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的街頭人

旅行時,最喜歡自由自在的跑到街頭巷尾去溜達。這樣的亂闖亂竄,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同時,也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才能窺見當地居民生活裡真實的一面——充滿了生命活力的一面。

在巴西幾個大城如:里約熱內盧、聖保羅,和薩瓦多旅行時,我就常常穿越大街小巷,看街景、看行人,從而體會為異鄉新鮮事物衝擊的那種妙不可言的樂趣,而許多富於趣味性的照片,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拍攝而得的。

【里約熱內盧(Rio de Janeiro)】

夏天的里約熱內盧,熱不可當,每每走了一小段路便氣喘如牛,汗如雨下,而喉嚨也乾渴如火燒,因此,處處都有飲料攤子。巴西盛產鮮橙,價格低賤,許多攤子,都以出售「鮮橙汁」為主,當地人「喝」橙汁的方法很是獨特——小販把橙粒夾在一種古老小型的「削橙器」上,用手在旁轉動,薄薄的橙皮便成細細長長的條狀而慢慢的掉出來。顧客用刀子把這些削去皮的橙子切開一個小口,然後,放在嘴邊,用力吮吸橙汁。以這種方式出售的橙子,一個才卅披索。如果到超級市場去買鮮橙,一毛錢可以買到三大粒呢!

到里約熱內盧路邊的市集去逛,最令我感覺有趣的是有許多「賣紙袋的人」——他們坐在路旁,把一個個設計精美的紙袋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地上,任人選購,生意居然還不錯哩!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聖保羅(Sao Paulo)】

聖保羅是巴西的工業大城,然而,它並沒有為失學的少年提供足夠的就業機會,所以,他們都紛紛當上擦鞋童來了。和秘魯的擦鞋童比較,巴西的擦鞋童給人的印象無疑的好得多了。在秘魯,擦鞋童總提著一個破爛的箱子,看到遊客就好像蜜蜂見到蜜糖一樣,緊叮不放,死纏不已。但是,在聖保羅,每個擦鞋童都有固定的擦鞋攤子,他們絕不四處騷擾人,只是默默的坐在那兒,等待生意上門。由於生意競爭強,他們絕不隨便索取高價,通常把一雙鞋子擦得光可鑑人的代價是三百披索。

原以為只有華人才喜歡以草藥進補或醫病,然而,在聖保羅,許多人對於當地土著從深山峻嶺採來賣的土藥也至感興趣。土著在推銷他們的土藥時,也十分賣力,他們以雙掌劈開刻意擺放在那兒的磚頭和木箱,然後,當眾把藥酒塗抹在微微發腫的手掌上,藉此推銷其藥品——這種伎倆,和我們慣見那些跑江湖的華籍賣藥佬,又有什麼不同呢?

大城謀生不易,尤其是聖保羅,人口稠密,加上各行業之間競爭劇烈,於是,有些商家便出奇制勝,利用廉價的勞工為他們作「活動的廣告」。在聖保羅的街頭巷尾,處處可以看到一些瘦弱的中年男人,手執廣告牌子,四處走動。他們臉上的表情,總是木木然、獃獃然的;在他們定定的目光裡,沒有昨天的歡愉、明日的希望,有的,只是今天的無奈。

儘管謀生不易,然而,聖保羅這個大城,還是有它輕鬆活潑的一面的。我在那兒旅行時,是十二月中旬,聖誕的跫音近了,走在街上,不時會碰上一些可愛已極的卡通人物,他們多半是教會派出來的「使者」,遇到小孩,他們會用大口袋裡那些五顏六色的糖果來換取孩子們天真爛漫的笑容;看到成人,他們便隨手分發有關佈道大會或傳播佳音的資料。有一回,在廣場上,遇見一隻唐老鴨,他一搖一擺的來到我身邊,把嘴湊近我耳邊,悄悄地說:

「夫人,手袋應緊挾在腋下,不要虛懸在肩上,不安全。」

噯,好一隻體貼的肥鴨子。

【薩瓦多(Salvador)】

薩瓦多是巴西的古都,葡萄牙人十六世紀建都於此,處處都滿溢著古老典雅的魅力。根據統計,黑人佔了薩瓦多總人口的四分之三。這些黑人,刻苦耐勞,體魄強健。教人嘆服的是:黑人婦女,常常在頭上放置一大桶重甸甸的東西,而手上又提著大包大包的物品,在路上健步如飛,蔚為奇觀。

由於近年來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已分別的移到巴西利亞和里約熱內盧去了,所以,薩瓦多就像是一輪將落而未落的夕陽一樣,暮氣沉沉。許多在別的地方早已遭受淘汰的古老行業,如今依然存在於薩瓦多。比如說:以手拉攝影機為人拍照的街頭攝影師依然處處可見。站在攝影機前,「達」的一聲,你彷彿被捕捉進了十幾世紀的古老畫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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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鏡頭,一份記憶。每一張照片,都是一個雋永的紀念。看巴西的街頭人,便歡愉地覺得,此行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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