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姿綽約的薩瓦多

非常非常喜歡巴西那古裡古氣、充滿了典雅風味的大城薩瓦多(Salvador)。

薩瓦多是巴西的古都,十六世紀為葡萄牙人所建,曾一度是巴西的政治、文化與經濟中心。近年來,隨著里約熱內盧、聖保羅和巴西利亞的先後開發,薩瓦多曾享有的崇高地位,可說已「一落千丈」了,但也因為這樣,它沒有受到現代文明過分的「侵襲」,依然保持著昔日綽約的古老魅力。

走在這個黑人土著佔了總人口四分之三的古城裡,處處可以看到黑人婦女頭頂重物,在路上健步如飛的有趣景象;而許多雕工精細的建築物,也大方得體地顯現了雅緻的古風。一切的一切,都使你恍若走進了一幅年代湮遠的古畫裡……

【黑湖】

Abaete Lake俗稱黑湖。人人都說這是薩瓦多一個美得令人窒息的名勝,絕對不能不看。

坐巴士車顛顛簸簸的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後,在售票員的指示下,下了車,再行走約莫十五分鐘,便來到了這個微風輕拂、幽靜柔美的黑湖畔了。

才看一眼,我便有一種發痴的迷醉感。湖水果真是黑的,黑得發亮、黑得神秘。岸邊的沙,偏又是雪也似的白,白得耀目、白得清純。互相映照之下,白者更白、黑者更黑。

膚色黑黝黝的土著,攤開四肢,躺在岸邊,享受午後溫煦陽光的愛撫。有些小少年牽著他們瘦骨嶙峋的驢子到黑湖來,讓牠們盡情暢飲湖中水;飲畢還讓驢子馱著兩個注滿黑湖水的大木桶,搖搖晃晃的上路去。勤勞的土著婦女,頭顱頂著裝滿骯髒衣服的竹簍,坐在湖邊,把竹簍內的衣服倒出來,一件一件用手慢慢的搓洗,洗好後,把衣服抖開,擺在湖邊的青草地上,讓陽光將它們烘乾。乾了的衣,有日光的暖,也有青草的香。這時,這些偶爾偷得「一會閑」的婦女,把腳浸在冰冷的湖水裡,絮絮地親切地談天,豪邁的笑聲,撒得一湖都是。

黑湖不遠處,有一間小茅棚,出售青嫩的小椰子,還有,巴西土著最喜歡吃的炸豆餅;攤主頭披花巾,身穿傳統的蓬蓬大花裙,胸前還掛了幾串長長的五彩珠鏈,厚厚的嘴唇,露著和善的微笑,自有一股撩人的韻味。買炸豆餅的人極多,團團地圍住了攤子,每個人都喜悅地讓豆餅那股強烈的香味撲到身上來。

我買了一粒椰子、兩塊豆餅,就這樣在這幽靜美麗的黑湖畔消磨了一整個下午。

【巨型電梯】

旅遊冊子有這樣一段有趣的文字:

「到薩瓦多去,你絕對不能錯過乘搭巨型電梯的機會。它是來往於高山城與平地城之間最快捷、最便利的工具。」

薩瓦多這座古城最大的特色是有所謂「高山城」和「平地城」的區分。平地城沿海而建,高山城則建在離地一百五十尺處的高山區。高山城發展於先,又稱舊城,平地城建立於後,又稱新城。

新城和舊城在高度上既然有這麼大的差距,為了便於兩城的居民往返,聰明的巴西人便設計了這個巨型電梯,每次可以運載幾十人,上下一次只費時一兩分鐘,的確是便利而快捷。

有了這份便利,每天乘搭巨型電梯的人多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不過,這架有專人管理的電梯可不是免費提供服務的,每回乘搭都必須付出約合新幣兩分錢的代價。

巨型電梯,可以算得上是薩瓦多的一個「奇」了!

【神奇教堂】

曾經不止一名巴西人告訴我:薩瓦多位於高山城的邦菲殷教堂(Bonfim Church)是舉國聞名的,許多人不遠千里而來,為的只是在教堂裡許下他們的心願,而許下的願望,往往實現的可能性是極高的。由於邦菲殷教堂曾多次顯現神跡,所以,美名遠播。

我是在下午時分到這間「神奇教堂」去的。教堂外許多土著小孩手裡拿著一束束紮好的五彩絲帶,奔來跑去的向每一位踏入教堂的人兜售。依照這兒的傳統,有意許願的人,必須把絲帶綁在手腕上,默默地禱告,然後,再把絲帶解下,繫在教堂裡的十字架上,便可以回去靜待願望的實現了。所以,儘管賣絲帶的小孩很多,「生意」還是很好。我也難以免俗的買了一束,挑了我最喜歡的紫色。

教堂以內,一排排的座位,早就密密麻麻的坐滿了人,都在虔誠地把心願化作無聲的語言。一名原本不育的婦女抱著她初生的嬰兒來答謝神恩,所以,闃靜無聲的教堂偶爾也傳出一兩聲嬰孩甜美的啼聲。

最有趣的是神壇右側有一間小小的「密室」,天花板上吊滿了以塑膠原料仿製的人足,據說這是那些過去曾經身罹重病而今痊癒的人以隨意捐款的方式向教堂負責人「買」下一隻義足,藉以表達心中誠摯的謝意。另外一個高與人齊的十字架則繫滿了五彩絲帶,每一根絲帶,都代表了一個願望的祈求。

我靜靜的把三條絲帶繫了上去。

由教堂出來時,是薄暮時分,教堂尖尖的圓頂已抹上了夕陽璀璨瑰麗的霞彩,棕櫚樹在夏日的微風裡輕嘩,啊,異鄉的傍晚,竟是如許動人。

【奴隸廣場】

在一百年前,薩瓦多依然盛行著買賣奴隸、奴役奴隸的制度(它是廢除奴隸制度最遲的一個大城)。

那天,當驕陽化作一塊威力無比的烙鐵時,我汗流浹背地來到了薩瓦多昔日最大的奴隸廣場。

是一塊很大的空地(現在已充作了停車場),據說過去每天早上都聚滿了人——賣奴隸的把「貨色」擺在「看臺」上,買奴隸的在臺下仔細察看,看中了,買賣雙方便熱烈地商議價格。有時,這兒也會以拍賣的方式出售奴隸,熱鬧的哄價聲如火舌般燃燒著偌大的廣場。

現在,站在這個靜靜地為古老建築所圍繞的奴隸廣場,回想它昔日買賣奴隸的盛況,依然還是要為那些命運悲慘的奴隸感到唏噓不已。

薩瓦多,它沒有令人眼花撩亂的購物中心,沒有讓人流連忘返的娛樂場所,更沒有各種現代化的上流享受,但是,我喜歡它,由衷的喜歡——喜歡它的樸實無華、喜歡它的古老沉著。

它像生銹的鐘鼓,靜時自靜,但在清晨或薄暮時分響起時,往往能為你敲開歷史的大門,讓你靜靜的徘徊於內,慢慢的回憶,細細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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