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殭屍

這時四人隊伍里,只剩下老羊皮手中唯一的一根火把照明,他舉著火把走在中間,我發現老羊皮比先前精神了許多,可能不是因為他吃魚吃多了,我想他在焚化間中開槍救了丁思甜,這事雖只是在舉手投足之間,換做我和胖子開這一槍連眼都不會眨,但對老羊皮來說,那等於他戰勝了自己,也解開了他心裡的那個死結,當年就是因為他一時懦弱,沒去救他兄弟,恐怕這些年都生活在那件事的陰影里。

我一邊思潮起伏,想想老羊皮的事,又想想焚屍爐附近的那些異常情形,一邊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眾人往前走,無意間看了一眼牆壁,胖子背著康熙長刀走在最前邊,然後是舉火照明的老羊皮,其次是丁思甜,我走在最後,四人呈一字隊形,走得十分緊湊,由於作為陰溝的水泥管道非常狹窄,所以火光顯得比在地下室里明亮得多,我們的身影清晰地映在弧形水泥壁上,四人一走一晃,壁上的人影也跟著晃動起伏,但我發現水泥壁上並不只四個身影,不知從何時開始,我身後還多出一個黑影。

那個陰影沉默跟在我們身後,正好處在火光映照範圍的邊緣,隨著老羊皮的走動,火把被氣流帶動得忽明忽暗,最後的黑影也影影綽綽的時隱時現,我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心道不妙,怕什麼來什麼,這是焚屍間里的那個幽靈陰魂不散地跟出來了,我沒敢聲張,稍稍放慢了腳步,側耳聽著背後的動靜,可身後除了一股直透心肺的惡寒之外,哪裡還有半點聲響。

我發覺水泥管壁上多了個影子,心想這可真叫破褲子纏腿,竟然陰魂不散的跟到這裡,但偵聽身後動靜,卻絕無聲息,好象我們四人身後,除了多出個鬼影之外,便根本不存在任何東西了。

我未敢輕舉妄動,心裡揣摩著那鬼影的意圖,它顯然不能直接至我們於死地,這是什麼原因?很可能老羊皮的康熙寶刀真能僻邪,輕過戰陣殺過人的兵器,自身便帶著三分凶氣,殺得人越多,刀刃上的煞氣越重,雖然康熙皇帝御駕親征,未必就上陣廝殺,但皇家禁中之物非比尋常,那鬼影可能正是對此刀有些忌憚,這才間接的對我們下手。

這些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腳下卻未停步。只見老羊皮手中火把即將燃盡,如果不趁現在還有光亮的時候看個究竟,再拖下去對於我們會更為不利。我心中雖然發怵,但不得不硬著頭皮回頭去看個清楚,不徹底擺脫掉這焚化間亡靈的糾纏,我們恐怕就逃不出去了。

我出其不意,猛地一轉身,滿以為能看見些什麼,然後招呼胖子抽刀驅鬼,不料卻撲了一空,面前只有漆黑漫長的排水管,別說鬼影了,連只潮蟲、蟑螂一類的蟲子也沒有半隻,牆壁上的陰影幾乎就在我轉身地那一瞬間消失了,只剩下在黑暗裡發臭的空氣。

我望著排水管的深處,心口砰砰直跳,我能感覺到,就在那看不見地黑暗處,確實有雙怨毒地眼晴,往那邊一看,就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一股寒意直透胸臆,但憑著一隻火把的光亮,我們毫無辦法。

我正躊躇之間,老羊皮等三人卻被我剛剛突然轉身一跳的動靜嚇得不輕,還以為身後出了什麼事情,都停下來雲回頭深張望,他們看我直勾勾地盯著排水溝的黑處發愣,還以為我在焚屍間里驚嚇過度,急忙拉著我詢問端的。

我心想:「要是說剛才發現背後有個鬼影跟著咱們,豈不打草驚蛇?不如暫不明說,見機行事便了。」與是只對眾人說:「在這臭水溝里走了許久不見出口,不免有些擔心,所以就停下來查看地形。」

丁思甜安慰我說:「這排水管道又長又深,想必地上除了那藏著焚屍爐的三層樓房外,應該還有許多建築設施,那樣的話,總有其它水路與此連接,污水最後都會匯合至一處,咱們一直走下去,早晚會見到出口。」

我點頭稱是,堅持到底就是勝利,從早晨出發尋找牧牛開始,直到現在已經過了子夜,這一天真是過得萬分艱難漫長,但找不到出口,就不到鬆懈的時候,還要提高警惕繼續前進,於是我讓老羊皮換了只新火把點上,又問胖子要了康熙寶刀,四人強打精神繼續往前走,我仍然斷後,隨時隨地留心著身後地動靜,可這一路下去,卻再沒出現什麼異狀。

火把消耗地速度超出了我們的預計,再不從臭水溝里爬出去,一旦沒了光亮,就更沒希望離開這裡了,我們不得不加快移動腳步,想不到走出不遠,就見在那道被填補的水泥管壁前方數米處,被一道鐵柵攔阻住,鐵柵底部被大鎖鎖了,一團鎖鏈半墜在水中,鐵條都有雞蛋粗細,這裡頭頂處有個布滿了排水孔的矩形鐵蓋、但太過狹窄根本鑽不出去,加上又被從上邊鎖住了,根本不可能從底下推開,見此情形,我們心中立時涼了半截,這回完了,前邊已經無路可走了。

老羊皮蹲下身在鐵柵下的黑水裡摸了摸,忽然喜道:「莫急,我那把刀子是御用的寶刀,這麼多年了,鋼口還是那麼鋒利,鐵條雖然割斷,但鎖頭扣住的那段鐵鏈浸在泥水裡,已經銹得變色了,用刀切斷又有何難?」

我聞言心中一動,也去檢視被鎖頭鎖住的鐵鏈,鐵柵上本無裝鎖的位置,只在外側有個能夠活動的鐵拴,可能當時是臨時裝的鎖鏈,所以滑落在了底部,墜入泥水中的一段已經鏽蝕透了,而且鐵鏈也比鐵柵細了許多,康熙寶刀仿蒙古長刀形制,是件背厚刀重的馬上戰利器、雖不能削鐵如泥,但斬開生滿了銹的鐵鏈,倒是不難,連忙讓胖子和丁思甜把住鐵鏈,瞅誰了抽刀剁去,手指粗的生鏽鏈條迎刃而斷,再視刀刃,沒有半點崩口。

眾人齊贊刀快,合力推開鐵柵,前面數步開外,又有一處十字通道,其中一側太窄,另外兩邊分別有一道可以排水的鐵閘門。但在我們這一側便可開啟,看來這裡已經是屬於另一片不同的區域了,打開其中最大的一道鐵門之後,我並沒急著進去,想起不久前被反鎖在焚化房內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至今都讓人後怕,幸虧那裡是焚屍爐而不是監牢,否則就算有排水口也肯定鑽不進人。吃一塹。長一智。這回在門口就將閘門開關破壞,萬一前面出不去。還不至於絕了歸路。

我們再三確認了數遍絕對不會被反鎖住之後,這才邁步入內。但接下來仍是管網交錯不見盡頭的臭水溝,我們覺得排水管道長得沒有頭,實際上很可能是一種錯覺,由於環境腐臭狹長,身體疲憊不堪,走起來又格外地緩慢,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感覺,

在行出一段距離之後,管道兩側終於開始出現了一些更加窄小地分支排水管,但這些排水管道的直徑,都不過一個籃球大小,只有老鼠和蟑螂能鑽進去,還有幾處都些窄小的長房形水漏,也都鑽不得人,管道外也全是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麼地方,想來並非所有的區域,都設有焚化間那麼大的排水蓋。

我走在隊伍的最後,對下水道中地形地變化並未十分留意,這些交給丁思甜等人就足夠了,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背後以防不測,這時前邊的丁思甜突然停了下來,我毫無準備,險些撞在她身上,定神一看,原來前邊的胖子和老羊皮都已停步不前,我剛要問他們出了什麼事,但借著隊中火把的光亮,就己發現果然事出有因。

在胖子前面很近的水泥管壁上,有個漆黑的圓環,差不多有水缸口的直徑大小,其環線一周的形狀里出外進,並不算規則,在火光映照之下的灰白色水泥牆壁上有這樣一個黑色圓圈,顯得格外顯眼,火光明暗閃動中,只見水泥壁上那漆黑地圓環竟似微微蠕動,胖子一眼瞅見,以為是條黑色地水蛇蜷在牆上,隨即停了下來。

我心想水蛇里有沒有黑色的都不太好說,何況水蛇怎麼可能盤成一圈貼在牆上?就算是蛇有那麼長,它也不會那麼細,這裡更不可能有泥蚯,可並非是我們看錯了,牆上的黑環不是淤泥塗抹的痕迹,確實是在動的,雖然動作幅度極小,如果不仔細看都可能被忽略掉,會以為那僅僅是用黑泥所塗抹的環形標記。

這個黑色的圓環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待到看清絕不是盤成圈的水蛇蚰蜒之後,四人走近兩步,對著牆壁雲細加深打量,都不由得全身一震,感覺頭皮都炸了起來,水泥牆上有一圈縫隙,裡面爬出爬進的全是蟑螂,小的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都是剛長成的小蟑螂,這環形裂縫被它們當作了巢穴,剛好繞了一圈,火光暗淡中如果離得稍微遠些,肯定會以為是牆上有個蠕動著的黑色圓環。

丁思甜看得噁心,想要立即離開,繼續前行尋找出口,我拉住她說:「地下水路跟迷宮差不多,咱們連方向都不能辨認,火把也快用光了,再走下去哪裡是個盡頭,這牆上的環形縫隙好生突兀,說不定是條暗道。」

胖子也說:「肯定是這麼回事,用屁股想都能想出來,水泥管子上哪那麼容易出現形狀如此規則的豁口。」他早就在惡臭的陰溝里呆得憋悶難熬,說罷也不再仔細觀察,抬起腳了,照著水泥環狀裂縫中間的部分,一下下狠狠端去,震得縫隙中的無數小蟑螂紛紛逃竄。

這塊水泥牆並不太大,環形的縫隙是從內側被人鑿開的,以至於並不太嚴密的接縫裡面爬滿了蟑螂,水泥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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