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頓悟

「宇凡,真沒想到,你的笛子居然吹得這麼好,你有沒有考慮過改學笛子專業啊,以你現在這個水平,將來一定很有前途的,跟我學怎麼樣?」傅宜生看著劉宇凡,有些興奮地問道。

如果傅老這番話,被那些笛子演奏家和愛好者聽到了,不知得多羨慕劉宇凡。以傅老在笛子界的聲望,如果他想開班收徒,那天南海北前來拜師的肯定會多如過江之鯉,數不勝數。只不過他從附中退休之後,就開始閉門休養,不再收學生了。像今天這樣主動開口去收一個學生,還真是十幾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只不過,劉宇凡接下來的回答,卻有些出乎傅老的意料。

「傅老,謝謝您的好意,不過現在我主攻的方向是鋼琴,改學笛子,我怕是精力上兼顧不過來了。」劉宇凡客氣卻堅決地說道。雖然笛子於他來說,也是一項愛好,但畢竟魚與熊掌無法兼得,現在的劉宇凡,只能把精力暫時放在鋼琴這一塊兒。

聽到劉宇凡的話,傅老的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但他卻沒有勉強劉宇凡。對於這個小夥子在外面的傳言,他也是有所耳聞的。現在劉宇凡在附中,大小也算是個名人了,而他的出名,多半是由於鋼琴。傅老自然知道,比起笛子來,鋼琴才是他真正的主業。剛剛之所以提出那個要求,也是見才心喜,才臨時動念。此刻看到對方沒有接受自己的好意,雖然心下有些失望,但同時也為他的心志堅定所喜。要知道,凡是能夠成功的人,專註的品質都是必不可少的。

「好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在沒事兒的時候多練練笛子,畢竟你在這方面的天分很出眾,如果就這麼扔下,實在太可惜了。你知不知道,剛剛聽你吹那首《枉凝眉》的時候,讓我想起了我一個學生。」傅老笑著和劉宇凡說道。

「您的學生?」劉宇凡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錯,他現在在星海音樂學院吹管樂當主任,叫譚炎健,你聽說過嗎?」傅老笑呵呵地問道。

「什麼?譚炎健?他是您的學生?」聽到傅宜生報出的這個名字,劉宇凡吃了一驚。他也曾經和笛子名字馬迪討教過一些關於笛子的事情,其中在聊到全國的笛子名家的時候,就曾經說起過這個人。這個譚炎健,現在在星海音樂學院任教,是南派笛子里極為出色的一個代表人物。他的演奏感情豐富,旋律抒情,通俗好聽,在笛子界享有很高的聲望。劉宇凡沒想到,這麼一個有名的笛子大家,居然是傅宜生的學生。看來,這個傅宜生,真是不簡單呢。

「呵呵,沒錯,小譚是我學生里吹得不錯的,剛剛聽到你的演奏,我就感覺你們兩個的演奏風格有些像。什麼時候你看到了他,可以和他好好聊聊。」傅宜生笑著說道。

「恩,好的,傅老師,我會的。」聽著傅宜生隨意地叫著譚炎健「小健」,劉宇凡的心下很是感慨。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可著全中國,敢這麼隨意叫譚炎健「老譚」的,眼前這位怕是獨一份兒了。

又和傅老隨意聊了幾句,看看時間不早了,劉宇凡這才起身告辭。

「怎麼這就走了?小凡,吃了中飯再走吧,嘗嘗我的手藝,都做好了。」聽到劉宇凡要走,正在廚房忙活飯菜的傅老的老伴,急匆匆地走了出來挽留道。

「不了奶奶,我公司還有些事情,過幾天再過看你們。」劉宇凡笑著說道。這個老婦人給他一種慈祥的感覺,看到她,劉宇凡彷彿看到了自己已經去世的奶奶,一股親切之感油然而生。

「呵呵,宇凡有事,就讓他走吧。小凡,這次你也認識家門兒了,知道你公司的事情多,在附中這段時間,沒事兒的時候就過來轉轉,把這兒就當成你在京市的家。」老傅站在門口,笑著對劉宇凡說道。他這番話說得很是真誠,說真的,看到劉宇凡,他也算是見才心喜了。之前在打拳上,劉宇凡表現出來的悟性就讓他意識到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如今居然見他還這麼擅長吹笛子,傅老對他的印象就更好了。如果他再年輕十歲,精力允許的情況下,他還真想不管不顧地,把這個小傢伙強行收為自己的關門弟子。要知道,徒擇師,師也擇徒,一個悟性高的學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遇到的。

從傅老家裡出來,劉宇凡還在回味著這半天來的經歷。說來也奇怪,本來是心情鬱悶之下的一個隨意之舉,卻意外地多了這段經歷,上天的安排還真是奇妙。

雖然剛剛學了一趟神奇的拳法,又和傅老暢快地聊了小半個上午,可這自己一靜下來,那股煩惱卻又湧上了心頭。

躲避,終究不是個辦法。雅姐、思穎,這兩個人的樣子不斷在劉宇凡的腦海里交替出現著,讓他感到一陣頭疼。同時,他也暗暗怪自己貪心不足,有了雅姐,居然還去想著要招惹思穎,現在算是自嘗了苦果。

不過,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來,劉宇凡卻是發現,就算是再給自己一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要了她。畢竟那份從心底湧出來的感情,不是假的。

「哎,誰能告訴我,該怎麼辦啊。」劉宇凡坐在車子里,有些痛苦地長嘆一聲道。

無意間,手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劉宇凡扭頭一看,卻是那個放在副駕駛座上的《自在行》。

心下一動,劉宇凡隨手拿起了盒子,打開了上面的蓋子,隨即輕輕取出了那本薄薄的書。

「自在行,呵呵,人世間的煩惱這麼多,有誰能做到真正的自在?」劉宇凡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隨即隨手翻開了書。雖然對書名有些不以為然,但想到這本書就是那個創造了那套神奇的太極拳的老者寫的,劉宇凡還是對它產生了一絲興趣。

「世人皆道不自在,喜怒憂思擾心神;且騎青牛逍遙去,笑弄紅塵自在行!」一行剛勁洒脫的行書,隨著劉宇凡這麼輕輕一翻,映入了他的眼內。

「好字!」劉宇凡忍不住讚歎了一番。這幾行字寫得飛揚跳脫,看在眼裡,竟有種裂紙欲出之感!可見其蘊含的神韻有多足!

劉宇凡對書法一道,也是略懂一二,深知書法到了一定的境界,講求的也是一個神韻。一副好字,不光是要有合理的結構和老練的筆鋒,更重要的是一筆一划間蘊含的那股精氣神。俗話說看字看人,通過人的一筆字,就能夠大致看得出來這個人的性格如何,思想境界如何,更有甚者甚至能夠看出一個人是健康還是生病。

這筆字落在劉宇凡的眼裡,無疑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一筆字。看著那幾行字,劉宇凡的目光竟然似被其吸引一般,再也無法拔出來。

小說《俠客行》里曾經有一個橋段,說的是李白寫的一首《俠客行》,江湖人士都以為是一本武功秘籍,可那些人蔘悟了許久,也沒有從那些字句中看出武功來。結果倒是一個不識字的傢伙,從字的一筆一畫中,看出了招式,練成了神功。雖然小說里寫的多少有點玄,但卻也說明了一點,那就是一個人的精氣神,那種難言的意境,的確是可以通過書法來表達出來的,不光如此,有的人通過音樂,通過畫畫,都可以表達出來。所謂「技近乎道」,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性格,想要從一個字上來領會出一個人的精神,還要兩個人在精神上有相似之處才成。你讓一個喜歡顏真卿的楷書的人,去理解張旭的草書,那無疑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此刻,劉宇凡就是這樣一種情況。傅老看了這本書幾十年,可他看的只是那些文字。雖然他也覺得這些字寫得很漂亮,但他卻沒辦法領會那道人的精神,自然也就對這些字無法產生共鳴。當年那道人說他根骨不佳,多半也是指的「悟性」這一塊兒。

可劉宇凡,卻誤打誤撞地,看到了這本奇書。雖然已然無緣見得那位神秘的道人,但此刻從這些字里,劉宇凡卻感覺出了一股奇妙的氣場,那氣場,就像是一個引子般,慢慢地,將他性格里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開發了出來。

輕輕地翻過這一頁,劉宇凡的目光,很快被接下來的文字所吸引,不自覺地念著上面的字句,感受著這些字傳遞出來的意境,劉宇凡整個人,進入到了一種奇妙難言的狀態,彷彿這世上除了他和這本書,再無其他的存在!

若是此刻那道人在此,一定會驚訝於劉宇凡此刻的狀態。因為他只是憑著一本書,居然就進入到了道家傳說中的「頓悟」境界。這樣的根骨,這樣的悟性,實在是百中無一!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劉宇凡整個人完全沉浸在了那書的意境之中,那些字銀鉤鐵劃,抑揚頓挫,竟似有著一股音樂的韻律般,讓他忍不住想要大聲高歌,或是痛快地舞動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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