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東山再起 第0489章 接受諂媚

議事之後,謝躬別過劉秀,回到自己在鄴城的臨時府邸。

見他回來,秦子嫿關切地詢問這次議事的內容。謝躬對秦子嫿沒有任何的隱瞞,把議事的決定向她講了一番。

聽聞要與青犢軍在盪陰展開大決戰,秦子嫿眉頭緊鎖,沉吟好一會,她細心叮囑道:「兩軍交戰之時,夫君切不可莽撞,更不可沖在前面打頭陣。」

見謝躬不解地看著自己,她繼續道:「夫君可讓蕭王先破敵,夫君率部,隨後掩殺賊軍即可。」

她輕輕嘆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在邯鄲,夫君和蕭王多有爭執,水火不容,這次與蕭王一同出征,當小心提防,以備不測。」

謝躬仰面而笑,說道:「為夫與蕭王,雖政見不合,立場不同,但對蕭王的為人品行還是了解的,蕭王是君子,而非宵小之徒。」

劉秀的野心大歸大,但他的德行和品行,謝躬都是很認同的,他可不認為劉秀會使用宵小手段,暗中對付自己。

秦子嫿的臉上露出苦笑,感覺自己的夫君實在太天真了。現在劉秀和劉玄爭的可不是一件東西,一個人,也不是一城一地,而是整個天下。

古往今來,凡逐鹿天下者,又有哪一個能配得上君子之稱?哪一個不是一肚子的算計?秦子嫿意味深長地說道:「夫君莫忘苗曾、韋順、蔡充三人的前車之鑒。」

謝躬愣了一下,臉色也為之一變。

琢磨了片刻,他搖搖頭,說道:「苗曾心胸狹隘,十足一小人,眼睜睜看著冀州賊軍四起,卻不肯出手援助,蕭王殺他,也實屬無奈之舉。」

見自己的夫君現在都開始替劉秀辯護了,秦子嫿忍不住暗嘆口氣。劉秀這個人著實是厲害,連自己的夫君和他接觸時間長了,都會對他生出好感。

她好奇地問道:「夫君可是打算站在蕭王那一邊?」

謝躬說道:「當然不是!陛下於為夫恩重如山,知遇之恩,沒齒難忘,為夫又豈能背棄陛下,站在蕭王那一邊?」

秦子嫿提醒道:「既然夫君不打算站在蕭王那邊,現又不斷為蕭王說話,這很危險。」

謝躬眨眨眼睛,疑惑道:「為夫有為蕭王說話嗎?」

秦子嫿正色道:「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國無二君,家無二尊。陛下與蕭王,早晚必有一戰!夫君既然對陛下忠心耿耿,就當小心提防蕭王才是。」

謝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為夫知道了。」

秦子嫿已經不是第一次提醒謝躬提防劉秀,最好是能敬而遠之,但每次謝躬都沒太往心裡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劉秀的為人是有了一定的了解,用品行兼備來形容,並不為過。

可是謝躬忽略了一點,劉秀是要爭天下的人,而正人君子,只能輔佐於人,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坐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對於這一點,秦子嫿看得比謝躬透徹。

鄴城是魏郡的郡城,也是魏郡境內最大最繁華的城邑。尤其是當前,鄴城城內幾乎是人滿為患,坐在街道兩旁乞討的流民,簡直比街道上的行人還要多。

起義軍在魏郡雖然猖獗,但還沒有猖獗到進攻郡城的地步,相對而言,鄴城既安全,又穩定,魏郡百姓在自己的家鄉生活不下去,要遷徙,首選的地點就是鄴城。

魏郡太守陳康為謝躬安置了一座臨時府邸,為劉秀也安置了一座府邸,兩座府邸的規格都差不多,距離郡府都很近。這日,陳康前來拜訪劉秀。

按理說,陳康已效忠於劉玄,是劉玄的人,應該遠離劉秀才對,可陳康卻三不五時的前來拜訪問候。

他的心思,劉秀多少能猜出一些,像陳康這種官場上的老油條,大多都是這樣,他們不會死吊在一棵樹上,而是騎在牆頭,看到那邊風大就往哪邊倒。

如果一時間感覺不出來哪邊風大,他們便會兩邊討好,左右逢源,為自己的將來留下一條退路。

今天陳康來拜訪劉秀,順帶著還領來了兩名美女。

向劉秀見過禮,見朱祐也在,陳康忙又向朱祐施禮,而後在旁落座。

他滿臉堆笑地對劉秀說道:「下官為蕭王準備的這座宅子,因一時疏忽,未能備好下人,這是下官的失察,這次下官帶來兩名小婢,可伺候蕭王的起居。」

說著話,他向外招了招手。兩名身穿留仙裙的姑娘,從外面款款走了進來。二女的年紀都不大,看起來也就剛剛及笄的年紀,十五、六歲的樣子。

其五官樣貌,雖還透著少女的青澀,但能看得出來,都是萬里挑一的美人胚子。

說是讓二女來做婢女,但實則,就是讓她二人來給劉秀做侍妾的。

對於陳康這種給劉秀送美女的人,朱祐已經見過得多了,本以為劉秀還會像往常一樣拒絕,可讓他意外的是,這次劉秀倒一反常態。

劉秀對陳康一笑,說道:「陳太守太客氣了,這讓孤怎麼好意思呢?」

作為官場老油條的陳康,聞言心中頓是一動,敏銳的意識到自己所用的『禮物』讓蕭王十分滿意。

他連忙說道:「區區兩名婢女,不算什麼。蕭王在外領兵征戰,生活起居又豈能無人照顧,明日,下官再送來幾名婢女,供蕭王差遣。」

劉秀仰面而笑,說道:「陳太守如此盛情,孤實在不好推辭,那麼,孤就收下了。」

陳康樂得合不攏嘴,他不怕劉秀貪得無厭,向自己一再索要,就怕劉秀什麼都不要,或者說就怕自己摸不清楚劉秀的喜好。

現在知道劉秀愛美女,那麼事情就好辦了。魏郡這麼大,美女又這麼多,只要劉秀喜歡,要多少他都能選得出來。

陳康打的主意,的確就是兩邊討好。他之所以選擇投靠劉玄,只因劉玄的更始朝廷已經入主長安,看起來是正統。

不過在河北這裡,劉玄的勢力微乎其微,反倒是劉秀的勢力,正在不斷的壯大。

尤其是苗曾、韋順、蔡充三人的被殺,這件事可把陳康嚇得不輕,讓他驚出一身的冷汗。

通過這件事也可以看得出來,劉秀在河北的實力,已經到了可以和劉玄分庭抗禮,甚至是壓過一頭的地步,如果自己再死抱著劉玄,弄不好自己也會步上苗曾三人的後塵。

劉秀殺苗曾三人的意義,絕不僅限於控制幽州,更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讓那些本已效忠於劉玄的河北官員們都感覺後脊樑發涼,也讓他們開始為自己將來的命運惴惴不安起來。

陳康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摸清楚劉秀的『喜好』,陳康心中更加有底,整個人也顯得輕鬆了不少。他含笑說道:「蕭王到鄴城已有幾日,可曾去過雲兮閣?」

劉秀面露茫然之色,不知道他所說的雲兮閣是個什麼地方。

陳康連忙樂呵呵地解釋道:「雲兮閣可是鄴城,乃至整個魏郡,最有名氣的酒樓,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只要能叫得出名字,在雲兮閣都能吃得到。」

「哦?」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晌午,下官可帶蕭王去品嘗雲兮閣的美味。」陳康諂媚地笑道。

劉秀點頭應了一聲,說道:「好。那麼,就麻煩陳太守了!」

「蕭王真是折煞下官了。」

在劉秀回房間換衣服的時候,朱祐跟了進來。回頭看了朱祐一眼,劉秀也不在意,將身上居家的袍子脫掉,換上一件出門專用的錦袍。

朱祐好奇地問道:「大王喜歡陳康送來的那兩位婢女?」

劉秀搖搖頭,說道:「談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並未仔細看。」現在若問他那兩個小姑娘具體長什麼樣子,估計他都已經記不起來了。

朱祐不解地問道:「既然大王並沒有十分喜歡,又為何要收下?」

劉秀笑了,說道:「盛情難卻嘛!陳太守都已經把人送來了,我若是不收下,豈不折了陳太守的臉面。」

朱祐皺著眉頭說道:「陳康可是劉玄的人,大王又何必在乎他的顏面?」

劉秀換好了衣服,系好玉帶,走到朱祐近前,拍拍他的肩膀,若有所指地說道:「今天是陛下的人,明日是誰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朱祐臉色一變,驚訝道:「大王的意思是,陳康可以拉攏過來?」

劉秀點點頭,說道:「至少,可以為我們所用。」

稍頓,他又樂呵呵地說道:「既然要用人家,就得先讓人家的心裡有個底嘛!」收下陳康送來的兩位美女,劉秀就是在給陳康吃下一顆定心丸。

朱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現在他還想不明白,己方到底哪裡能用到陳康。

見朱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劉秀哈哈大笑,用胳膊肘撞了撞朱祐,笑道:「如果你喜歡,可以帶走。」

「什麼?」朱祐茫然地問道。

「陳太守送來的兩位美女啊!」劉秀很不正經地笑嘻嘻道。

朱祐連連擺手,說道:「大王可饒了我吧,我和誰爭,也不能和大王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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