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涼風吹過稀疏樹葉，使其吱吱作響。
房間內，黃小練壓抑著內心苦楚，時喜時悲的看著我們，最後。他才將隱藏在內心中的所有仇恨，完完整整的發泄了出來。
悠悠情緒划過，黃小練惆悵道：「我記得初一時，莽夫那會身體還很單薄，經常受人欺負，有次，我在學校看見莽夫又被打了，剛好那伙人我認識，我不知自己那會怎麼想的，居然稀里糊塗的就上前去替莽夫解了圍，然後經歷了那次，我才和莽夫開始相熟起來。」
痴笑一記，黃小練接著道：「呵呵，那會莽夫因為經常受欺負。他們班裡的人都不大看得起他，也沒有人和他玩，而唯一會搭理莽夫的，是一個純潔無比的小姑娘，她心地善良，美若天仙，嗯，柳婷見過她，也知道她的確很能讓人心動。那時，她會陪悶悶不樂的莽夫說話，還和莽夫一起上學放學，而後，借與莽夫相熟的機會，我也認識了那個姑娘，也就是從那時起，上學放學的兩人。變成了三人。」亞討頁扛。
回憶起那段青澀的往事，黃小練的表情猶如嬰兒一般，那麼的滿足與歡喜，他嘴角咧出沉醉的弧線，輕聲道：「我和莽夫他倆，雖然不在一個班，但那時的我們三，就像連體嬰兒一般，除了上學放學，還會一起打飯接水，一起探討學習，曾經年少，我們都沒有想過，類似單純的生活會發展出怎樣的情誼。以為那就是純粹的友情，而就在這樣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日子裡。我們來到了初二，來到了那個改變我們單純情誼的冬季。」
「猶記得某天，我買了個滑板，和莽夫在宿舍樓走廊上玩，因為剛接觸，我不小心摔傷了手，也沒有骨折，就是疼。那會我爸馬上來學校接我去醫院，而到了醫院後，我才發現面對著潔白的房間時，我是那麼的想那個姑娘，呵呵，更為出人意料的是，當我回到學校後，才從莽夫的口中知道，那個姑娘也很想我，也在滿世界的找我，而我想，那種欲要片刻不離的思念，應該是超乎了友誼的界限，可以被稱之為愛情吧，即便，是懵懂無知的愛情。」
「可我明知我和那個姑娘有同樣的想法，但我們兩人，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呵呵……」黃小練的臉上，有些許的掙扎之色，我試探的問道：「是因為……莽夫？」
「嗯。」黃小練點了點頭：「因為顧忌莽夫的想法，我和那姑娘並沒有任何的表示，而是和著莽夫照舊一起瘋，一起玩，直到有一天，我忍不住拉了下那個姑娘的手，卻不小心被莽夫給看見了！」
「什麼？」
我們紛紛側目，看向了莽夫，才發現此時的他臉色無比的複雜，有欣慰，有惋惜，有痛苦……
也許，我們都未經愛情，但那種相守不得的痛，其實想想大抵也能理解。
黃小練愁苦一笑，繼續道：「因為那一幕，我和莽夫鬧矛盾了，撕破臉了，甚至我還被莽夫給狠打了一頓。」
張凡不解的道：「可黃小練，後來你們都成為了八大牛人，應該是沒矛盾的，那你們是怎麼和好的？」
黃小練聽見張凡的問話後，卻是不答，還是莽夫淡淡的開了口：「之所以和好，是因為，那次我打了黃小練後，嚴肅無比的問著他，對那個姑娘，是真心的嗎？而黃小練的給我的答案……」
「呵呵，我給的莽夫的答案，是真心的，而且想一輩子，永永遠遠的去愛她，照顧她。」黃小練深沉淺笑，自責的道：「莽夫知道我的答案後，哭著選擇了放手，然後刻意的遠離我和那個姑娘，只因為怕與我們走得太近，影響了我和那個姑娘的感情。」
「哎，接下來的日子，因為莽夫那撼天般勇氣賜予我們的成全，我和那個姑娘開始了人生第一次正式的戀愛，初戀，那會的我們感情很好，真的很好，好得仿似給我全世界，我都不願意交換她似的，而我想給她的，也只有對莽夫的那句承諾，永永遠遠愛她，照顧她。」
「日子云淡風輕，我們卻濃情蜜意，而漸漸的，我和莽夫開始與猛虎他們一起，組成了八大牛人，走上了征戰南高初三的道路，最終，經過大家的努力，我們也的確一統了初三，而後……」
說到這裡時，剛才一直還算平靜的黃小練突然神情激動起來，那張原本蒼白的臉，更是泛著憤怒的紅潤，而我們看見他的樣子，瞬間心頭驟然一緊，像是恍然大悟了點什麼。
黃小練，為何會如此坦誠的給我們講他的初戀故事，還說得那麼的仔細，又為何偏偏講到此處時，他的表情才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麼，是不是意味著故事到此開始，他和猛虎之間那無法釋懷的深仇大恨，才變得有所關聯？
想到這一點，我們瞬間後背發涼，皆是替黃小練擔憂起來，難道……
黃小練沒有顧忌我們的神色，而是痛苦的說道：「而後我們八大牛人，在初中畢業後精心策划了一番，信誓旦旦的要在升至高一時，迅速帶領著自家的兄弟，再次一統南高高一，呵呵，只是……」
情至深處，黃小練早已潸然淚下，哽咽到說不出任何的話語，還是莽夫接過話茬，淺言相告：「只是校園混子的道路上，有一條不成文的約定，就是新人統治新年級後，都會受到高年級的打壓，那種打壓，甚至能讓新人所有的努力，都會白白的拱手相讓給高年級的老大。」
莽夫目光如炬道：「而那時的我們，都相信憑藉自己的實力，絕對能夠統治高一，可若是讓我們面對高二的混子，我們扛不住那份打壓，因為如今高二的混子頭，勢力太過強大！」
「不對啊。」張凡傻裡傻氣的道：「莽夫，之前你們五大牛人一統南高高一後，我並沒有瞧見高二的混子打壓你們啊？」
「哼！」突然間，莽夫雙目帶火，咬牙切齒道：「問題，就出在這！」
莽夫發怒，黃小練悲傷，他倆的神情，都讓我們默契的閉上了嘴巴，憂慮無比的等候著接下來的話語。
很久很久以後，黃小練才抽搐著臉龐，如失了魂一般的啜泣道：「猛虎，就是個雜種，嗚嗚，就因為害怕被高年級的打壓，在暑假時，猛虎帶著我們一夥，一起去小南街找刀疤，想借刀疤的勢力替我們撐腰，讓高年級的混子不敢打壓我們。」
眼淚，隨著黃小練悲情的話語，開始肆無忌憚的浸濕他的臉龐，沉默片刻後，黃小練整理思緒，哭腔蔓延著道：「猶記得那次去找刀疤，我女朋友剛好來找我玩，索性我就帶著她一起去了，可要見刀疤時，我的肚子有點疼，便去上了個廁所，等到和我女朋友進屋時，才發現猛虎他們七個早已被刀疤打趴在了地上，當時刀疤滿臉憤怒，可當他看見我和我女朋友進去時，那個雜種居然笑出了聲，並熱情的招待起了我們！」
話未盡，但裡面的意思，卻已經將黃小練所有所有的悲傷顯露無疑，終於，黃小練攥緊拳頭，那眼睛中綻放出的火焰，像是要將世間所有的一切吞噬掉似的。
他牙齒緊咬，面目扭曲，一字一句道：「呵呵，草他媽比，也怪老子當時太單純，居然沒發現刀疤對我女朋友有意思，而更為畜生的是，猛虎那個不是人的雜種，居然為了跪舔刀疤，在背地裡偷偷以我的名義約我女朋友出來，然後，然後……嗚嗚！」
黃小練掩面而哭，那些許渾濁的鼻涕，交織在眼淚之中，是那麼的凄涼與悲慘，而他那因為哭泣而劇烈抖動的身體，更是讓我們心臟一緊，瞬間體會到了他那無盡的絕望和仇恨。
因為，就連高聳站立的莽夫，都已雙眼霧氣朦朧。
「嗚嗚，卧槽尼瑪！」黃小練撕心裂肺的爆哭，痛徹心扉的怒吼，然後拖著自己那孱弱的軀體，不甘不休，一拳拳的砸在床上，神情激動得差點再次暈了過去，隨即，他歇斯底里的咆哮道：「猛虎，猛虎……居然喪盡天良的給我女朋友下藥，讓刀疤趁機玷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