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厲鬼將至(下)

「薩塔尼亞,現在氣溫多少度。」

「現在外界氣溫攝氏二十四度,相對濕度百分之八十二,降雨概率百分之三十。」

氣溫並不低,但谷濤感覺越接近山頂就越冷,剛才還微微冒汗的他,現在已經冷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艦長,根據對周圍信息收集,我認為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能量對神經系統的刺激,推薦做好應對措施。」

薩塔尼亞的警告讓谷濤從背包里取出了三顆陽離子手雷握在手心,這玩意對陰魂類的東西來說簡直就是對城寶具,哪怕是再強的陰物在這東西的能量中和作用下,除了乖乖被幹掉就只剩下逃跑了。

不過何玉祥沒有注意到谷濤的小動作,越接近山頂他的表情就越凝重、眼神也越專註,模糊不清的石階梯在他腳下彷彿是有粘性一樣,每走一步他都要頓上一頓,而身後的紙錢燃燒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佛曰,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痴,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

在最後一段路時,何玉祥嘴裡默念華嚴經,身上的佛光衝破黑暗,不刺眼但卻在黑暗中十分鮮明,被這光籠罩其中的谷濤感覺之前的陰冷感一掃而空,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讓他舒服的打了個激靈。

不過即使很好奇,但他還是很克制的沒有說話,就走在何玉祥的身後,看著前面那個腦袋後面出七彩光環的奇人,就這樣一直來到了山頂。

月亮山的山頂是平攤的,這裡沒有草、沒有石頭,只有一顆觸鬚崢嶸的老榕樹靜靜的佇立在那個地方,榕樹很粗,普通人得六七個人才能抱住,隨著何玉祥的到來,榕樹樹葉開始無風自動,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今年我又來了,給你帶了你愛吃的東西。」

何玉祥雙手合十朝榕樹鞠躬,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小包炒米餅,他把米餅放在榕樹下輕輕拍了拍榕樹粗大的樹榦。

幹完這一切之後,他不做聲的坐在樹下,盤著腿,頗有沙羅雙樹下那些佛陀的氣質。

突然之間,他的胸口出現了一道傷口,鮮血很快滲了出來,谷濤眉頭一皺,揚起手就準備發起進攻,但何玉祥卻揚起手阻止了谷濤的動作:「不動、不問、不聽、不看。」

他說完,更多的傷口從他的身上涌了出來,鮮血幾乎是頃刻間就把他變成了一個從血池子里爬出來的人,鑽心的疼痛讓他的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谷濤緊握著陽離子手雷,心中默默數著何玉祥身上的傷痕,一共三百三十一道,每一道深可見骨,熱騰騰的鮮血在他的腳下形成了一個血窪,然後慢慢滲透到腳下的泥土裡,被榕樹吸收。

大榕樹的樹葉轉瞬之間變成了紅色,然後隱隱傳來哭泣的聲音。

「你的疼,小僧替你受了。」何玉祥睜開眼,抬頭「看」著前方:「雖然不能救你於塵世,但還望能渡你不入深淵。」

此刻的何玉祥哪裡還和之前那個玉面書生能掛的上勾,根本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滿身皮肉開卷的傷口、雙眼已被砍瞎,面容看上去慘烈至極,而疼痛讓他渾身上下顫抖著,平放在膝蓋上的兩隻手呈現出痙攣狀。

這時,一道肉眼可見的影子從樹中慢慢走了出來,谷濤連忙帶上目鏡,從目鏡中可以看到一個清秀的女子慢慢的走向了何玉祥,她衣著樸素,臉色蒼白,她走到何玉祥身邊後,輕輕跪倒在他的面前,雙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他脖子上開始嚎啕大哭。

這哭聲慘絕人寰,在深夜中慢慢盪了出去,聽得讓人牙酸。

谷濤幾次猶豫要不要趁現在把她給幹掉,但彷徨一陣之後,他還是把陽離子手雷給收回了包里,雖然這跟他的一貫作風不一樣,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做這樣的選擇。

那個女人哭了一陣,何玉祥身上的傷口開始癒合,很快就恢複到了之前那個英俊瀟洒的模樣,他緩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但卻沒有推開肩頭那個讓他冰冷徹骨的陰靈,反而是讓她哭了個痛快。

「這每一刀,都是她身上受過的苦楚,每年她都要受上一次這樣的煎熬。我從十六歲開始,就替她受了這苦,如果沒人替她受,日積月累,會引來天怒。」何玉祥的聲音在谷濤腦海里響起:「你不要再傷害她了,她是個可憐人。」

是啊,是個可憐人。三百多刀活生生被人分了屍,死後卻仍然不得安穩,年年都要受上一受,這放在誰身上都會崩潰吧?

「怎麼樣才能徹底解決這件事?」谷濤也試著用同樣的方式跟何玉祥進行溝通:「我是說徹底。」

「她是外鄉人,幫她收斂屍骨、落葉歸根之後才可能。但是這件事有可能嗎?」

可能嗎?當然不可能了,當年她是被人吃掉的,骨頭早就跟這座山融為一體了,根本不存在下葬不下葬的問題,而是快四十年了,再怎麼樣也做不到收斂屍骨了,但……

何玉祥面前的陰魂慢慢離開,轉身走向那棵樹,而就在這時,谷濤突然摸著下巴說:「幫她收斂屍骨有點難,但落葉歸根可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聽到這句話,何玉祥臉色驟變,而那個陰魂在一瞬間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直撲向谷濤而去,但就在他們要接觸的一瞬間,陰魂卻像撞在牆上似的重重的彈了出去。

谷濤斜著眼睛看著地上的陰魂:「我沒幹掉你已經是看在你可憐的份上了,你再接近我五米以內,我分分鐘讓你粒子化。」

何玉祥咬牙切齒的站起身,一邊念咒穩住了陰魂的情緒,然後傳音給谷濤:「你搞什麼,我不是讓你別說話嗎……刺激她有意義嗎?」

「我什麼時候刺激她了,我是說事實啊。收斂屍骨什麼的,三四十年了,真的難。但要讓她落葉歸根,這真的不算太難。」谷濤擺動著手指:「不過如果她再敢襲擊我,我真的會攻擊她。」

開玩笑,單兵力場雖然沒有大型力場那麼好用,但好歹也是能擋住大部分能量衝擊的,一個小鬼魂就干正面衝擊防禦力場,這不是上廁所打燈籠嗎。

「不過現在你應該沒時間了吧?不是說天亮之前你還有很多事情嗎?」

「嗯。」何玉祥點頭:「等我安撫她之後,我們就出發。」

很快,陰魂的情緒重新穩定了下來,何玉祥施法把她重新送回樹里,然後轉頭就開始往山下跳,谷濤穿上戰甲緊隨其後。

在下山的過程中,何玉祥還在一直埋怨谷濤:「你給了她一個念想,如果你不儘快完成的話,這裡的封禁不知道還能困住她幾天。」

「困不住就幹掉。」

「呵呵,你說的簡單,你看到那棵樹嗎?那是月亮山的山神,你把她幹掉了,那保不齊要出什麼事,你是打算從今往後就住這山上了么?」

「讓六子的舅舅把這山買了,炸平開個公園。」

「你……」何玉祥哎喲哎喲的叫喚了兩聲:「為什麼周圍的山都被動過,就這座山沒開發?你不想想嗎?這座山連在地脈上,動不得的,不然這裡早就是月亮小區而不是月亮山森林公園了。」

谷濤對這些東西雖然說不上精通,但大概還是了解一些的,地脈、水脈這東西吧,就跟人身上的經脈一樣,說有吧誰也沒法證實,說沒有吧但有些地方真的碰不得,在剛接觸這個體系的時候谷濤就很想解開這個謎題,但到底是接觸的不多,所以他到現在都還處於一個學習的過程。

「剛才你受那麼多下,疼么?」

「廢話,你來試試,我差點沒休剋死過去,全靠清心咒硬抗的。」何玉祥說話的時候嘴唇還在哆嗦,顯然剛才的傷害對他造成了難以磨滅的精神衝擊:「不多廢話了,我剛才用怨氣感應到了幾個點,我們現在趕緊過去,至於幫她落葉歸根的事,隔日再談。」

兩個人龜速上山,下山卻只用了四十秒。

坐上車之後,何玉祥打開手機地圖,然後在上頭標記了幾個點:「這幾個地方。」

谷濤直接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投影裝置,聯接上何玉祥的手機之後,前擋風玻璃直接出現了圖標式的導航,簡單明了。

「這是個好東西啊。」

「我拿出來的都是好東西。」谷濤繫上副駕駛安全帶:「寧停三分,不搶一秒哦。」

就在他們奔赴第一個點的時候,第二個點那裡卻有三個大學生模樣的人從破爛的圍牆翻了進去。

其中一個女生拿著手機,對著攝像頭說道:「大家別急,我們啊,已經來到了H市最恐怖都市傳說排名第二的地方,來之前大家都了解過吧?這是H市2009年建設的遊樂場,建成的當年就出現了事故死了四個人,據說就是我前方的那個摩天輪出的事故。」

她說完,打開了狼眼手電筒並把攝像頭對準了那個黑漆漆的摩天輪:「就是這裡。」

等她把前置攝像頭切回來之後,故意用很陰森的語氣說道:「後來第二年,這裡又有一對母子在游泳池裡觸電死亡。遊樂場暫時關閉了一陣,據說當時還來了道士作法。可是第三年這裡還是發生了馬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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