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三十六章 死意之刀,五年之功

與純陽道宗簽訂合同之後,雖然心疼,但白師我一直吊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對於石應虎的信譽白師我還是有信心的,更何況退一萬步講,白家與石家畢竟是姻親關係,以石應虎的水準能力坑騙自己親家,恐怕會被天下英雄恥笑,也完全沒有那個必要性。

然而,白師我原以為合同完成後,石應虎會跟他去冰神聯盟總壇坐鎮。但事實上並沒有去,石應虎反而帶著白師我狀似隨意得漫行,最終來到一處荒郊野嶺。

這裡有翠碧林蔭、潺潺流水、暗紅長橋,高空之上天雲浩蕩,風景秀麗優美。

「這裡景色不錯,適合交手,也適合成為一代高手的埋骨地。」一邊說著,石應虎一邊將手中長刀投擲,天命刀划過一道弧度曲線正正釘立在跨水而立長橋的最中央處。

見石應虎立刀後,便走上長橋隨意坐在欄杆上注視著橋下溪水流淌,白師我追上去問道:「我們在這裡等著?」

「就在這裡等著。」似是覺得微風正好,陽光不燥,石應虎眼皮微眯,似是有些懶洋洋得回應道。

「可是,可是……那高定安若是不來呢?」

「他會來的,若是不來,只能說明他根本不值得我出手。」體內太極陰陽真氣洶湧流淌,調整狀態,漸至極境。

坐在長橋橫欄上,石應虎的氣機與連鞘定在長橋上的天命刀彼此呼應,人得刀之剛猛,刀得人之靈性!

一股無形,有質,升騰而起的氣機,漸漸得衝天而起,甚至撕裂高空當中那層層雲海。

而就在這個時候,鎮江市內,張猛正驅車帶剛剛跪拜過的師尊前往冰神聯盟總部所在。

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賭命,拿自己以後的一生一世下注。

可是像這樣的,這樣可以以小搏大的機會實在是不多,因此張猛臉膛脹紅且精神亢奮。

就在這個時候,正坐在車座後面閉目養神的高定安,突然覺得有一道白電穿過腦海,他驟然睜開眼睛。

「停下,調轉車頭。」

「啊?師父,我們不是去冰神聯盟嗎?」雖然這樣疑問,但張猛還是迅速調轉車頭。

「已經不必再去了,有這個人出現,冰神聯盟去不去都已經無所謂了。帶我去那裡。」

揮手之間,頭上的車頂棚破開一個大洞,張猛的目光隨著高定安的指向望去,只見遠方,天雲浩大,唯有一處恍若長刀縱橫撕天裂雲,又好像火山噴發,逆沖而起,洞穿雲海。

石應虎一人一刀,其氣機已然令天象變化!

……

在來到近郊區後,因為再沒有公路,張猛的車子再想往前開已經很緩慢了,然而也不再需要,隨著不斷接近,感受著那股衝天而起的浩大狂暴之刀意,高定安也再也壓制不住自己體內沸騰的血液,胸膛心臟中熾烈的戰意。

他直接提著自己的那柄斷刀衝天而起,遍布刀氣的身軀直接就撞碎了車棚頂殘餘的薄薄鐵皮,憑藉輕功恍若御空而行般,疾速衝去。

「來了!」

石應虎原本雙手抱於懷,坐在長橋欄杆上曬著太陽,整個人便恍若悠然午睡一樣。

然而,在這一刻他突然睜開雙眼,眼瞳當中深紫凝聚金睛光華流轉,五年苦修,令石應虎的紫瞳金睛已經越發強大了,這一刻,隨著光影轉動,紫瞳金睛就像望遠鏡一樣,讓石應虎清晰注視著一名形容蒼勁的斷臂男子,駕馭凌厲無儔的月型刀氣疾速撲殺而至。

普通的傳奇武者僅僅只能感應,而石應虎卻可以通過視覺目力觀察到這名高手的刀氣銳利程度。

眼睛是人類感官中最重要的器官,大腦中大約有80%的信息都是通過眼睛獲取的,因為重要,因為用得多,因此在石應虎的被動進化中,紫瞳金睛的進化程度就越發強得駭人,像現在這種同時兼備超卓遠視與超卓動態視力能力,甚至都僅僅只是進化起步而已。

若是獲得更充足精純的源能供應,再進一步,致幻、精神衝擊、甚至最直接的殺傷破壞力,都有可能啟發獲得。

聽到石應虎的話語,白師我與四周一些跟過來的冰神聯盟成員,紛紛的驚覺,而在這個時候高定安已經疾速突破密林,衝到近處了。

只是,在衝出密林的第一時間,高定安與石應虎對視,恍然之間,高定安只覺得自己被人迎頭劈斬了一刀,一個翻身落地,長途奔襲撲殺積蓄之氣勢,卻是在一瞬間一泄而盡。

武經中說:「名家相搏,以目注目,目力不足者,先輸一半!」

「高定安!」

「高定安!!」

四周冰神聯盟的高手,這段時間被眼前之人驚攪得膽戰心驚,這一刻見到正主出現了,雖然明知道自己等人皆是配角,卻依然本能的抄起隨身武器隱隱包圍高定安。

「你,就是代白師我與我一戰之人?」然而,獨臂斷刀客對於四周圍繞自己的武人根本理也不理,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就只有長橋之上那負手而立的男子,那股令人恐懼、戰慄、亢奮的蒼天刀意。

五年以來,石應虎已經初步掌握了「自然」奧義,相比其它強三階的武道宗師,石應虎已修鍊至巔峰境的高級太極神功,更可以呼應天地,駕馭自然,雖無半步傳奇之高,但卻有半步傳奇之威。

當然,這裡指的僅僅只是內功氣法上的水準。

「你身上透著一股野性,這股野性我曾經見過,你雖然是我炎黃漢人血裔,但卻是在荒野中成長成人吧?」雖然周身刀意澎湃,但石應虎似乎並不急於交手,他隨口問道,話是疑問句卻是一種肯定的語氣,無形之中就給對手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

「……比不上諸位出身名門世家,各大門派,高某出身荒野趙家莊,是由趙秉禮、趙光義父子把持的一座村落……你們不用再去查探了,趙氏父子死後,那座村落就已經荒廢了。」

眼皮微閉,恍若又沉浸回自己的記憶,開創趙家莊的趙老爺的確是一世豪雄,他執百斤大刀篳路藍縷、劈荊斬棘,終給後世子孫創下了一份家產基業,可惜虎父犬子,趙老爺子縱橫一生,對獨子管教不多,後來又為保護趙家莊與一頭獸王同歸於盡,僅僅只留下一柄斷裂的殘刀被供奉在趙家祠堂正中。

趙老爺子創下趙家莊基業,並且也善待農戶,組織生產,訂立規矩,讓老有所養,幼有所教,但趙家莊趙秉禮這一代就變味了,趙秉禮這混蛋除了好事,基本上什麼事都干。

若僅僅只是一代人如此,也就罷了,趙老爺子的恩澤與勇武作為遺產足夠守護一代人,可是趙家第三代傳到趙光義這,不僅僅沒有變好,比之他爹反而更加變本加厲了。

回想起大祭之時,趙家的祠堂,那柄擺放在正中的殘刀,想起趙家父子做下的那些惡,想起自己慘死的爹娘妹子……當高定安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身上原本被石應虎結合四周環境壓制的刀意,再一次瘋長強化起來。

心、體、氣、術、勢當中,心學系武功是最不講道理的,因為人心從來也是這樣不講道理,它即可以在愛與溫暖中獲得養分,也可以在痛苦與恨中獲得力量。

高定安的體魄殘疾,也沒有什麼高明的體修功法,在傳奇境界的視角而言,內功平庸普通。刀術方面倒稱得上自成一格,但在石應虎的眼裡也就那麼回事,剛剛出場就被石應虎以勢碾壓……但高定安的心中有著一股死意,有著一股由痛苦,仇恨,殺氣,混合而凝成的死意,因此他每一招出手俱是死亡,因此每一名面對高定安刀法的武者,若是做不到無視生死,無畏死亡,就必然要受到壓制。

這,方才是高定安武功刀法的最可怕之處。

(雖然這傢伙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也完全沒有什麼成型的哲學體系,但他的確已經是心學意境領域的高手。)在感受到高定安的刀意撕裂自身氣勢壓制時,石應虎就知道這傢伙下一刻就會出手。

面對死意,即便是自身也會受到一定壓制,然而石應虎並不在乎,事實上越是在乎也就會越是吃虧。

「刺啦……」

一刀嘯空,隨著死意刀氣的瘋長,氣機能量在對抗中幾乎都化虛為實了,石應虎的勢統御覆蓋著這方天地,便恍若半透明的無色琉璃,但對於能夠感受到的人來說卻堅逾鋼鐵般。

前一刻,高定安便是被這「鋼鐵」籠罩住全身,下一刻,他周身擴散開的黑紅色氣焰,撕裂鋼鐵,斬滅一切。

一刀橫掃,下一刻身形猶如旋風般急旋,沖碎空氣、沖碎鋼鐵之勢,沖碎撕裂束縛,而後身隨刀走,驟然出現在石應虎身側處,一刀斜斬而下。

在這一刻,高定安的雙目都已經變成血紅色,散放著恐怖的光,周身黑紅色的氣焰包裹,如妖如魔!

武經中說:「名家相搏,以目注目,目力不足者,先輸一半!」

前一刻還是石應虎壓制對方,而在這一刻,注視著那雙血紅雙眸,石應虎借紫瞳金睛之力維護本心不失已是不易了,在心學的沉浸方面,自身比之對方,的確失之於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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