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獸窮則嚙 第三十五章 錦繡

兩道寒光從楊戕眼中暴出。

有若實質一般的眼光如同利刃一般,劃破戰場的空間,往百步開外的荒畢所在處投去。

此刻,荒畢手中的狼牙棒正剛剛從一個玄甲士兵的胸膛掃過,沛不可擋的力道將那個士兵胸膛的重甲掃得四下飛濺,而那士兵更是狂噴鮮血,不由於自主地往城牆外橫飛而去。

其兇悍非常,即便是他身周圍那些訓練有素的玄甲軍,也不禁為之膽戰心驚。

藤地,荒畢收回了狼牙棒,從瘋狂的殺戮中冷靜了下來。

因為這一刻,他發現更令他感興趣的獵物,餘子已經再無法勾起他殺人的慾望。所以他立即變成了一頭精明的狼,用陰冷而狡猾的目光打量著楊戕,打算找出能給以對方致命一擊的弱點。

無論敵我雙方之人,俱被兩人的氣勢所懾,不由自主地為兩人讓開了一條路。而事實上,能插手到兩人的戰鬥之中的,在場之人中,已是寥寥無幾。

自眼光投出的那一刻,楊戕已然看清楚了自己的勁敵。

在荒畢面前,楊戕先前所遇見的那個突厥猛士鐵黎,似乎已經成了玩泥巴的小孩子。

人狼荒畢,果真人如其名,他緩緩向楊戕逼近,就如同一隻正待猛撲獵物的凶狼。赤裸上身,胸前長滿了野獸一般的胸毛,面貌更是凶神惡煞,加上他手中那根精剛煉製的幾百斤有餘的狼牙棒,立在那裡,如同一個不可一世的妖魔。

不過,楊戕卻同樣給予了荒畢更巨大的震撼,雖然在外表上,楊戕並沒有荒畢那樣凶神惡煞的樣子,但是荒畢本能地感覺到一種危機,甚至有點莫名的恐懼。

那情形,就如同凶狼遇見了餓獅或者猛虎。

狼雖兇殘,但是卻無法單獨面對獅、虎。

雙方終於逼近了三丈的距離,兩人的眼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對方的身體半刻,都清楚地把握著對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楊戕看著面前的凶神,冷冷道:「人狼荒畢。」

說著,楊戕手中寒光一閃,從不離身的玄鐵槍呼嘯著射向荒畢的面龐,如同猛虎出籠,勢不可擋。

楊戕的動作非但不慢,而且可以說是凌厲之極,換著旁人,根本來不及抵擋。但是荒畢終歸不是常人,手中那重逾百斤的狼牙棒猛地當空砸下,勢若泰山壓頂,又疾如勁風,在間不容髮之際不偏不倚地迎上了玄鐵槍的槍尖。

「鏘!……」

金屬交擊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回蕩在夜空中。

「痛快!」

楊戕低喝一聲,被狼牙棒壓下的槍尖突地上挑,盪開了狼牙棒,往荒畢的喉嚨刺去,無論速度和力道比之先前至少勝了一籌。

自從自己百獸之體大成之後,還從來未曾遇到一個可以戰場上跟自己一較長短的人物,而現在他終於找到一個可以盡情宣洩的對象。

荒畢也是同樣的感受,他本是天資極高的練武奇才,又得異人傳授本領,原本就是縱橫草原的無敵狼王,無論草原上的人還是野獸,都對他心存畏懼,從來遇不到一個他認為可以作為敵手的人。而楊戕的出現,讓他終於有了棋逢對手的感覺,一種興奮和狂傲的感覺。

「哧吱」地氣勁聲響過不斷,而且越來越急促,以兩人為中心,方圓兩丈的距離,完全籠罩在他們的勁氣之中,而周圍那些拚鬥的士兵,更是無一人能靠近他們,更休要說什麼援手了。

楊戕越戰越猛,而荒畢也是越戰越狠。

局外之人只見人影躥動,火花四濺,勁氣互拼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而兩人的戰鬥圈卻也越來越大,竟然從城牆上一直到牆下,然後又逐漸向深曠的草原進發。

楊戕勝在身體靈活,潛力無窮無盡;而荒畢勝在天生神力,兇狠無比,又兼修鍊功力深厚,所以一時間兩人誰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不過,身在戰局中的荒畢卻知道自己必敗無疑,因為楊戕的真氣和氣勢不僅沒有隨著戰鬥而減弱,反而是越來越強,而且看起來根本沒有衰竭的跡象,相比之下,荒畢卻感覺自己體內的真氣已經開始出現凝滯的情況了。

更可怕的是,楊戕的身體異常的詭變,出招發力,都超乎了尋常軌跡,讓荒畢應付起來頗感吃力。

於是,荒畢覺得,若是自己要取勝,就必須速戰速決。

念頭一起,荒畢雙目寒光一閃,大吼一聲,猛地凌空躍起,然後揮動狼牙棒,全力從空中猛砸了下來。

楊戕感覺隨著荒畢那威凌天下的一擊,周圍的空氣都好象被他的狼牙棒抽空了一般,讓人陷入了一種窒息的真空之中。

此刻荒畢手中的狼牙棒,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匹猛撲獵物的餓狼,凝聚了他全身的功力,務求一擊即中。

勝負就在此一招之間。

楊戕雖然可以憑藉自己靈活之極的身體來閃避,但是那樣的話,就必然會助長荒畢的凶焰,要想再組織攻勢收拾掉他的話,就會變得更加困難。所以,楊戕並沒有閃避,只是猛提功力,等待荒畢手中的狼牙棒出手的那一刻。

「哧!哧!……」

疾戰槍如同一隻獵食的蟒蛇,不住地在楊戕手中跳動。顯然,這是真氣凝聚到了極限所發出的徵兆。

而就在這時,荒畢的狼牙棒終於落在了楊戕的頭上三尺之處。

「嗷!……」

玄鐵槍發出一聲龍吟,猛地「咬」在了狼牙棒上。

荒畢頭在上,腳在下,雙手握著狼牙棒,停在空中,渾身青筋直冒,將真氣源源不絕地輸向手中的狼牙棒,只求將楊戕斃於棒下。

而楊戕卻是傲立在了地上,單手持槍,終於還是抵住了荒畢那威勢凌厲的狼牙棒。

此刻已經到了比拼內力的兇險之境,楊戕也不敢有絲毫大意,將體內的先天真氣提升到極限,通過玄鐵槍與荒畢進行著殊死的比拼。

兩人這時候從外表上已經看出有什麼動作了,但是卻實在是到了兇險無比的境地。只要稍有不甚,就是落敗身死的局面。

火花不住地從狼牙棒和玄鐵槍交擊的地方迸射出來,在這遼闊、寂靜的草原上顯得異常的詭異。

忽然,空中的荒畢臉上呈現了一種詭異莫名的笑意,而且口中念念有詞,但是楊戕卻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什麼。

只是,楊戕心中大感不妥。

那是基於野獸的直覺,來自於他的那些野獸器官的本能。

要知道兩人此刻以命相搏,稍有分心,就可能影響到自身的真氣運轉,動輒就會死於對方手中。荒畢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為何卻做出這樣反常的舉動呢?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在使用什麼奇異的功法。

果然,就在楊戕注視的目光之中,荒畢的手中忽然之間就爆射出一道凌厲的綠色電光,沿著狼牙棒的幫身往楊戕的長槍擊了過去。

楊戕雖然不知道那綠色的電光是什麼東西,但是也知道被它擊中的話,自己決計討不了什麼好處,只是偏偏現在已經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局面,根本無法抽身退走,只得一咬牙,將真氣再猛地輸入了一波進去。

荒畢手中的那道電光轉瞬就襲上了楊戕的玄鐵槍。然後如同帶毒的藤蔓,迅速地通過長槍,向楊戕擊了過來。

被那電光一擊,楊戕胸口突地一悶,渾身一震,如遭雷擊,若不是他意志極堅,只怕當場就被擊倒在地,死於荒畢的狼牙棒之下。

「邪派的功夫?」

楊戕心中立即閃過一個念頭,終於明白了荒畢如何會有恃無恐了,原來他竟然是跟隨修仙之人,修鍊過邪功的傢伙,而眼前的這道詭異的綠色電光,根本就不是真氣,而是這荒畢使出來的邪功。

楊戕的念頭剛過,那道邪異的綠光已經襲到了手上,如同活物一般向自己的手臂上攀沿。而那綠光所過之處,立即如被火燒,炙疼無比。

荒畢嘴角處閃現出一絲殘酷的冷笑,勝券在握地他知道楊戕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然而,就在此際,異變肘生。

楊戕的身體上忽然暴出一個巨大的人影,使得楊戕看起來頃刻就漲大了幾倍一般。那個黑影手持巨斧,煞氣無比,猛地當空劈下,斧刃直擊荒畢頭頂,實有開天闢地之威勢。

「元神出竅!」

空中忽地傳出來一聲女子的驚呼聲,然後一道白綾從空中一閃而落,將兀自驚駭的荒畢往上提了起來,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莫名詭異的一斧頭。

楊戕也不禁駭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幸好身上冒出來的人影劈出一斧頭後,就一閃而沒,消失了蹤跡,等楊戕回過神來的時候,另外一個人已經冉冉地降落在了草原上。

那是一個女人,但是在楊戕看來,她卻是如同雪山之上的仙女。

此女全身素白,一塵不染,好似九天之上垂雲而下。更兼其渾身散發出一種冷傲的氣質,在微弱的星月之下,周身似乎都被蒙在朦朧的柔光之中,實在是面若凝脂白玉,眼如烏檀。

不過楊戕卻知道此女必定是突厥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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