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菌

到巴西里約熱內盧市(Rio de janeiro)那間豪華夜總會奧巴奧巴(Obaoba)去,主要是觀賞當地聞名遐邇的桑巴舞,然而,看了以後,令我念念難忘的,居然不是那個個嬌美如花的桑巴舞孃,而是臺上那四個陪襯的小黑人。

當這四個小黑人從臺後跳到臺前來時,不必語言、不必動作,觀眾便自然而然的放聲大笑。他們全都非常非常的黑,黑得漆亮、黑得耀目,然而,他們的牙齒,偏又是那樣的白,白得晶亮、白得閃爍。黑白分明得教人實在忍俊不住!(噢,噢,黑人牙膏!)

令我激賞的是他們臉上那種不屬於商業性或職業性的笑容;他們不但嘴笑眉笑眼笑,甚至連頭上一圈圈鬈鬈的頭髮也在笑。快樂,實在快樂!

他們都是打手鼓的,那面小巧玲瓏的圓鼓落在他們手裡,鼓已不再是鼓,而是他們身上的一部份;至於他們本身呢,已變成了舞臺上四個活的音符,他們的動作,輕俏如風,和音樂完完全全的融成了不可分隔的一個整體。

當千嬌百媚的桑巴舞孃一個個出現而把全體觀眾的目光吸引過去時,這四個小黑人,並不因此而放鬆自己,他們依然在舞臺的一隅且鼓且舞,四個人八條腿,搖得好像是狂風中的幾根柳條,連靈魂都被他們搖出了竅,啊,這是狂歡的顫動!他們且舞且笑,舞得投入,笑得忘情,似乎一生下來便是為著擊鼓跳舞而活的,每晚在夜總會的這兩個小時表演對於他們來說,不是謀生的職業,而是生活裡至高無上的享受。

啊,這四個長了歡樂菌的小黑人!每回一想起他們,我身上似乎也滋生了幾個歡樂菌,常常會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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