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軍火之王 第八九一章 別古夜來

「那是最好不過的了,」挈廖緬科當下便認同了郭守雲的建議,他扭頭在眾位將領的臉上掃視一圈,同時點頭笑道。

「那就這樣吧,」郭守雲擺擺手,再一次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環顧一眼書房內的軍方將領,隨即嘆口氣說道,「各位將軍,儘管這一場戰爭參雜了太多的政治因素,但是呢,它畢竟還是關乎著聯邦國威彰顯的一場具有重要意義的軍事行動,因此,我希望在關鍵時刻,各位能夠拋開政治的因素,將國家的利益放在首要位置……哎,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我也不會說,總而言之一句話,聯邦再也經不起任何形式的打擊了。」

書房內的諸多將領一陣默然,好半晌之後,列別德才站起身來,說道:「守雲放心吧,我們知道該怎麼做的。」

「好,萬事擺脫諸位將軍了,」郭守雲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點點頭,一邊朝門口走,一邊說道,「正事說完了,下面到了輕鬆時間了,我在宴客廳里為諸位將軍準備了一些小禮物,呵呵,你們一會不妨過去休息一下,順便也看看那些禮物合不合意。至於我嘛,還有一位重要客人的需要接待,一會就不陪著大家了。」

「守雲,太客氣了……」

「先生請自便……」

看著他退到門口的背影,書房裡的眾位將軍客氣道。

從專門用來會見賓客的大書房裡出來,郭守雲穿過狹長的走廊,從電梯上到別墅小樓的第三層,而後拐過兩個鋪就了紅色細絨地毯的迴廊,來到了專門屬於他自己的小書房。

也許是習慣了遠東生活的緣故,郭守雲在雀山的這個私人書房,無論從裝修格調還是從內部擺設上,都與哈巴羅夫斯克別墅內的那個私人書房完全一致,當然,這個書房並不是他自己的布置的,而是霍爾尼科娃專門為他準備的,不說比的,就為了淘換到那些擺放了十幾個大書架的書籍,這女人就花了不少的心思。

書房的窗口正對著別墅區沒有高層建築的空曠地帶,從窗子里望出去,可以遠遠看到雀山下莫斯科的半城夜景,郭守雲曾經想過,如果等到夏天,天氣漸暖之後,每天晚上開著書房的窗戶,一邊享受著徐徐的涼風,一邊遠眺城市迷離的燈景,那種輕鬆寫意的生活,未嘗不是充滿樂趣的。

書房角落裡的落地鍾發出咔噠咔噠的輕響,郭守雲走到自己的書桌後坐下,先是對著案頭的檯燈發了一會兒呆,這才幽幽的嘆息一聲,將拇指按向書桌電腦旁邊的一個磨砂玻璃平台。

「指紋核對狀況吻合,請輸入語音。」

頓時,書房裡傳來一個瓮聲瓮氣的聲音。

「我是郭守雲,」靠在座椅上,郭守雲隨口說了一句。

「嘟嘟嘟……」很快,書桌下第二格的抽屜上亮起了一排淡藍色的燈光,同時呢,一種類似於心電圖所發出的奇怪聲音從桌腳處傳過來。

「唰!」

當這種嘟嘟的聲音消失之後,那個銀亮色的抽屜突然自動打開,顯現出保存在裡面的一大堆文件。

千萬不要小瞧郭守雲書桌內的這個小抽屜,這是由遠東共青城高科技設計院專門給他的設計製作的私人保險柜,其保密程序分為兩道,一個是指紋核對另一個就是聲音識別,而在加密防暴方面,這個小抽屜採取的是高溫自毀程序,一旦有人採用強行手段撬脫抽屜的外防護,那麼抽屜內層空間就會在十五秒內產生一千五百度的高溫,將內里存放的全部文件如數銷毀。

那麼在這個小抽屜里,郭守雲究竟存放了一些什麼東西呢?其實並沒有過於重要的東西,那些形形色色的文件,除了郭守雲這段時間在莫斯科的開銷賬目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個政府官員的背景資料了,當然,如果說到最重要的,無疑就是他那本私人日記,這份東西現在要是流傳出去,估計會在俄羅斯聯邦內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另外呢,也會在近代史學界引發一場轟動,毫不客氣的說,過去近十年間俄羅斯聯邦所發生的一切政治秘聞,這本日記里都有詳細的記載。

伸手翻開那些打著各式印封的文件,郭守雲從抽屜的最底格里,抽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箱子,而後隨手一翻,揭開箱蓋,從裡面取出一個嶄新的、帶著黑色硬皮夾的記錄本,輕輕地放在桌面上。

這個記錄本的封皮看上去極有特色,它通體黝黑,在檯燈的照射下,封皮的夾子閃著一種迷離的光彩,那種炫目的色澤,令人無法判斷這個封皮究竟是金屬制的還是皮質的。翻開封皮,內里是一個粉紅色的扉頁,扉頁上用金色的中文行草書寫著兩排大小不一的字體——「郭氏集團:1999」。

在平整精緻的扉頁上撫摸一把,郭守雲拿出自己的鋼筆,在那個「1999」的下面,標註了一個工整的名字「郭守雲」,這才又掀過一頁,打到了可以正式做記錄的地方。

「權力是庸俗的,但是庸俗的東西才能讓人倍加痴迷,」提著筆,郭守雲思索片刻,在開頭的地方空兩格,寫道,「我曾經以為,在鑽營權力的道路上,一個人總是能夠保有一兩個共進退、可坦誠相待的朋友的,但是現如今,我的這一點認知似乎已經被證明是錯誤的了。從遠東到烏拉爾山脈以西,從哈巴羅夫斯克到莫斯科,在這個新年初過、冬去春來的月份里,我的人生經歷實現了一個從量到質的轉變,而霍維兩人的慾望,似乎同樣經歷了這樣一個轉變,他們已經忘記了當初我們在哈巴羅斯克所作出的約定,也忘記了我們所面臨的最大威脅是什麼,他們現在唯一考慮的東西,就是如何從我的手裡搶走更多的權力,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我從莫斯科排擠出去。」

「當然,如果站在另一個角度去考慮,霍維兩人現在所採取的做法,也並不值得我來非議,更準確的說,我也沒有權力去非議他們,他們排擠我,渴望的是得到更多的權力,同時也是為了在更大程度上保障他們自身的安全,而我之所以必須同他們斗下去,同樣也是為了得到更多的權力,在更大程度上保障的自己的安全。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其實都是一樣的人,彼此間無所謂對錯更無所謂善惡,而是遵從於一種人性的本能。」

「當初,在東京遇刺的時候,古辛斯基與別列佐夫斯基抵達遠東,葉列娜建議我給與這兩位對手足夠的扶持,那時候我還沒有想到今天這一步,我甚至不相信霍維兩人會有與我產生分歧的那一天,但是現如今我意識到了,這個世界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是需要制衡的,只有存在敵人的時候,一個人的身邊才會有出現朋友,這就像是美與丑、善與惡的對立一樣,倘若沒有了丑抑或是沒有了惡,那任何人都無法體會到什麼是美,什麼是善,同樣的道理,沒有了敵人,朋友同樣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毫無疑問,霍維曾經是我最為信任的兩個朋友,我甚至曾經一度認為,我們之間的友誼能夠永久的保持下去,但是現在看來,這種想法過於的一廂情願了,我不得不欽佩葉列娜的遠見,她的智慧以及看待權力與人性的角度,絕對是我拍馬也趕不上的,我曾經認為自己那種保持著一定純真的政治信念才是正宗的理念,而葉列娜的理念過於的偏激,但是現如今來看,她的理念顯然才是正統的,我的則是一種充滿飄忽、毫不現實的空想——既然如此,那麼就讓我接過正統,抵制過去那種不切實際的烏托邦吧。」

郭守雲寫到這兒,停下了筆,他伸手從書桌上取過一支煙捲,為自己點上,而後就在那種青煙繚繞的燈光下,孤零零的發了一會呆,這才提起筆,準備繼續寫點什麼。

「咚咚咚……」

就在這個埠上,書房裡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緊接著,書桌一角的三寸顯示器微微一閃,一道黑白的影像顯示在屏幕上。

「來的倒是挺快,」郭守雲瞅了一眼屏幕,那上面顯示的書房門口的景象,波拉尼諾夫站在門前的位置,而一身便裝的別列佐夫斯基與古辛斯基,正面帶微笑地跟在他身後。

將桌上的日記本合起來,重新放回到保險抽屜內,郭守雲整整衣領,輕輕按下了桌子上的通話按鈕:「進來。」

「先生,」波拉尼諾夫推門走進來,他站在門邊,恭聲說道,「古辛斯基先生與別列佐夫斯基先生來了。」

「哦,人呢?」郭守雲用一種驚喜的強調說道,「帶我去見他們。」

「他們就在門外,」波拉尼諾夫微笑道。

「門外?」郭守雲站起身,訝然道,「為什麼不請他們進來?快快快,都是老朋友了,怎麼能如此怠慢。」

「呵呵,不用請了,我們已經進來了,」別列佐夫斯基矮矮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看著快步迎過來的郭守雲,微笑道,「過去的老朋友,哦,也是過去的老對手,守雲啊,好久不見,你真是風采依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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