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不滅皇朝,鄭念 第十八章 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

外面的雨一直都在下,如珠、如幕、如簾。

一身錦衣華袍的獨孤長卿來回行走於書房當中,心中思慮不斷,疑惑不絕。

雖然可以清晰感受到,英兒對自己的愛意,並且她所說的一切都嚴絲合縫,推衍起來毫無破綻。

然而,一個強大武人對於自身武功的把握,這卻是不會騙人的。

獨孤長卿可以清晰感受到,自身對於肉身的控制能力,對於體內陰陽真氣的駕馭能力,都遠遠超過身周旁人,遠遠超過其它傳奇武者。

南越雖然窮僻,但在這禁宮當中,傳奇境界武者的密度還是很高的,因此有對比空間。

並且,自己心裡非常清楚「太極」與「混元」概念的區別。

雖然這種事也並非是無法解釋的,一位傳奇境界的武人擁有一些獨屬於自己的小秘密這也很正常,但這具身體上帶著的種種謎團,不僅僅只是這些,而是方方面面太大也太多了一些。

在書房一側的刀架上,此時此刻橫置著兩柄長刀。

一柄是受損嚴重,與其修補還不如銷熔重鑄的火熔刀,另一柄則是之前自己與寇野御前比斗,獲得的戰勝獎勵:豺華。

這是一柄性質至陰至寒的邪刀,若自身真的是資料上所顯示的那個獨孤長卿,那麼它的確能發揮出自己一身全部的實力,現在,能夠發揮自己三分之一乃至於一半的實力,就算是不錯了。

站在桌前翻閱著有關於「自己」的種種資料,可越是對比便越是心生疑惑,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輕敲叩門求見。

獨孤長卿不願使用近侍,甚至於他的起居辦公處就連宮內侍衛也無:

若有危險,自身便可以一力斬平,若自身都無法解決無法應付,那麼指望那些禁宮侍衛,並不明智。

「進來吧。」

伴隨著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三名身材高大魁梧的檔頭走入進來,向獨孤長卿施禮一拜。

「稟督主,人手盡已備齊,隨時可以啟程。」為首的這名男子面戴鐵面,背負雙劍,對獨孤長卿甚是恭敬。

他叫馬精忠,偽傳奇金剛境,也是獨孤長卿從西廠搜羅來的第一高手,以丹藥填充丹田完滿,雙手劍術精湛,擅打暗器,若非當年辦錯一件大事,被汪忠直所厭惡不喜,自己也沒機會把他挖過來。

現在馬精忠也想的很明白了,自己已經得罪汪大人,若是再不能牢牢抱住獨孤督主的這條大腿,那麼一輩子都會被按死在塵埃里,再無出頭之日,因此,他倒真的是一心一意想要跟隨獨孤長卿的。

另外兩名檔頭分別是擅施箭術的魯一妙,擅長空手短打擒拿的孫學觀,有他們三人聯手,天下絕大多數傳奇初階武者盡可擋得,甚至殺得。

「我們這些做官的,要能為聖祖分憂,方才不算是尸位素餐,安息市這次的事,多是西廠那些酒囊飯袋辦事不利所致的,辦好了這件事,本督主定然稟明聖祖,不吝封賞。」

「屬下,定為督主效死命!」馬精忠、魯一妙、孫學觀,三人下拜而跪,齊聲應命。

「這些虛禮無甚意義,好好做事就算是為我效死了。」說著,獨孤長卿站起走向書房外,帶上手下的一眾人馬前往南越邊城:安息市。

而在另一邊,白髮白袍的鄭念正懶洋洋地斜靠在靠墊上,翻閱著密探探來的情報。

「是個會做事、能做事的人,可惜,性子太剛了些,否則的話我真想好好用他十幾年,為我分憂。」

「……可是,老祖宗,這個石應虎明顯已經開始懷疑他自己的身份了,否則的話也不會暗中搜集獨孤長卿的身世資料,再這樣下去,他原本的記憶會漸漸復甦吧?」一旁的饕餮這樣言道,語含憂慮。

「哈哈哈哈,就是要讓他懷疑,就是要讓他心生雜念,我重塑出來的陰靈意念獨孤長卿與石應虎原本的陽神意念互相撕咬,互相衝突,唯有這樣,我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收穫最大的成功。」這一刻,老妖魔的心情似乎非常好,他暢快得大笑著,說出了一番平常絕不會說出的話。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高,您真是高明啊。」饕餮揚起雙手拇指,毫無節操的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然而對上的卻是鄭念冰冷冷的雙眼。

「好了,想知道的,你也已經全都知道了。滾吧,去保護石應虎,他若是有什麼差錯閃失,本座一寸一寸撕下你的皮!」前面的話語平穩,而最後則驟然轉利,嚇得饕餮一個哆嗦。

「小的,小的一定竭盡全力,定保石應虎萬無一失。」饕餮老魔與鄭念,多多少少有一些血緣姻親的關係,因此多年以來他都相對受到照顧與寬容,然而就在剛剛那一刻,饕餮卻可以確定眼前這個老妖魔並沒有同自己說笑:自己若是擾亂了他的計畫,他真的會生撕了自己的。

注視著饕餮遠去,鄭念愣愣得發了一回呆,然後他將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這是……第幾具身體了?第七具、第八具、還是第十具?

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輕輕鬆鬆,毫無代價的不老不死之秘法,有的,就僅僅只是一個老太監強烈到極點的執念而已:中國是不能沒有皇帝的!

(即便擁有天人轉生秘法,我也已經漸漸快要到極限了。很多時候我真的很懷疑,我真的轉生成功了嗎?還是,僅僅只是在一張張白紙上面塗抹上我的顏色?也許,我早在四百多年前就已經死了,隨著成祖陛下的離去,死了。)一滴有些混濁的眼淚,自眼角處滑落,鄭念知道,無論自己立下多少功勞,做下多少大事,真正雄才偉略的陛下都不會接受自己。

然而,深愛一個人,就是一種念念不忘的心情,就是一種無論他回不回應你,你都想對他好,對他一直好下去的一種心情。

(殿下啊,奴婢,真的好想再見您一面,一面,就夠了。)在鄭念低頭哀思之時,四周環繞的侍女都非常機靈得遠遠躲開。

平常聖祖的脾氣是很好很溫和的,然而有些特殊的時候,便比如現在,若是有人膽敢上去打擾,一瞬間就會被以最殘酷的方法殺死,無論是任何人,幾乎無有例外。

在某種意義上講,鄭念的天人轉生秘法其實是失敗的,因為那個從五百年前活到現今的存在,並不是鄭念本人,而僅僅只是一股強烈到極點,可怕到極點,卻也扭曲到極點的執念。

……

此時此刻的邊城安息,已然化成了一座亡者之城。

隨處可見的破碎房屋,隨處可見的殘缺屍骸,有很多人類的屍骸上甚至有著明顯被啃咬過的痕迹。

「第十七集團軍,第十九集團軍都已經分別進去過了,初時都很順利,但只要一進入城市核心,就會很快失去聯繫,這一次,有東西兩廠聯手,希望能夠有收穫。」汪忠直白眉白髮面色紅潤,他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對身側處的獨孤長卿這樣言語道。

這次西廠捅了一個天大的窟窿,雖然已經同獨孤長卿達成協議,可以幫自己按壓著,但汪忠直卻非常了解自己服侍伺候多年的那位老祖宗,真想通過這種法子瞞過,是不可能,是根本瞞不過的。

唯今之計想要活命,想要保住權勢地位,就只有在老祖宗開口尋問之前立下大功,將功贖罪。

因此,汪忠直親自帶著西廠的全部精銳來了,光傳奇先天境的頂尖高手就有五位,而東廠這邊除獨孤長卿自己以外,二檔頭馬精忠也不過才偽傳奇金剛境界,而另外兩個人則連偽傳奇都不是,均只是武道宗師境界。

這樣一來,雙方力量對比懸殊,在獲得大功之後,即便汪忠直什麼都不說,按照之前約定讓東廠攬功,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東西兩廠哪邊出力最大,哪邊更有實力。

(反正把東廠扶植起來也是老祖宗的意思,便姑且讓你這後生晚輩得意好了。日後,再讓你好好感受一下咱家的手段。)

相比汪忠直滿心的權力鬥爭,鬼蜮權術,獨孤長卿注視著遠方的安息市,眼瞳當中厲芒隱隱,心裡卻是有些打鼓的,這具身體似乎在不斷提醒自己:危險,快點離開,離得越遠越好。

只是,終究是不可能真的走的,來都已經來了,莫說是不戰而退,即便是進去沒查出什麼,也不好交差。

「獨孤督主,我們是一同行動,還是分散開來啊?」汪忠直來到獨孤長卿一側,這樣問道。

汪忠直自負西廠實力,他是不願意帶東廠的人的,否則的話,東廠的人實力不濟全滅了,自己哪怕什麼都沒做,多多少少也要背黑鍋。

「東西兩廠各有隸屬,而令出多門乃是兵家大忌,我們,各負責一個方向吧。」

「哈哈,好,正合我意。你們也聽到了,獨孤督主的話說得很有道理,我們走。」讓下屬為自己做個見證,而後汪忠直大手一揮,帶著西廠下屬與錦衣衛率先沖入濃白霧氣層層環繞的安息市。

大概過了十分鐘之後,一直沒動地方的東廠諸人有些按捺不住了,魯一妙湊到獨孤長卿身邊言道:「督主,我們進去吧?再不進去就落後太多了。」

「……好,我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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