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種味覺反應

每一天,無論是飲、食,都會跟味覺發生關係,當然在我們的生活裡扮演了一定的角色。

通常人們也覺得,味覺只是吃東西時口腔跟外在食物發生關係的一種記憶,不會特別去在意。可是我倒很想跟大家一起思考看看,味覺值不值得我們去做進一步地瞭解、進一步地領悟?

像把一點食物放進口腔時,我用自己的脣、齒、舌頭、口腔的各個部位去感覺這個食物,我會有一個味覺上的反應。味覺的反應分成哪幾種呢?過去常常有人提到五味,例如五味雜陳、五味俱全,這五味是指酸、甜、苦、辣、鹹,我想這是很容易理解的過程。

看到別人吃水果,有時你會問:「酸不酸?」這時候是用味覺上的某一個部分在判斷水果的味道是甜還是酸。像醋是酸的,我們可以指出一大串各種不同的酸味食物。

甜,經常是指糖果,在水果裡也有所謂的果糖,也會帶來甜的反應。

苦,例如苦瓜。很多兒童不愛吃苦瓜,我自己小時候也對苦瓜很排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到某一個年齡時,開始覺得苦瓜很好吃了。所以我們發現味覺很有趣,它不但是一種判斷,甚至還會跟著自己人生的經驗、記憶,跟著自己的生命不斷地成長,變化。

還有辣,當然第一個會想到「辣椒」這種食物,也是一種味覺上的反應。有所謂的麻跟辣,麻又是另外一種味覺,很多人都非常地喜愛。對有些怕辣的人來說,實在不太能夠理解,怎麼會有人愛辣愛到那種程度。

酸、甜、苦、辣、還有一種鹹,當然第一個我們想到鹽,海水蒸發了以後剩下來的結晶,我們稱之為鹽,放在口中帶來的反應,被稱為鹹。

這五種感官大家應該非常熟悉也非常瞭解。接下來我想跟朋友們提到的是,有沒有發現我們在使用酸、甜、苦、辣、鹹這些味覺形容詞的時候,有時不一定是指食物,不一定在指味覺。

【物理意義與精神意義】

我聽到有一個朋友,最近可能生活並不很如意,譬如說他參加了比賽,最後不幸失敗,於是看到別人成功他就有一點難過,故意講話去刺激成功的人,其他朋友聽到以後,就說:

「他最近講話好酸喔!」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過這樣的例子,如果我們說:「這個人好酸啊!」這時候不是指他身上有醋的味道,而是他個性裡面有一種帶著一點嫉妒、帶著一點對別人成功不舒服的諷刺,這個叫做「酸」。所以我們發現酸不只是味覺,同時也是我們精神上的一種狀態。

再用甜來舉例。甜這個字,不只是形容糖而已,我們常會說:「這個人好甜,講話這麼甜!」這個時候當然不是說他嘴巴上有蜂蜜或者有糖,而是他講話讓人舒服、懂得讚美別人、讓別人覺得快樂,這也是「甜」。在不同的文字裡,也常常用sweet這個字來形容人的甜美。當在說這個人好sweet時,有時不一定是指他講話很sweet、長得好sweet、或者他對人很甜,而是說他生命的一種情懷,是讓人比較舒服的。

另外像「甜心」這個字,也是現在日常生活中常常用到的詞語。

所以我們發現在所有的味覺世界裡,有一個層次屬於物理存在的狀況,例如醋是酸的,糖是甜的;可是有一個部分卻跟醋、糖無關,原本形容味覺的這些字,已經升高成為精神上的形容詞了。

「苦」這個字,我相信大家常常聽到。有時會說:「最近心裡好苦……」我們聽到這個字的時候,會知道不是在談味覺,不是指「吃了藥很苦」的那種「苦」,而是心裡面有一種難以承擔的重量,精神狀態難以忍受,叫做苦。

在大街小巷也常看到一行字:「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到我這裡來,我必叫你們安息。」這個時候我們知道「苦」並不是在講味覺,是精神狀態上承擔了太多自己難以承擔的重量,於是產生「苦」這種感覺。

我們也會說自己有很要好的朋友,可以向他「訴苦」。「苦」在這裡是心裡面的很多狀態,當然也不是實質上的味覺。

【「火辣」的生命狀態】

「潑辣」是大家常聽到、常用到的一個詞,甚至會直接說一位女性很潑辣,或者稱其為「辣妹」。這時不是說她像辣椒一樣,我們會發現:辣有一點是熱情,像火一樣燃燒的感覺,是有熱度的,有刺激性的,我們稱為辣。所以我們看到辣在這裡也不是味覺,而是生命裡的一種狀態。好像是說,她不收斂,她不節制,她把感覺很直接了當的潑灑出來。

我們還會這樣形容一個人:「這個人脾氣很辣,你要小心一點!」也不是在講味覺的了。

《聖經》裡常常會用鹽來舉例子,像:「如果鹽失去了鹹味,應該稱它為鹽嗎?」有時候我們會覺得「鹽」比較代表勞苦,也代表一種窮困的感覺,似乎常常會跟「勞動」結合在一起。

台灣有一個地方稱為「鹽分地帶」,原來是指產鹽的地區。但是談到「鹽分地帶文學」時,代表的意義不僅僅是產鹽地區,而代表著特別對某一個層次、某一個階層人民生活的描繪,被稱做鹽分地帶的文學。

於是我們發現,味覺的酸、甜、苦、辣、鹹,都產生了心靈或者精神上的不同意義,也從物理上的存在,升高成為一個感覺的、或者美學世界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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