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帝王之路 第0813章 第三條路

宴會過後,隗囂派人送來歙去休息。等來歙走後,屋內頓時炸了鍋,人們議論紛紛,說什麼都有,大致可分為兩個派系。

一派主張己方應該真心實意的效忠劉秀,既然現在洛陽方面已經表現出對己方的不信任,那麼,己方應該施放出更多的善意,比如出兵蜀地,攻打公孫述。

另一派則認為己方不該效忠劉秀,己方坐鎮西涼,麾下大軍數十萬眾,即便不效忠劉秀,洛陽方面也奈何不了己方。

除去這兩派的人外,剩下的,基本都是不表態的。

聽著兩派的人爭論來、爭論去,隗囂頓感頭疼。他向眾人擺了擺手,說道:「好了,都不要再爭了,此事,讓我自己再好好想一想。諸君若無其它的事,就都回去吧!」

眾人互相看看,紛紛起身,向隗囂告退。

等人們都走後,隗囂心煩意亂在房中來回踱步。他的膽子不大,不然的話,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效仿公孫述,在西涼稱帝。

現在劉秀令他出兵西蜀,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按照這個命令行事。

他若出兵西蜀,和公孫述打個頭破血流,讓劉秀在洛陽坐收漁人之利,那他豈不成傻子了?

就算他真能打敗公孫述,自身也得元氣大傷,等到那時,劉秀可兵不血刃的接管西蜀和西涼,自己完全是在給劉秀做嫁衣,最後,自己恐怕連西涼都保不住。

所以,出兵西蜀,在隗囂這裡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不能遵從劉秀的這個命令,那麼剩下的,就是派自己的兒子去洛陽做人質了。現在,隗囂主要考慮的就是,自己到底要不要把兒子派去洛陽。

他正在心裡琢磨著,一名侍衛從外面走了進來,向隗囂插手施禮,說道:「大將軍!」

「何事?」

「啟稟大將軍,王元、王捷兩位將軍求見!」

王元字惠孟,王捷字惠德,兩人是兄弟,皆為隗囂的心腹愛將。

聽聞他二人來了,隗囂心中頓是一動,剛才議事的時候,王元和王捷一直沒表態,現在來見自己,看來是有話要和自己說啊。

隗囂揚頭說道:「有請!」

時間不長,王元和王捷雙雙走了進來,兩人見到隗囂後,一同拱手施禮,齊聲說道:「大將軍!」

隗囂嗯了一聲,擺擺手,說道:「惠孟、惠德,都坐吧!」

「謝大將軍!」

隗囂一笑,問道:「剛才,兩位將軍一言不發,現在兩位將軍又去而復返,必是有話要對我說吧?」

王元和王捷對視一眼,雙雙向隗囂欠身施禮,說道:「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大將軍!」

稍頓,王元問道:「大將軍以為,這天下以後會是誰的?」

隗囂愣了愣,若有所思地說道:「洛陽朝廷已經相繼打敗了赤眉、鄧奉、彭寵、秦豐、劉永,掌控著幽州、冀州、荊州、豫州,將來能掌控天下者,恐怕非劉秀莫屬了。」

王元搖搖頭,說道:「非也!」

「哦?」

「末將倒是有不同的看法!現,劉秀雖然掌控數州,但強敵依舊眾多,西部有公孫述,北部有盧芳,南部有田戎,東部有張步、董憲等等,洛陽之處境,可謂是被強敵所環繞。」

隗囂聞言,皺了皺眉頭,陷入沉思。王捷接話道:「劉玄的前車之鑒,大將軍可不能忘啊!」

見隗囂詫異地看著自己,王捷意味深長地說道:「當初,劉玄入主長安,做了皇帝,大將軍前去投靠劉玄,可結果怎麼樣?赤眉軍攻破長安,大將軍被迫逃回涼州,之後大將軍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加上上蒼眷顧,才使得大將軍於涼州重整旗鼓,逐走了盧芳,這前車之鑒還歷歷在目,大將軍萬萬不可重蹈覆轍啊!」

啊!隗囂邊琢磨著邊點點頭,說道:「惠孟、惠德的意思是,我不該效忠於劉秀!」

王元正色說道:「無論大將軍要不要效忠劉秀,都不能放棄涼州之基業,去到洛陽任職。這是自棄千乘之尊,跑去屈居人下之舉,請大將軍三思!」

隗囂本來就不想去洛陽,聽了王元和王捷的分析,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他皺著眉頭說道:「現,劉秀給了我三條路。第一條路,去洛陽,我不可為。」

王元和王捷一同點頭。

隗囂繼續說道:「第二條路,出兵蜀地,攻打公孫述。」

「這更不可為!」王元急聲說道:「這是劉秀的驅虎吞狼之策!劉秀讓大將軍去攻打公孫述,無論最終誰輸誰贏,大將軍和公孫述都會元氣大傷,屆時,洛陽發兵,可不費吹灰之地拿下蜀地和涼州,一石二鳥,大將軍斷不可上劉秀的當。」

王元的分析,也和隗囂想到一起去了。隗囂點點頭,說道:「所以,這第二條路,我也不可為。那麼,剩下的就只有第三條路了,讓我的兒子去到洛陽做人質。」

王捷看了一眼眉頭緊鎖地隗囂,說道:「大將軍現在雖然不必真心實意的投靠劉秀,但也不宜與劉秀翻臉。」

王元接話道:「北面的匈奴,南面的公孫述,東面的盧芳,皆為我涼州之強敵,倘若再與劉秀翻臉,涼州四面受敵,實難自保啊!」

這正是讓隗囂感到為難的地方。

他站起身形,在房中來回踱步,說道:「我不能和劉秀翻臉,就只能繼續以劉秀為尊,可劉秀給出的三條路,前兩條都走不通,我……就只能走第三條路了?」

王元正色說道:「大將軍現在需要時間!只要假以時日,養兵畜馬,待到兵強馬壯之時,可北攻西河、上郡,東收三輔,以秦為榜,外山內河,互為表裡,大業可成。」

王捷說道:「退一步講,即便王業不成,大將軍亦可以扼守函谷關,稱霸西涼。」

最後,王元說道:「大將軍,緩兵之計,不可不為!」言下之意,就是讓隗囂接受劉秀的要求,派一個兒子去洛陽做人質,為己方的做大爭取足夠多的時間。

隗囂思前想後,最後深吸口氣,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就本意而言,隗囂實在不願意派兒子去洛陽做人質,但當前的局勢又逼著他不能不這麼做,無奈之下,隗囂最終決定,派出自己的長子隗恂,隨來歙去往洛陽。

隗恂的年紀與劉秀相仿,二十多歲,與隗囂長得很像。

隗囂年輕的時候可是一表人才,國字臉,濃眉大眼,即便現在上了年歲,也是風度翩翩,器宇不凡。隗恂就如同隗囂年輕時的翻版,身材高拔筆挺,面如冠玉,劍眉虎目,鼻直口方,五官深刻,面容稜角分明,很有男兒的陽剛之氣。

隗恂遵照父親的命令,跟隨來歙,去往洛陽。

長話短說,不日,來歙、隗恂抵達洛陽。

來到洛陽,隗恂也算是開了眼界,在涼州,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這麼繁華的城邑,更確切的說,現在的洛陽城,已完全凌駕於長安之上。

進入城內,隗恂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東瞅瞅、西望望,驚嘆不已。

進入皇宮,劉秀親自接見了隗恂。劉秀向來偏愛於形象比較好的人,對於這位隗囂的長子,劉秀還是挺有好感的,該給他的禮遇,是都做足了。

等隗恂施過禮後,劉秀賜座,含笑問道:「令尊近來可好!」

聽聞這話,隗恂面露哀色,垂首說道:「最近父親時常夜不能寐!」

劉秀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何?」

「北方的匈奴人,還有東面的盧芳,時不時的出兵襲擾涼州。盧芳與匈奴人串通一氣,對涼州虎視眈眈,視父親為眼中釘肉中刺,父親為抵禦強敵的進犯,早已是身心俱疲!」說到這裡,隗恂都差點潸然淚下。

來歙看看隗恂,又別有深意地看眼劉秀,然後垂下眼帘。隗囂是不是真如隗恂所說,夜不能寐,他不知道,畢竟他沒和隗囂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但他和隗囂會面的時候,感覺隗囂挺有精氣神的,完全不像是夜不能寐的樣子。

隗恂之所以這麼說,其一是彰顯隗囂在涼州的重要性,可以幫助洛陽抵禦匈奴、盧芳這兩大強敵,其二,也是在給隗囂不能出兵蜀地找借口。

劉秀看到來歙的反應,立刻便意識到隗恂沒向自己說實話。原本他心裡對隗恂還挺有好感的,等隗恂的這番話說完,他心裡的那點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他微微一笑,說道:「隗公不僅足智多謀,更是一位善於征戰的常勝將軍,想來你之武藝,也有受到隗公之真傳,必然不俗!」

隗恂誠惶誠恐地說道:「陛下謬讚了,恂愧不敢當!」

「哈哈!」劉秀仰面笑了笑,說道:「你在洛陽,先暫任胡騎校尉之職,如何?」

胡騎校尉,是北軍八校尉之一。八校尉分別是中壘、屯騎、步兵、越騎、長水、胡騎、射聲、虎賁。合稱北軍八校。

其中的胡騎校尉,麾下騎兵的戰馬,皆為大宛等西域國家進貢的馬匹,包括汗血馬,胡騎之名也是這麼來的。

只不過北軍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