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帝王之路 第0797章 以史為鑒

劉秀看眼嬤嬤,沉聲說道:「說!」

嬤嬤小聲說道:「這次二皇子病得太突然,也太古怪,婢子……婢子懷疑皇宮裡,可能是有人暗中施巫蠱之術,謀害二皇子。」

聽聞這話,劉秀和郭聖通的臉色同是一變。郭聖通下意識地看向劉秀,見後者臉色陰沉,她氣惱道:「馮嬤嬤,不得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

馮姓的嬤嬤噗通一聲跪伏在地,顫聲說道:「皇后娘娘是知道的,二皇子一向康健,比同齡的孩子都要壯實,這次突染重病,婢子,婢子覺得其中定有蹊蹺!」

聽她這麼一說,郭聖通的臉上也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劉秀皺著眉頭說道:「御醫已經說了,輔兒只是受了風寒,風邪入體導致病症,與巫蠱之術又有何干係?」

馮嬤嬤跪在地上,顫聲說道:「奴婢們一直都細心照看著二皇子,二皇子又怎會突染風寒?還請陛下明察秋毫啊!」

劉秀正要說話,郭聖通拉了拉他的衣袖,一臉的狐疑,顯然,她有被馮嬤嬤的話說動,懷疑皇宮裡是不是真的有人在用巫蠱之術。

這時候,正好御醫開完藥方,走了過來。劉秀問道:「李御醫。」

「微臣在!」

「馮嬤嬤懷疑,皇宮內有人用巫蠱之術,謀害二皇子,你怎麼看?」

李御醫聞言,臉色大變,急忙屈膝跪地,聲音顫抖說道:「微臣……微臣不知!」

前朝發生過巫蠱之禍,即便是英明神武的武帝都在此事上犯了大糊塗,逼反了太子,後又導致太子自盡而亡,受巫蠱殃及,皇宮裡的嬪妃、朝中大臣,不知冤死了多少人,血流成河。

現在陛下問他是不是有人用巫蠱之術害二皇子,他哪能不怕?無論是誰,只要沾上這巫蠱二字,那就是個死。

「微臣只……只識醫術,不識巫蠱之術,還請陛下明鑒!」

看李御醫嚇得渾身直哆嗦,劉秀笑了,擺手說道:「李御醫請起,我也只是隨口一問罷了,李御醫不必驚慌。」

「謝……謝陛下!」李御醫顫巍巍地站起身形,躬著身子說道:「微臣……微臣去為二皇子煎藥。」

聽劉秀嗯了一聲,李御醫一步步地退出內室。劉秀看向馮嬤嬤,面容冰冷地說道:「這般妖言惑眾的話,以後不準再說。」

「陛下……」

「再輕言巫蠱者,無論是誰,杖斃。」當劉秀的目光掃過馮嬤嬤的時候,後者感覺像是有把刀子在自己的臉上划過。她急忙向前叩首,腦門頂在地上,不敢抬頭。

「退下吧!」等馮嬤嬤退出內室,劉秀又向在場的眾人揮揮手,屏退左右後,他拉著郭聖通的手,說道:「我看,這個馮嬤嬤心術不正。」

郭聖通先是一怔,接著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說道:「陛下,臣妾可是馮嬤嬤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麼人,臣妾能不知嗎?定是不知哪個宮人在馮嬤嬤那裡亂嚼舌根子,才讓馮嬤嬤變得這般疑神疑鬼。」

劉秀眯了眯眼睛,沒有往下接話。劉秀是個特別愛看史書,也特別了解前朝歷史的人,他的許多執政方針都是以史為鑒。

前漢亡與外戚權勢過重,最終導致王莽篡位。

他稱帝以來,十分重視外戚的權勢。細數劉秀的後宮嬪妃,便不難發現,其中沒有一個是具備雄厚家世背景的。

陰麗華出自於南陽大族陰家,但陰家充其量算是名門望族,家財頗豐,但和權勢基本不沾邊。

郭聖通的背景倒是很顯赫,出自於真定王府,但真定王早已因謀反而亡,真定王府也失去了權勢,繼任的真定王,就只是個王,手中再無兵權。

至於許汐泠的許家,別說和權勢不沾邊,連名門望族都算不上,她這種背景,甚至都不會記錄在史書當中。

劉秀重視自己嬪妃的家世背景,他也極為重視對子女的選親。

當初賈復去往真定,平定五校軍,交戰當中,賈復身受重傷,命垂一線,時值賈復的夫人正有孕在身,劉秀便給賈復傳書,說賈夫人若生女,以後他的兒子娶之,若生子,以後他的女兒嫁之。劉秀向來是個重視承諾的人,但凡是他說過的話,基本都會說到做到,尤其是對自己的心腹大臣們。

但唯獨在這件事上,劉秀食言了。說劉秀食言,倒也有些嚴重,只是在之後,劉秀對於此事,隻字不提。

賈復也是個聰明人,陛下不提此事,他也裝作忘記了此事,他君臣二人倒是很有默契,心照不宣的都不談此事,二人兒女親家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作為天子,劉秀不得不考慮,賈復對自己是忠心耿耿沒錯,但對自己後世子孫,他也能做到忠心耿耿嗎?

一旦賈復成為皇親國戚,掌控大權,以賈復領兵打仗的能力,誰又能擋得住他?

不是劉秀懷疑賈復的人品,而是他深知權勢的魔力有多大,有多能誘惑人心,為了杜絕這種事情發生,就乾脆不給他掌控大權的機會。這樣一來,既是對漢室江山好,也是對賈復好。

武帝時期的巫蠱之禍,即便劉秀現在來看這段歷史,都感覺心驚肉跳,後脊梁骨發涼,他絕不會容忍自己的皇宮裡出現巫蠱之術,也不能容忍有人散布巫蠱的謠言。

他二人正說著話,一名宮女走進來,福身施禮,說道:「陛下、皇后,許美人和溪姑娘來探望二皇子。」

聽聞許汐泠來了,郭聖通的臉上頓是流露出厭惡之情,小聲嘀咕道:「要是有人搗鼓巫蠱之術,必定和她有關。」

劉秀看了郭聖通一眼,有些不悅地說道:「不可亂講,汐泠出自道家,並非歪門邪道。」苡塵先生雖然挺邪門的,但她確實是道家之人,不屑於巫蠱邪術那一套。

他向宮女擺擺手,說道:「有請。」

宮女福身施了一禮,退出大殿。時間不長,許汐泠和溪澈影從外面走了進來。兩人向劉秀和郭聖通施禮,後者來了兩人一眼,一揮衣袖,說道:「都起來吧!」

許汐泠說道:「聽說二皇子病了,臣妾特來探望。」

郭聖通心中冷哼一聲,探望?你是巴不得本宮的兒子早點夭折吧!有劉秀在場,郭聖通也不敢表現得太過分,面無表情地說道:「許美人有心了。」

許汐泠向郭聖通欠了欠身,走到小床前,看著昏睡中的劉輔,她伸手剛要去摸劉輔的額頭,郭聖通一把將她的胳膊抓住,緊張地問道:「許美人要做什麼?」

見狀,劉秀暗暗皺眉,說道:「梓童,汐泠只是看看輔兒的病情。」

郭聖通抓住許汐泠的手慢慢鬆開,不過人依舊站在小床旁,目不轉睛地盯著許汐泠,好像她隨時可能會對幼子下毒手似的。

劉秀輕輕嘆口氣,對許汐泠說道:「李御醫說,輔兒是受了風寒,吃幾服藥,應該就沒事了。」

許汐泠喃喃說道:「好端端的,又怎會受了風寒?」

對待小皇子、小公主,哪個宮女、內侍不是小心翼翼的,二皇子這次突然受了風寒,在許汐泠看來有些反常。

溪澈影安慰道:「陛下、皇后,二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小病小災,很快就會過去。」

郭聖通瞥了溪澈影一眼,沒有說話。恨屋及烏,她不喜歡許汐泠,也不喜歡許汐泠的這個師姐溪澈影。

在她看來,她二人屬一丘之貉,沒名沒分厚著臉皮的住在皇宮裡,心裡所想的,還不是有朝一日能爬上龍床,得到聖寵?

她蓋了蓋幼子身上的被子,說道:「本宮的孩兒當然不會有事,但若是讓本宮查出來誰在暗中搗鬼,欲加害本宮的孩兒,本宮絕不會放過她!」

說話時,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許汐泠身上,好像這些話都是對著許汐泠說的。

許汐泠露出哀怨和委屈之色,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劉秀。

處理後宮這些瑣事,調理後者嬪妃的關係,劉秀的確是不太擅長,他清了清喉嚨,說道:「輔兒睡著了,我們出去說話!」

劉秀走出內室,郭聖通、許汐泠、溪澈影三人也跟了出來。

到了外面,郭聖通叫來馮嬤嬤,讓她看好小皇子。許汐泠問了一番劉輔的病狀,聽起來,李御醫的診斷沒錯,的確像是受了風寒。

這時候,李御醫已經監督宮女煎好了葯,端進大殿。郭聖通立刻起身,去看著御醫給孩子喂葯。

趁此機會,許汐泠說道:「陛下,現在師姐住在皇宮裡,實在多有不便。」

溪澈影跪坐在旁,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劉秀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確,溪澈影無名無分,住在皇宮,免不了會被人說三道四。他想了想,說道:「掖庭令前段時間受罰入獄,澈影任掖庭令如何?」

還沒等溪澈影說話,郭聖通突然從內室里走出來,說道:「陛下,掖庭令乃後宮之事。」

言下之意,掖庭令由誰來任命,這不是天子做主的,而是由她這位後宮之母做主的。

以前,許汐泠就是以掖庭令為跳板,爬上龍床,成了嬪妃之一,現在許汐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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