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人總在長大

完成了《生活大爆炸》第一集的拍攝後,王揚便返回了清涼的溫哥華,接下來數月《生活大爆炸》片場的事務就交給了格拉漢姆-萊因漢、比爾-普拉迪負責,格拉漢姆也將是後面前半季11集的導演。有著大量劇本討論、文字框定,還有第一集的實例,主創們、演員們都已經有了一個基調風格。

當然情景喜劇的錄製並不複雜,更關鍵在於劇本;每月拍攝3集的進程安排也十分寬鬆,所以雖然王揚不會時刻跟隨著片場,但通過電話、網路,卻依然能夠完成自己的職責,打造好這套新穎的情景喜劇。

而王揚的工作重心,顯然就是不日開機的科幻大製作《螢火蟲》,經過了一個月的功夫集訓和劇組持續籌備,目前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A」,拍攝表前期的寧靜號室內布景都造好了、服裝設計製作好了,道具槍械早已備齊,打手主演們變得身手了得、艾倫-佩吉也來到了溫哥華……寧靜號起飛,已經進入到倒數時。

「甜心!」夜幕籠罩著溫哥華,剛剛走下飛機回到公寓,一進門,王揚頓時展露笑臉,張手與迎上來的傑西卡忘情擁吻,一解分別多天的思念,沒有理會在旁邊高興地繞來轉去的丹尼。良久,兩人才滋的一聲地分開,王揚把身邊的輕便行李箱推到一旁,頗是疲憊地脫掉黑色大衣:「有時候飛來飛去真累人,特別你不知道飛機上面有沒有該死的恐怖分子。」

傑西卡接過大衣往衣帽架掛好,便一蹦一跳地追上去,在後面雙手按捏著他的肩膀:「親愛的,我為你驕傲,我給你按摩,嘗嘗我最新學到的手法……」

對於剛才脫口而出的話,王揚卻感到很奇怪,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怕死了?又突然有什麼涌了一下腦袋的感覺,立時明白了很多,更加明白了當初退出《第九區》劇組的眾人,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前往南非的心情,當時場務主管吉奧夫的嘆息聲猶在耳旁:「揚,我很抱歉,我的妻子、我的孩子,為了他們,我不能有任何的冒險。」

回頭看了看嬌美的愛妻,肩膀被她捏得十分舒爽,看著她,王揚不禁想,如果他又有了一個喊著「爸爸、爸爸」的可愛孩子,還會不會那麼無所畏懼地在危險關頭跑去南非?還會不會在法庭上亂來?

曾經自己的聲音:「我想了這個問題很久了,關於我這個人。」,還有馬克-斯朗特的聲音又翻了上來:「你得不到答案,是因為你還太年輕了,很多事情你都沒有體驗過。你沒有結婚、沒有孩子,等你以後做上了父母,很多問題才會有答案。我女兒,看著她哭、看著她笑,那種感覺太難以形容了……」

現在他結婚了,已經體驗到了那種身為丈夫的心情和肩上責任感,對「家人」、「家庭」又有了新一層的理解,那些結婚儀式,戒指都不停提醒著他這些,怪不得改變關係都需要儀式,結婚、結拜、宗教、宣誓……

「如果有的話,我又可以當英雄了。」王揚說笑了句,他想他還是會去南非,卻肯定不會再有那麼無所畏懼、瀟洒自如,他會變得像瓦雷-菲斯特那樣,有擔憂有思念。結婚之後變得怕死,這是一條必然之路嗎,其他人會不會這樣?但一個人真的是在不停地長大、改變……

王揚繼而想到,為什麼寧靜號上最膽小怕死的人是飛行師,因為他是女大副的丈夫;表面怕死的馬爾船長最不怕死,他無牽無掛。王揚又想怕死這個情緒,應該歸分於善還是惡、好還是壞、正還是負,它是膽怯嗎?懦弱嗎?於是又想到自己在劇本上編寫的意圖,變得越發的清晰,善惡、好壞、正負都沒有那麼清楚。

徹底的善和徹底的惡都是一樣,沒有人性。人性就是一幅太極圖,善中有惡、惡中有善,一陰一陽結合才是人類。

然而道德觀念、宗教、法律都在抑制著惡的一面,只是這個世界的本質卻不會變,從古到今皆是如此,這個世界是一個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進化型社會,有夢想、有慾望、有動力、有競爭、有思考才有發展,「我想要成為……」、「我想要得到……」、「我應該這樣……做才會活得更好」,「這是我的追求……」,「我要打敗……」然而社會推動、社會運行的過程卻是血腥的,大量飛蛾死去,少數蝴蝶飛舞。

這是一個有缺陷的不完美世界嗎?美麗新世界應該是怎麼樣?把一切「惡」都去除了,沒有慾望、沒有競爭,每個人安居樂業,知足,滿意自己的狀況,不會再有「貪婪」,這是一個恆定型社會,一個水管工永遠就是水管工,一個醫生永遠就是醫生,水管工不會去想成為醫生,因為他沒有「妒忌」,沒有「傲慢」,不覺得水管工和醫生有任何分別。

那麼恆定型社會中各行各業的人的社會待遇是一樣嗎?首先它需要擁有「按天賦分配成長」的特性,決定新生嬰兒成為水管工還是醫生,採取於一種基因鑒定,然而,這種按天賦分配成長的方式,不是已經扼殺了很多人的人生了嗎?沒有惡不會覺得扼殺,這是因為適合、因為強者弱者的社會地位一樣;而另一方面,水管工專註於水管工的思考,醫生專註於醫生的思考,社會不一定沒有進步,也許反而更快。

這是藍手套的追求,他的美好世界,一個人人平等、人人互愛,強者不會欺負弱者,不會感到驕橫傲慢;弱者也不會崇拜強者,不會感到自卑懦弱的新世界。

事實上這是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想法,因為從來強者就是力量、就是政府;政府就是強者,就是力量。怎麼才可以做到真正的無政府狀態?每個人都是同級別的強者,依然會打架爭論;假如只善不惡,從本質上消除了強弱高低觀念,沒有政府、沒有法律,人人卻可以相安無事,其樂融融,這才是永恆的自由。

不過無政府主義者藍手套卻給政府工作,星盟代表了現今世界,一個有政府、法律、強弱高低觀念、通過各方面削弱禁錮強者的力量、扶持幫助弱者而力求平衡的不平等世界。這個世界對於自由的詮釋,正如讓-雅克-盧梭的《社會契約論》所言:「真正的自由不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是你不想做什麼的時候可以不做。」

具體點來說,又如約翰-密爾的《論自由》所言:「自由是在不剝奪他人自由的前提下,按照自己的道路去追求自己的好處的自由。社會成員的行為只要互不損害利益和權利,只要為保衛社會或其成員免受損害與妨礙而承擔責任,就不受社會強制。個人行動只要不涉及他人利害,個人就不必向社會負責,他人也不得對之干涉;個人行動若有害於他人利益,個人要向社會負責,要承受社會或法律的懲罰。」

這是一個美好世界嗎?而掠奪者的觀點是:「超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弱者承受強者帶來的一切,這才是真正的自由、美好的世界。」

Over(超越)Man和Super(超級)Man等超級英雄們都是無政府主義者,唯一的分別在於,蜘蛛俠講究「能力越大,負責越大」。他們凌駕於法律、大眾政府之上,是為了做好事打壞蛋,拯救人類,他們依然遵從著有政府主義者們的道德觀念,但已經不同,他們就是政府;掠奪者沒有道德觀念,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以殺人放火為樂,他們就是政府。

從本質上來說,Over-Man和Super-Man 都是「超人政府主義者」,說好聽點個人英雄主義,只要他願意,他覺得需要,他就可以隨時跳出規則來做事;不需要向其他規則里的弱者解釋。

至於馬爾船長等獨立派人士,他們大多是利己主義型的無政府主義者,追求的是最小化政府,只互相制訂一些如偷竊、詐欺、謀殺等制止暴力、保護大家個人利益的法律契約,並且監督執行;然而如果有誰說「愛國」、「集體」,他們嗤之以鼻,凡是侵犯到個人權利的東西都是不正當的,沒有國家、政府可以有任何強制手段,逼迫民眾去援助其他民眾;或者為了政府自身的利益以及進行保護服務,而去禁止人們的行動。

不過當星盟這個大政府要收編管理他們,這些不想受到太多約束管制、需要「納稅」給政府,再由政府派發等的星際牛仔們聚在了一起打響戰爭。

獨立派的自由是「個人利益至上,喜歡互助就互助,不喜歡就不,政府無權過問」。這自然也有著強弱高低觀念,小到一隻寧靜號飛船,都有船長和下屬。嘴硬心軟的馬爾船長是一個矛盾體,他表面上、捨命追求的就是利己主義,把個人利益看作是高於一切的生活態度和行為準則;然而他的內心追求,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怎麼樣才是美好世界?怎麼樣才是自由?人類、人性要怎麼樣做才好?

凈化計畫&藍手套「只善不惡,無強無弱的無政府」;獨立派「個人利益至上,防止強弱暴力,而自然而然發展的無政府」;掠奪者「強者至上,超人為所欲為的無政府」;星盟「削強扶弱、民眾政府統治的現今世界」?

這三個問題是《螢火蟲》要探討的東西,是王揚想要給觀眾們帶去的思考,像娜塔麗說的這是「大難題」,但只要影片能夠帶去一些觸動、一些感悟,他就成功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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