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干不幹,這是個很大的問題

其實在觀察者條例中是有一條悖論存在的。

那就是「觀察者不得干擾世界正常進程」和「在必要時刻觀察者可以實施一定的手段予以援助」,這兩個其實是互斥條例,而這麼明顯的互斥不可能是BUG,因為這個條例在半人馬文明已經存在了一千四百多年,歷代先賢都遵守著它,不可能沒人發現如此明顯的漏洞。

但它始終沒有被修復,那是因為這裡頭其實是有故事的。

首先,能夠被選定為觀察者的人,一定是具備三個非常突出的優點。第一:具有個人道德優勢。第二:具有文明道德優勢。第三:具有較完善的守序善良人格。

那麼假設一個觀察者在執行觀察任務時,發現了某個文明發生了足夠毀滅其文明的瘟疫、病毒傳播時,他應該不應該施救,這曾經引起過長達三百年的討論,可始終沒有討論出任何結果。

因為按照條例中不得干涉文明進程的規定,如果施救的話,就等於外部勢力介入了文明發展,這會讓一個星球或者一個世界的文明發生本質的變化,這是被嚴格禁止的。

那如果不施救,本身具有高道德標準、高善良水平的觀察員會因此產生強烈的負面情緒以及應激創傷綜合症,對未來的探索和評分會出現嚴重的偏差,甚至評分會影響到對其他文明的綜合評定。

探索者、觀察者理論上是不能夠用機械和人工智慧來替代的,因為人工智慧在某種程度上無法進行同理心思考,所以很多方面無法給出綜合評價得分。

可一旦觀察者的心理健康出現了問題,那麼如果一旦因為某種原因未能查明,那麼很可能會因此導致其他文明的滅頂之災。

於是乎,兩個陣營的人為此吵鬧了幾百年,最終誰也無法說服誰,最終這兩條互斥條約就出現了。

假設觀察者在執行任務時,發現被執行者文明出現了瘟疫,他可以使用溫和的手段進行處理,「儘可能」不「過度」干擾文明進程。

這也就是為什麼很多文明星球的歷史上都會出現那種突然出現的神人、神醫,他們提出了符合時代的解決辦法之外,本應該封侯拜相的他們卻又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甚至連姓名都沒有流傳下來。

這就是高級文明之所以高級的地方了,那就是利他主義在某種程度上壓制了利己主義,當不再缺乏資源為前提的利他性成為文明主旨時,這個文明就可以被稱之為高級文明。

比如零號宇宙的地球文明,它是低級文明中的准高級文明,因為這個文明的利他性和利己性已經達到了五五開的地步,再提升一個階層就可以進入到高階文明行列。

而谷濤現在遇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他們走進廬州境內時,發現周圍不少村子裡都集中了大量的流民,按照正常的情況,流民的出現一般會出現在旱災、水災、蝗災之後,但如今顯然沒有出現這些災害,那麼谷濤都不用去問,那就一定是傳染性疾病的蔓延了。

「戴上。」

他將一個高濾口罩遞給畢青,然後還有一雙橡膠手套:「不得摘下口罩手套。」

「師父,這是什麼啊?是幹什麼的?」

「看到前面那個村子了沒?」

這裡離廬州府大概還有一百二十里的範圍,但已經算是廬州地界了,廬州按照現在的時間來看,應該算是大區了,繁華之地。但現在看來……應該是這幾天突然爆發了急性的傳染病。

谷濤帶著畢青走入村子,發現幾乎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幡兒,路邊也有不少沒能處理的屍體蓋著草席就這麼列在屋檐下,哭聲隱隱約約的傳來,家家大門緊閉,野狗在到處覓食,街道荒涼、陰森可怖。

「師父……」

畢青看到這個場面,哆哆嗦嗦的牽住了谷濤的衣角,她不怕活人,但到底是個生在和平年代小女孩子,突然看到這麼多面容扭曲的屍體,說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她現在唯一的依靠就是面前這個一臉平靜的師父了,所以儘可能攥住了師父的衣角。

「記住三『不』原則:不觸碰、不喝生水、不吃冷食。」谷濤仔細叮囑道:「別好奇。」

誰要去好奇啊!這都是死人啊!

可還沒等畢青緩過來,就見谷濤居然一定蹲在了一具屍體前面,撩開了上面蓋著的草席,居然開始辨識起來。

「師父……您……」

「哦,我沒事。」

谷濤當然沒事也不會有事,他早就用自己做過實驗了,他的細胞和DNA幾乎是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擾,除了毒素無效之外,就連那些可怕的病毒、細菌都無法對他造成任何侵害。當然了。不光侵害不可能執行,強化也是不可能了,修行者身上的特殊蛋白質對他也無效。

「你站在旁邊。」

「嗯……師父你小心。」

谷濤點點頭,蹲在屍體面前仔細檢查起來,他發現屍體出現有明顯的皮疹、皮下出血、淋巴腫大等癥狀,而耳朵里也流出有黃褐色膿液,下體有明顯的壞疽組織。

他皺起眉頭起身,然後歪著頭想了一會兒。

「師父……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離我遠一點,離屍體也遠一點。」谷濤抬手阻止畢青上前:「斑疹傷寒。」

斑疹傷寒啊,這玩意雖然沒有黑死病可怕,但其實這當年可也是讓數百萬人死亡的高傳染性瘟疫,哪怕是在「十月革命」之後的近現代都造成了差不多三百萬人死亡。

在瘟疫里大概可以排到第四、第五的位置。

斑疹傷寒主要多發於春夏季,它從潛伏期到發病期不如黑死病那麼快,但前期極容易被誤診為普通傷寒而延誤治療時機。

跟很多瘟疫一樣,它的病因都是因為跳蚤等小型昆蟲傳播,是極性傳染疾病,而且傳染度非常高。

谷濤從口袋裡拿出隨身攜帶的消毒液在手上身上噴了一圈,然後又給畢青噴了一頭一臉,然後轉過頭看著不遠處還有人聲的地方:「疫情發生大概有一個月了,不然不會造成這麼大規模的傳染,看來……有一批人要掉腦袋了。」

說完,他一招手:「加快腳步,快點去廬州府。」

「那師父……這裡不管了嗎?」

「你有辦法?」

「沒有……」

「那我也沒有啊。」谷濤攤開手:「瘟疫一旦開始擴散了,就不是幾片葯、幾個人能控制了。去找當地父母官吧。」

一路上,畢青再也沒有了平時那種歡脫的樣子,越往裡頭走,情況愈加嚴重,有些村子裡甚至已經一個人都不剩下了,屍體雜亂的堆積著,看得人觸目驚心。

而谷濤倒是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因為按照瘟疫的擴散速度,現在越到中心自然是越可怕,而幸好這個時代的人口流動性不是那麼大,而且看樣子廬州府的官員是知道了這些事的,他們也在想辦法解決,不過他們顯然不是在想辦法解決瘟疫,他們在想辦法解決人。

之前谷濤他們一直走的山路,這種路正常人是不會走的,而當他們臨近官道時才發現這地方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雖然看上去一切正常,但這明顯是不正常的,因為臨近官道的村落居然沒有一個村落出現疫情,反倒是偏遠一些的地方,慘烈的很。

「他們在控制人口流動。」谷濤笑了一聲:「看來是早就知道了啊。」

「真是可惡!」畢青惡狠狠地說道:「他們怎麼能這樣!」

「不然他們怎麼辦?」谷濤反問了一句:「今年是你那個小皇帝繼位的第一年,加上這個月才不到四個月,如果真的傳出來說發生大規模的瘟疫,天下人怎麼看他?是不是他這個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是不是大宋氣數已盡?瘟疫和國本比起來,哪個重要?至少如果我是皇帝,那我也會覺得國本更重要。」

「可是這麼多人……」

「人可以再生嘛。」谷濤笑著說道:「不過我覺得你家小皇帝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啊?那個昏君!回去我要踢他屁股!」

谷濤沒有再嗶嗶,只是加快腳步,背著他的包包,一路順著官道去往了廬州府。

兩人在傍晚時到了廬州城下,此刻本不應該大門緊閉的城門是緊閉著的,周圍都有重兵把守,每個過往的人都需要仔細盤查,谷濤他們自然不例外。

只不過盤查的時候,他的假身份十分逼真,再加上有錢,一路撒錢就撒過去了,兩個人很順利的進了城裡。而和想像的不太一樣,廬州城裡現在可以說的一片蕭索,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一個個都低著頭,還時不時有一隊士兵巡防而過。

「我記起來了,廬州守臣是我爹爹的舊部,我帶你去尋他!」

「那然後你就乖乖的回臨安好不好?」

「啊?」畢青一縮脖子:「不了不了,單憑師父安排。」

「你怎麼就不想回去呢?在外頭風餐露宿的,你個女孩子家,還跟著我這麼個大男人,你也是不知羞。」

「師父師父,為師為父,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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