欲偷襲漢營的計畫,杜林也是知道的,如果他出城之後,泄露給漢軍,那豈不壞了大事?

就在隗囂猶豫不決的時候,屋外傳來一聲乾咳,緊接著,金丹走了進來。他先是看眼杜林,而後向隗囂拱手施禮,說道:「大王!」

「先生,請坐!」隗囂對金丹一笑,向旁擺了擺手。剛剛他服下金丹新煉製的丹藥,覺得身體舒服了許多,就連咳嗽也沒有上午時那麼嚴重了。

金丹躬身道謝,他並沒有落座,而是走到隗囂的床榻前,站在一旁。

他小聲說道:「大王,既然杜持書堅持要送其弟杜成的遺體回家鄉,大王也不好阻攔,不如,就讓杜持書去吧!」

「啊?」隗囂滿面詫異地看著金丹,一臉的難以置信。

杜林只要出了西城,必然會被漢軍的探子察覺,漢軍若是盤問杜林,萬一杜林把己方的計畫全盤托出,讓漢軍提前做好了準備,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金丹向隗囂偷偷使個眼色,再次勸說道:「杜持書去意已決,大王若是橫加阻攔,反而會被世人認為,大王太不近人情,這,實在有損大王的威望啊!」

隗囂有看到金丹的眼神暗示,但不明白金丹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他還是本能的信任金丹,隨即對杜林說道:「伯山,既然你執意要送杜成回扶風,那你就去吧,一路上,要多加小心!」

「謝大王!」杜林先是向隗囂叩首,而後站起身形,又向金丹深施一禮,說道:「謝金先生!」

金丹拱手還禮,含笑說道:「杜持書不必客氣。」

隗囂令人準備筆墨和帛召,然後在金丹的攙扶下,他提筆在帛召上寫下一封手諭,手諭的大至內容,就是特許杜林,送杜成的遺體出城,返回他的家鄉扶風郡。

接下隗囂寫好的手諭,杜成仔細看了一遍,大喜過望,再次向隗囂作揖道謝。

等杜林心滿意足地走後,隗囂看向金丹,問道:「金先生為何要孤放伯山走?伯山這一走,只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金丹一笑,說道:「杜林一心向著劉秀,對於大王的所作所為,一直頗有怨言,像杜林這種吃裡扒外之人,留在大王的身邊反而更容易壞事!而且,這次杜林是送他弟弟的遺體回家鄉,陛下若阻攔,的確會有損大王的威望和聲譽,何況,杜林還是舉世聞名的士大夫。」

隗囂嘆口氣,說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就這麼放伯山出城啊!伯山若是落到漢軍手裡,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我方的偷營行動,又豈能成功?」

「所以,杜林絕不能活!」金丹一本正經地說道。

「啊?」隗囂身子一震,獃獃地看著金丹,半晌沒回過來神。

金丹說道:「杜林固然該死,但大王不能殺他,畢竟他是士大夫。大王若殺他,只會讓大臣和百姓們對大王寒心。所以,杜林要死,他也得死在城外,死得和大王一點干係都沒有,最好是死於『漢軍』之手!」

隗囂可沒想過要殺杜林,聽了金丹這番話,他下意識地張大嘴巴。

金丹繼續說道:「大王,杜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趕到我們剛剛制定好偷襲漢營的計畫後,他突然死了,不僅如此,杜成死後,杜林還非要把他的屍體送回扶風郡,以丹之見,杜林就是想趁此機會,去向劉秀通風報信,故,杜林必須得死!大王現在可不能心慈手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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