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區高中

當晚,我被打得面目全非,右手骨折,最後還是老爸和哥趕來把我扛去了醫院。

打上鋼釘,做完手術,出院已是一周以後。

學校是不能去了,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哥哥幫我聯繫好了其他鄉鎮的中學。不過轉學前,還得去原校把書本收走。

清晨,我打著石膏跟我哥回到了學校,此時微風拂過校園,路上人影稀疏,偶而還聽見幾個女生討論,說羅胖子真噁心,要不是家裡有錢,肯定被開除。

我聽見淡淡一笑,喪盡天良的他終於東窗事發了,這下葉小茜也算可以安靜念書了,不過我看不到了。

剛到班級,羅胖子看見我就陰陽怪氣道:「喲,洪林,打著石膏還敢來學校,不怕又折了手呀。」

如今要走了,想想我也沒必要提心弔膽的,於是,我冷冷一笑道:「讓你失望了羅胖子,我是來收書的,不是來念書的。」

「操,你要走?」羅胖子一下站起了身,猛地拍了下桌子,臉上一副不甘神色,估計他做夢都在想著怎麼弄死我,卻沒料到我直接走人吧,我毫不畏懼的看著他道:「我走不走,關你屌事。」

說完後,我心底暗暗發誓,今天,我被你逼得轉學,如果來日有交集,我一定要讓你跪地認錯!

收書時,葉小茜來到我面前,關懷備至的道:「洪林,你手怎麼了?」

看來她還不知道我救她的事呢,也罷,就讓我安安靜靜的裝個逼,當一次雷鋒吧。我朝她一笑,故意大聲道:「沒事,被瘋狗咬了一口罷了。」嘿嘿,這會羅胖子的臉色,一定很好看吧。

「你真要走?」

「嗯。」收好書,我看著一臉不舍的葉小茜,微微一笑道:「好好念書,我在南區高中(南區唯一一所重高)等你。」

轉身告別,掀起片片漣漪,走出教室時,一個我們村的女生跑到我面前,笑著商量道:「洪林,把你貼吧號給我下唄,我投個票。」

「哦。」我不假思索的把號留給了她,然後去辦公室跟我哥匯合,離別前,班主任倒是頗為不舍,說取消班長不是他的本意,還叮囑我到了新學校,定要好好學習等等。

這一聊,就是一節課。

下課後,哥拿著我的書提前下了樓,我則去了趟廁所,出來時,走廊上的人都對我指指點點的,還有些人說我人模狗樣,不是個東西。

我有點鬱悶,路過我們班時,我抓住一個女生,大聲問怎麼了,她看了我一眼,無比嫌棄的道:「自己發的貼,還在這裝!」

「什麼?」

平常沒事我總喜歡在我們學校貼吧發發詩詞散文,長久下來,我也算小有名氣,大家也都認識我,但我實在想不到我到底發了什麼,才值得如此議論紛紛。

我馬上掏出手機登錄貼吧,然後,我居然看見自己發了一個貼,名為看似清純校花,實則齷齪無比。

帖子內容全是照片,那是一個游泳池裡,葉小茜穿著清涼泳裝,性感勾人,正和一男子打情罵俏,有一張她甚至直接跳在了男子後背之上,雖然那男的依稀和葉小茜有些相像,但無論是否為她男朋友,這樣的照片在學校也足以驚天動地了。

可問題是,我根本沒有發過貼啊。我眼睛一轉,瞬間就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一定是我們村那個女生搞的鬼。

我心裡一急,馬上衝進教室想找那女的理論,可剛進門,身後就飄來熟悉的清香,我回頭一看,發現葉小茜雙眼通紅,臉上還濕漉漉的,顯然是為了掩飾,她剛去洗了臉。

她看見我時明顯愣了愣,隨即一耳光扇在我的臉上,哭泣道:「洪林,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說完後,葉小茜捂著嘴巴,趴在桌子上抱頭痛哭。

「哎喲,看著還挺像個人,沒想到你這麼齷齪。」一姑娘看著我,趕緊鄙夷的避了開來。她身旁的女生又道:「看葉小茜穿成那樣,還跟別人親親我我,顯然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這下,葉小茜哭得更傷心了,我氣不過,指著那女生就罵:「你別他媽瞎說。」

「呵呵,看不出來啊洪林,你這個廢物居然還有偷拍的嗜好。」羅胖子坐在桌子上,弔兒郎當的盯著我。我臉上發燒,大腦在飛快的運轉,片刻後,我悻悻的看著羅胖子,指著他道:「別當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這事要不是你指使的,我把腦袋砍下來給你!」

「洪林,你別血口噴人!」羅胖子青筋爆出,我兀自看著葉小茜,內疚道:「葉小茜,無論你相不相信,我都沒做這事。」

「你滾啊,嗚嗚。」葉小茜傷心欲絕。

「洪林,你滾不滾!」羅胖子一臉得意。

就這樣,帶著莫名的冤屈,帶著萬分的遺憾,我回頭看了一眼葉小茜,終於邁開了腳步,永遠離開了學校。

而我知道,葉小茜,我永遠欠你一句對不起。

……

我離開後,去了另一個鄉鎮中學,聽聞葉小茜隨後也轉了學,也對,發生那樣的事,作為一個女生,換下環境未必不好,至少免去了諸多的流言蜚語。

只是,不知她去了哪裡。

一年後,我如願以償,考上了南區高中,那裡,將是一片嶄新的天地,等待著我這隻小鳥展翅高飛!

開學那天,我很是亢奮,也沒要家人送,自己背著包就去了學校。

分班分寢室,然後新生大會,接著又是班級小會,會上班主任先分配同桌,又叮囑了下軍訓安全,完了便吩咐自由活動。

想來有些好笑,初中時我們還一人一桌,沒想到來了高中,因為教室少學生多,我倒是有了新同桌,雖然是兩張單人桌挨在一起的。

同桌長了張可愛的瓷娃娃臉,衣著得體,長發飄飄,依稀有葉小茜的影子,她伸出手,落落大方道:「你好,我叫柳婷。」

我也伸出手:「洪林。」

「洪林,以後我們就是同桌了,可得相互監督,好好學習。」柳婷眼睛一眨一眨的,我點頭說好,心中暗自雀躍不已。

不僅到了新地方,還認識了新同學,這樣的改變,不正是我期待的高中嗎?

後來的十天軍訓,我們頂著烈日,穿著老厚的服裝在操場上做著枯燥的動作,著實把我累得夠嗆,不過我還是撐了下來,畢竟,高中的辛苦,總比初中的欺負好。

回憶起初三那短暫的歲月,我渾身就不舒服,而我沒想到,如今我的好日子,很快就被無情打破。

軍訓結束,新學期正式到來。

我考取的重點班,上晚自習時,班裡一片安靜,都在安心念書,學習氣氛明顯和初中有天壤之別,我仔細的看著課本,這時,班主任接了個電話,很快走了出去,不一會他就帶了個人回來,大聲道:「這是新同學,大家歡迎一下。」

柳婷碰了我一下,悄聲道:「不用猜,一定是托關係進來的,班主任還親自去接呢。」

顯然,柳婷對這樣的插班的同學不屑一顧,我點頭附和,說就是就是。

「歡迎歡迎。」

我隨意的拍著手掌,在抬頭的剎那,我發現班主任身邊的人有些熟悉,我眨了眨眼,頓時心驚肉跳,身子僵硬無比。

那個人,五官醜陋,身形肥胖,正是讓我噩夢不止的羅陽!

講台上,羅胖子站得筆直,一臉憨厚的介紹道:「大家好,我是羅陽,因為身體不好,才沒來參加軍訓,以後希望大家多多關照。」

或許是因為經過一年的大哥洗禮,羅胖子講話底氣十足,帶有惡霸的優越感,而當他目光轉向我時,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一絲淺笑,如此的意味深長。

我心裡咯噔一聲,有種想哭的衝動,那一瞬間,我覺得生活是那麼的諷刺,我背井離鄉,去到其他鄉鎮用功讀書,只為了考取重高,遠離欺負,可現在,一輩子也不可能考上重高的羅胖子,像是一張網一般,就那樣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眼前,籠罩著我的生活。

而我的艱辛,我的孤獨,為我換來的,將是又一次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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