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日

米塔、安德雷從羅馬坐火車晚上十一點十八分到威尼斯來,我去車站接他們。安德雷是大個子,很遠就看得見他。米塔小巧,像一把阿瑪蒂(AMATI)提琴,總是揹一個大包,用胳膊夾住。穿過幽暗的威尼斯,我們走回火鳥旅館。

我給他們做湯麵和豆腐吃,饞起來也給自己做了一碗。

湯麵按照中國南方陽春麵的方法,料底加的橄欖油,這裡沒有香油和冬菜,亦無蔥,加一些煎豆腐的汁,用開水沖開,麵煮熟後撈在湯料裡,再放幾片這裡的苦菜,味道鮮起來。

煎豆腐則是切幾片鹹肉鋪在鍋底,再把豆腐切成片放在肉上,撒鹽,淋一點辣椒醬,想想義大利人總要吃番茄醬,也淋上一點。煎出來還不錯,可惜豆腐太硬了。

請他們喝咖啡,但我買了用開水沖的美國式咖啡。不明此道,慚愧,於是給他們沏茶。

閒扯起來,談到芒克,米塔和安德雷與芒克很熟。我非常喜歡芒克的詩。

八四年夏天,中國已經開始經濟改革,我和芒克去秦皇島與人談生意,以為可以賺點兒錢。芒克一到海邊,就脫了鞋在沙灘上跑,玩了很久。芒克人很漂亮,有俄國人的血統,我躺在沙灘上看著美詩人興奮地跑來跑去,想,如果我們能賺到錢的話,可能是老天爺一時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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