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東山再起 第0446章 毛遂自薦

劉秀尋聲望去,只見從花園的亭子里,走出來四名衣衫華麗的妙齡女子。三名女子走在前面,一名女子微微低垂著頭,走在後面。

看到她們四人,劉楊立刻對劉秀一笑,等四女走到近前,他向劉秀一一介紹道:「這是本王的長女可顏,這位是本王的次女可欣,這位是本王的小女可卿。」

介紹完他的三個女兒,劉楊又把站在三女後面的那位姑娘拉出來,向劉秀笑道:「這位是本王的外甥女,郭氏聖通。」

郭聖通是劉楊妹妹的女兒,因為父親過世得早,便一直寄養在劉楊的王府中。

劉楊每介紹一位,劉秀便拱手施一禮,劉可顏、劉可欣、劉可卿以及郭聖通,也都紛紛福身回禮。

在劉楊的招呼下,劉秀等人一同走進亭子里。

亭子里擺放了四個火炭盆,坐在其中,倒也不覺得寒冷。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擺放著茶壺、茶杯以及好幾盤點心和乾果。

「大司馬!」劉可顏含笑看著劉秀。

劉秀欠了欠身,回道:「可顏小姐。」

劉可顏看著劉秀,暗道一聲可惜!傳言劉秀年輕有為,一表人才,今日得見,果真不假。只可惜出身太低,而且在長安那邊不得寵,在邯鄲這邊又被通緝追殺。

她含笑說道:「鐵筷子通常生在蜀地,在河北並不常見,父王當年也是專程派人到蜀地,花費數月,才將這些鐵筷子移植回真定,大司馬又是怎麼認識此花的?」

劉秀含笑說道:「當年,我有隨大哥去過蜀地。」

「哦,原來是這樣。」劉可顏頗感意外。

劉可卿突然接話道:「劉縯圖謀不軌,欲起兵造反,後被天子察覺,被天子誅殺,天子沒有因為劉縯的關係而記恨大司馬,還真是胸懷寬廣。」

聽聞這話,劉楊、劉可顏、劉可欣以及郭聖通的臉色同是一變,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劉可卿當著劉秀的面,說出這番話,無異於在劉秀的傷口上撒鹽。

劉秀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依舊是掛著淡淡的笑容,柔聲說道:「天子胸懷天下,自然非常人能比。」

劉楊狠狠瞪了小女兒一眼,向劉秀賠笑道:「犬女年幼無知,有失言之處,還望大司馬莫要責怪。」

劉秀含笑說道:「真定王客氣了。」

劉可卿撇了撇小嘴,小聲嘀咕道:「我說的也是事實嘛!」

劉楊的三個女兒,劉可卿是長得最漂亮的一個,由於是最小的女兒,也是最得寵、最嬌蠻的一個。

只不過嬌蠻過頭了,便很容易變成惡毒,此時就連龍淵看著劉可卿那張嬌美的小臉,心中都充滿了厭惡。

劉秀沒有因為劉可卿的話,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和憤怒,這讓劉楊以及劉可顏、劉可欣都對他好感大增。

劉可顏興緻勃勃地說道:「聽說,鐵筷子有很多花種,不知大司馬在蜀地有沒有見過其它的花種?」

「生長在雪地里,粉紅色的鐵筷子更美。」劉秀略帶感嘆地說道。

劉可顏驚訝道:「還有粉紅色的鐵筷子?」

劉秀點頭。劉可卿轉頭看向劉楊。後者無奈地連連擺手,說道:「蜀地到真定,千里迢迢,上次移植回這些花,已耗費千金,以後父王可不能任由你胡鬧了。」

劉楊對自己的女兒的確很寵愛。

真定冬季,百花凋零,而劉可顏又特別喜愛花草,劉楊四處打聽,得知鐵筷子耐寒,冬季也能盛開,便派人從蜀地移植回這些鐵筷子,耗費了大量的金錢和人力。

見大姐和劉秀想談甚歡,劉可卿小臉一寒,緊接著,她又樂呵呵地說道:「大司馬,可卿最近學了一首詩,不知能否請大司馬鑒賞一下?」

劉秀說道:「秀才疏學淺,鑒賞愧不敢當。」

劉可卿也不管劉秀的客套,緩緩吟出一首詩。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皮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她把這首詩吟完,劉楊在石凳上都快坐不住了,怒視著劉可卿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

旁邊的劉可顏、劉可欣也是一臉的窘迫和不自然。郭聖通則是充滿詫異得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劉可卿。

劉可卿剛才吟的這首詩,名為《相鼠》。《相鼠》這首詩,是把人給挖苦進了骨子裡。拿最醜陋的動物老鼠來比人,大概的意思是,人要是沒有自尊,連老鼠都不如,還活著幹什麼?

這首詩的映射是,按照宗譜的輩分,劉秀比劉楊都要高一輩,但為了趨炎附勢,巴結真定,不惜自降輩分,給劉楊做女婿,不知廉恥,把做人的尊嚴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其實按照事先的約定,是劉可顏找機會,拿這首詩來挖苦劉秀,但看到劉秀和大姐聊得那麼起勁,劉可卿氣不過,便搶先把這首詩吟了出來。

啪!劉楊猛的一拍桌案,騰的一下站起身,手指著後院那邊,厲聲喝道:「滾!都給我滾!」

劉楊知道,自家的閨女刁蠻成性,但也沒想到會那麼沒腦子,竟然拿《相鼠》這首詩來諷刺劉秀。其實她此時諷刺的何止劉秀一人,是把劉楊也給諷刺進去了。

劉可卿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父王對自己發這麼大的脾氣,她的眼珠迅速蒙起一層水霧,過了片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劉可顏和劉可欣急忙把劉可卿抱住,顫聲說道:「父王,小妹不是故意的……」

「她……」

沒等劉楊說話,劉秀也站了起來,向劉楊擺擺手,說道:「真定王喜怒!可卿小姐心直口快,相信並無惡意。」

劉楊看眼劉秀,一臉的窘迫和難為情,連連搖頭,說道:「教女無方,是本王教女無方啊!」

劉秀非但沒有生劉可卿的氣,反而還寬慰起劉楊,這份心胸,的確是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把劉楊勸坐下來,劉秀看向哭得梨花帶雨的劉可卿,含笑說道:「剛才,可卿小姐讓我鑒賞這首詩,我就隨便說兩句吧。」

稍頓,他目光低垂,略微沉吟片刻,說道:「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能懂我劉秀的,他自然會明白我劉秀的心境,不能懂我劉秀的,他又與我劉秀何干?老天啊,這都是什麼人啊?

劉可卿以《國風》中的《相鼠》來挖苦他,而他則以《詩序》中的《黍離》作為回敬。

比拼才學,劉秀可是太學生,上太學期間,他也沒少和同窗好友們玩這些文字遊戲,你挖苦我一句,我再回敬你一句,斗得不亦樂乎。

劉楊的三個女兒,即便是最有才學的劉可顏,想在這方面贏過劉秀,也是不可能的事。

倘若以前,有人如此挖苦劉秀,他或許還會衝冠一怒,但是現在,劉秀只有一種感覺,就是幼稚。

聽劉秀以《黍離》回敬自己,劉可卿止住哭聲,眨巴眨巴眼睛,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以對。

她求助地看向大姐,而此時,劉可顏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劉秀,臉上還不自覺地流露出痴迷之色。

見狀,劉可卿既羞愧難當,又怒火中燒,狠狠一跺腳,轉身向自己的院子跑去。

劉可顏和劉可欣回過神來,先是驚呼一聲:「小妹!」而後二女一同看向劉楊,說道:「父王——」

「你們也都給我滾回去!」劉楊現在看誰都不順眼。

小女兒有多少才學,他作為父親,能心裡沒數嗎?

拿《相鼠》來挖苦劉秀,這不可能是可卿自己想到的,確切的說,以她貪玩的個性,根本就不可能會背《相鼠》這首詩。

這肯定是可顏和可欣暗中挑撥,給可卿出的鬼主意。

自己的這三個女兒,真是沒一個能讓人省心的!

劉可顏和劉可欣並不想走,可看到父親發這麼大的火,兩人的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繼續待在亭子里了。

二人對視一眼,面紅耳赤地向劉秀福了一禮,轉身快步離去。

看著三個女兒全部離開,劉楊忍不住仰天長嘆一聲,對劉秀苦笑道:「她們都是被本王嬌慣壞了啊!」

劉秀對此,倒是不以為然。

劉楊之所以要聯姻,主要是不信任自己,現在自己親自來到真定,便已是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雙方到底還要不要聯姻,倒也不太那麼重要了。

他含笑說道:「真定王的千金,容貌、才學俱佳,足以匹配天下任何一青年才俊,下嫁於秀,的確是委屈了令千金。」

劉楊忍不住扶額,他一出生就在王府,父王過世,他繼承王位,活到今天,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是有才還是無才,他能辨認不出來嗎?

劉秀名聲在外,深受各地百姓愛戴,麾下也是能人輩出,猛將如雲。

在河北毫無根基的情況下,劉秀完全是空手套白狼,連續獲得中山、上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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