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峰迴路轉 第0219章 自家兄弟

劉秀抵達新野的當晚,劉縯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慶功宴,慶祝己方能一舉攻佔新野。

舂陵軍的高級將領們,都有來參加。雖說劉秀被降了職,但他依然坐在前面,劉縯的下手邊。

宴會中,劉縯對麾下將士們的表現給予了肯定,而且提拔起來一大批的偏將軍,其中便有劉稷、劉嘉、鄧奉、張平、朱雲等人。

另外,劉縯也當眾宣布了對劉秀私自調兵一事的懲處,將他的偏將軍之職,降為校尉。

等劉縯宣布完職務升降的結果後,現在靜得鴉雀無聲,氣氛也十分的尷尬。

還是劉秀率先打破沉寂,拿起酒杯,含笑說道:「打下新野,為我軍在南陽奠定了根基,為此,我們大家一起敬大將軍一杯吧!」

眾人回過神來,連聲說道:「對對對,劉將軍……文叔說得沒錯,我們大家一起敬大將軍一杯!」

「敬大將軍!」人們連忙端起酒杯,向劉縯敬酒。

劉縯哈哈大笑,拿著酒杯說道:「我軍能順利攻佔新野,皆靠在座的各位,這杯酒,大家一起幹了!」

「干!」

眾人剛把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劉涌又倒了一杯酒,向劉稷舉了舉,笑道:「說起來,打下新野,功勞最大的莫過於的阿稷啊,阿稷與岑彭的一戰,可謂是震驚南陽,也打出了我柱天都部的威名,阿稷之神勇,堪稱我柱天都部的戰神啊!」

劉涌的這話,令在場眾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沒錯,劉稷與岑彭的一戰,的確是讓劉稷揚名天下了,在柱天都部里,劉稷也成為公認的第一猛將,但要說他是柱天都部的戰神,那劉縯呢,把劉縯擺到哪去了?

劉縯還真就不是心胸狹隘之人,大大咧咧的,根本不在乎這些。聽聞劉涌之言,他仰面哈哈大笑,說道:「有阿稷在軍中,我柱天軍,將橫掃天下,所向披靡,阿稷,這次大哥也要敬你一杯!」

聽到大哥的肯定,劉稷樂得嘴巴合不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下面了。他倒了一杯酒,端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大聲說道:「沒有大哥,我劉稷也沒個奔頭,就算一身的本領也不知道往哪使,有了大哥,大哥說打哪,我劉稷就去打哪,上了戰場,老子誰都不怕,就是跟他們拼,跟他們干!」

劉縯聞言,再次哈哈大笑,在場的眾人也都樂了。劉縯、劉稷以及劉涌,互相敬了敬,三人一仰頭,將杯中酒喝盡。

放下杯子,臉色漲紅的劉縯已有幾分醉意,他說道:「阿稷,這次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大哥只升你為偏將軍,覺得還有些不夠,你還想要什麼獎賞,儘管講來,只要是大哥這裡有的,你儘管拿去!」

這就是劉縯,豪爽義氣,對朋友都推心置腹,大手大腳,對自家的宗親兄弟,更是青睞有加。

劉稷愣了一下神,而後搖了搖頭,擺手說道:「大哥的獎賞已經夠多的了,阿稷不敢再多要。」

「哎,都是自家兄弟,什麼多啊少啊的,阿稷想要什麼,儘管說來就是。」

「那……大哥,我……我可就說了?」

「哈哈!說吧!」

劉稷清了下喉嚨,說道:「和岑彭一戰的時候,我的坐騎被岑彭弄死了,其實,一直以來我也沒找到稱心如意的坐騎,今天得見阿秀的烏騅,我……」

說到這裡,他又連連抓頭,咧著大嘴說道:「我……我真他娘的是打心眼裡喜歡,如果大哥還想給阿稷獎賞,就把阿秀的那匹烏騅賞賜給我吧!」

他此話一出,整個宴會大廳都靜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劉秀的那匹烏騅,可是人家自己繳獲來的,是人家自己的寶貝,劉稷向劉縯要獎賞,都要到劉秀的私人坐騎上了,這實在是有點過分了。

馬武一聽這話,勃然大怒,啪的一聲,拍案而起,手指著劉稷,厲聲喝問道:「劉稷,你他娘的還要不要點臉啊……」

坐於他旁邊的鄧禹和銚期二人嚇了一跳,兩人一人抓著馬武的一隻胳膊,把他拉坐回座位上。

馬武憤憤不平的還要叫罵,銚期拿著酒杯,直接懟到馬武的嘴上,說道:「喝酒、喝酒!少說話,多喝酒!」

首先,劉稷現在是偏將軍,馬武是校尉,校尉指著偏將軍的鼻子大罵,那是以下犯上;再者說,劉縯、劉秀、劉稷都是一家人,宗族兄弟之間的事情,他們這些外姓人還真就不太好參與,弄不好里外不是人。

馬武氣得直喘粗氣,一把奪過銚期手中的酒杯,一仰頭,將一杯酒灌了進去,而後,他將杯子向桌上一扔,乾脆拿起酒壺,咕咚咚的豪飲。

劉稷只白了馬武一眼,也沒搭理他,眼巴巴地看著劉縯,等劉縯作出回覆。

如果是別的東西,他也就不開這個口了,像劉秀的那把赤霄劍,他也很喜歡,畢竟是自家老祖宗的寶貝,而且還是把神兵利器,但他也沒厚著臉皮伸手去要。

而劉秀的這匹烏騅,他真的是打心眼裡喜歡,太喜歡了,喜歡到他可以放棄一切的身外之物,只要這匹馬。

劉稷的這個要求,讓劉縯也為難了。

小弟的那匹烏騅,誰不喜歡,連自己都喜歡得緊,可他都沒厚著臉皮去向小弟要,現在劉稷想要這匹馬,這讓他怎麼說?怎麼向小弟開這個口?

現場的氣氛是越來越尷尬,讓在座的許多人,簡直都有種窒息感。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劉秀慢慢抬起頭來,看看大哥,再瞧瞧劉稷,淡然一笑,說道:「倘若稷哥喜歡那匹烏騅,我送於稷哥就是。」

在場眾人聞言,無不大吃一驚。劉秀真的願意把自己的烏騅送給劉稷?

劉稷聞言,則是喜出望外,眉毛興奮的都快揚到頭頂上了,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聲音顫抖地說道:「阿秀此話當真?」

劉秀慢條斯理地點點頭,說道:「稷哥是征戰天下的猛將,我想,烏騅在稷哥的胯下,更能有所作為吧!」

騰!劉稷一下子站了起來,拿起一壺酒,直接邁過自己面前的小桌子,走到劉秀近前,跪坐在地,說道:「阿秀,我阿稷是個粗人,也不會說什麼感激的話,今日我把話擱在這裡,以後阿秀的事,就是我劉稷的事。將來咱們兄弟一同打到長安去,把王莽那狗賊踢下皇位,抬大哥上去,讓大哥做皇帝,咱們做王公!這壺酒,我先干為敬!」說著話,劉稷把一整壺的酒水咕咚咚的全部灌進肚子里。

這就是劉秀討厭不起來劉稷的根本原因。劉稷是和大哥一條心的,不管他身上有什麼樣的毛病和缺點,但他始終都是一心向著大哥。

劉秀含笑說道:「我雖沒有稷哥的海量,但這壺酒,我得陪稷哥喝完!」說著,他也拿起一壺酒,一口氣的全部喝光。

劉稷見狀,更是哈哈大笑,轉頭對劉縯說道:「大哥,咱們已經打下了新野,我看,大哥就在新野稱帝吧!」

劉縯和在場眾人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劉縯臉色一沉,呵斥道:「阿稷,不得胡言亂語!」

他嘴上是這麼說,但心裡是非常高興的,表情冷若冰霜,但看著劉稷的眼神卻充滿了暖意。

「大哥,你別以為我喝醉了,我沒有胡言亂語,我說的是真的……」

「行了,行了,趕快回去坐好!」劉縯不耐煩地揮手道。

見大哥不高興了,劉稷無奈起身,提著空酒壺,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憤憤不平地說道:「連王莽那狗東西都能做皇帝,大哥怎麼不能做天子?難道大哥還不如他王莽不成?」

「嘖!」劉縯不滿地嘖了一聲,說道:「阿秀把愛馬都讓給你了,你就給我少說兩句吧!」

「行!大哥,我不說話了總行了吧!」

劉縯一笑,拿起酒杯,向在場眾人說道:「來來來,大家都別理阿稷的胡言亂語,我們大家再干一杯!」

這頓慶功宴吃下來,劉縯是非常高興的,尤其是劉稷的那番話,說進了他的心坎里。

當年陳勝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王莽能做天子,為何自己不行?劉稷是把他心裡想說但又沒敢說的話給講出來了。

慶功宴結束之後,眾人紛紛離去,劉秀也隨著眾人往外走。已經醉的分不清楚東南西北的劉稷,拉著劉秀,邊往外走邊說著那匹烏騅馬如何如何的好。

通過這一點,也能看得出來,劉稷這個人,完全沒心眼,說難聽點,就是缺心眼。

你要了人家的愛馬,還當著人家的面,說這匹馬這麼好,那麼好,這不是當面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好在劉秀不是沒什麼城府的粗人,不然早和他翻臉了。他臉上樂呵呵地聽著劉稷夸夸其談,時不時地還插幾句話,點出烏騅的一些特性,提醒他以後該注意哪些。

正往外走著,就聽噔噔噔一連串的腳步聲,舉目一瞧,劉伯姬仰面跑來。看到劉伯姬,劉稷咧嘴笑道:「小妹啊,你怎麼跑來了?」

劉伯姬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說道:「我有話和三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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