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軍火之王 第八七三章 莫斯科大劇院

金碧輝煌的莫斯科大劇院里,郭守雲坐在第二層的中央包廂內,心不在焉地看著樓下正在上演的所謂經典芭蕾舞劇,那兩隻神采迷離的眼睛,幾乎都要快睜不開了。不是文雅的人註定就欣賞不了什麼高雅的藝術,如果換在幾年前,財大氣粗、分外好色的郭大官人或許還會對這種芭蕾舞劇懷有幾分興趣,畢竟那些在舞台上表演的女人身材一個賽一個的好。但是現如今,他再也沒有當初那種沾花惹草的心思了,不管是誰,在山珍海味吃多了之後總是會感覺厭煩的。

與他表現不同的是,坐在旁邊的霍爾尼科娃倒顯得興緻勃勃,不過她的興緻同樣也不在舞台上,而是在劇院各方的包廂內,自從進入包廂看台之後,她那小手就從未停止過揮舞,如果不是懷裡還抱著一個比磚頭大不了多少的嬰兒,她說不定就要舉起兩隻胳膊可勁的歡舞了。

今天晚上這一場芭蕾舞盛會,說到底都是頗有來歷的,表演者分別來自聖彼得堡馬林斯基劇院芭蕾舞劇團、西伯利亞大劇院芭蕾舞劇團以及俄羅斯大劇院芭蕾舞劇團,這三家享譽世界的俄羅斯芭蕾舞劇團將在莫斯科大劇院停留七天,上演包括《胡桃夾子》、《天鵝湖》、《睡美人》三大經典芭蕾舞劇目,隨後呢,這些表演者將走出國門,前往歐美等三十七國家,展開為期半年的國際巡演。最重要的是,作為幕後策劃方的德意志唱片公司,很看重這一場經典藝術的全球巡演,他們不僅在廣告宣傳上投入了大筆的資金,同時,還組建了一個陣容豪華強大的樂團,看得出來,他們的意圖很明確:要嘛賺個滿盆滿缽,要嘛就狠狠的賠上一次,總而言之,要把這次演出的聲勢搞大了。

說真的,如果類似這種高等藝術的觀眾都是郭守雲那樣的人,那德意志唱片公司這一筆買賣估計是穩賠不賺的了,幸好的是,這世界上除了存在一些不懂藝術的人之外,懂得欣賞的且荷包豐厚的上流人物也不在少數,因此,就像今晚這一場表演一樣,一張小小的門票,就可以炒到三百美元,上下五層的包廂區內座無虛席,豪商貴婦、政客官員黑壓壓來了一大片,其中的很多人竟然是從莫斯科以外的地方趕過來的。

正所謂蘿蔔青菜各有所愛,郭守雲看重的東西,不一定就別人也看重的,同樣的,他看不上眼的玩意,在別人的眼裡說不定就是寶貝。

原本呢,郭守雲是沒打算來觀看這場芭蕾舞演出的,但無可奈何的是,請柬是老頭盧日科夫親自給他送過來的,而且人家還再三央求,說是讓他務必到場,因為這場演出不僅僅是在表現莫斯科的城市形象,同時呢,也是在宣揚俄羅斯的國粹,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郭守雲不出席,那整場演出未免會因此而減色不少。

老頭言辭上說的很懇切,可郭守雲卻知道那背後的一層深意。

這段時間莫斯科的局勢外松內緊,由於遠東勢力的強勢介入,莫斯科的權力層正在經歷一場根本性的重組,現在,各方的重組還沒有最後完成,而自己作為這場權力重組過程的主導者,自然已經成為了每一個當局者關注的焦點。另外,這兩天莫斯科雖然表面上平靜無波,但是暗地裡發生的大事著實不少,至少除了一個特羅辛之外,莫斯科還有幾個重要人物無故殞命,面對這樣的局面,誰的心裡不得提著幾分小心?誰又敢選在這個時候去看什麼芭蕾舞演出?

儘管盧日科夫這老頭沒有直說,可他之所以邀請郭守雲,目的就是為了給那些莫斯科官員們吃一顆定心丸,讓他們知道:噢,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也去看演出了,很明顯了,至少大劇院里不會有人安裝什麼定時炸彈之類的東西了。

莫斯科的氣氛實在是太緊張了,盧日科夫作為市長,雖然說衝突的雙方他都招惹不起,可為了自己的地盤上不至於發生更大的亂子,他也不得不出面做一下適當的調節。

的確,老頭不算是郭守雲的「自己人」,可問題在於,人家也從來不跟他作對,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現在人家找上門來,好說歹說的邀請自己看戲,如果自己連這個面子都不給,那做人豈不是做的太囂張了?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郭守雲雖然對高雅藝術不敢興趣,可他還是整點來到了莫斯科大劇院,坐到了那個既隱蔽又經過無數次安全檢查的席位上——權當是忙裡偷閒,找了個不太安靜的地方睡覺好了。

台上的精彩演出還在繼續,一男一女兩位靚麗的芭蕾舞演員糾纏在一起,向台下的觀眾詮釋著會飛的白鴨子之間也存在愛情的真理,而二樓的包廂內呢,郭守雲已經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嘴角上流出來的哈喇子,甚至將黑色晚禮服的衣領都浸濕了一大片。

「嘩……」

正在他還沒有決定好是否再睡一覺的時候,劇院內如雷的掌聲響起,幸好有資格來觀看演出的人都有頗為高貴的身份,所以聽不到吹口哨、喝彩的喧鬧。

「啊,結束啦?」看到身邊的霍爾尼科娃起身鼓掌,睡的迷迷瞪瞪的郭守雲也跟著站起來,他伸手在濕漉漉的嘴角上抹了一般,夢遊般地說道,「嗯,不錯,不錯,很精彩,那個,咱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撲哧,」霍爾尼科娃愕然回頭,大睜著眼睛在男人的身上掃了一眼,緊接著撲哧一笑,嗔怪道,「什麼結束了,這第二個劇目才剛剛劇中,下面還有一個半的劇目沒有上演呢。」

「咕嘟」一聲,硬生生的咽了一口唾沫,郭守雲頹然坐倒,無可奈何地說道,「那好,你繼續,我再睡一會兒。」

「哎,你這人真是的,」霍爾尼科娃轉過身,用細嫩的小手在男人大腿上輕輕的擰了一把,抱怨道,「難得有這麼精彩的演出,怎麼就吸引不了你呢?要知道,對於莫斯科的上流社會來說,這種觀看錶演的機會,實際上也是一個融入的機會……」

「對,對,對,你說的有道理,」不等女人把話說完,郭守雲便搶著說道,「可問題在於,對我來說,現在睡覺要遠比觀看什麼表演有吸引力的多,哦,這與你所說的那個什麼莫斯科上流社會,我同樣不怎麼感興趣。上流社會,什麼是上流社會?無論是我還是霍多爾科夫斯基抑或是維諾格拉多夫、別列佐夫斯基等等,我們這些人在所謂的莫斯科上流人士眼睛裡,無非就是一群禍國殃民的土匪賊寇,他們瞧不起我們,我們未必就瞧得起他們。更有意思的是,我們瞧不起他們,可以一生都不與他們交往,可他們瞧不起我們呢,卻時不時的低三下四,找出種種借口向我們這些土匪賊寇們貸款,而且往往是有借無還。嘿嘿,對於這樣的上流社會,我實在看不出他們上流在什麼地方,難道就因為他們懂得看什麼芭蕾舞,懂得玩什麼藝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還是做下流社會的一份子吧。」

「反正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你總有自己的理由,」霍爾尼科娃被駁斥的發獃半晌,這才無可奈何的搖頭說道,「你要睡覺我不攔你,可你好歹總要等我說兩句話吧?」

「說,只要不是跟我談那個什麼該死的藝術,什麼該死的上流社會就行。」郭守雲仰躺在沙發里,心不在焉地說道。

「給,這是剛才別人送來的請柬,」擰過身子,霍爾尼科娃從擺放果盤、糕點的茶几上拿過厚厚一沓色彩各異的請柬,一股腦的塞進男人懷裡,說道,「你自己看吧,都是邀請你去參加什麼宴會、典禮之類的帖子。」

「哦?什麼人送來的?」郭守雲下意識的伸手去撈,結果只撈到了一部分,還有十幾張就那麼稀里嘩啦的掉在了木地板上。

「我怎麼記得住那麼多人,」聳聳肩,霍爾尼科娃又將目光轉到了台下,在那裡,一場無聊的表演再次登場。

「波洛克石油公司總裁,普洛科林斯基,什麼人,我怎麼聽說過?」郭守雲隨意捻起一份請柬,借著天頂上的燈光看了一眼,皺眉說道,「波洛克石油公司,很有名氣嗎?」

霍爾尼科娃沒有介面,她翹著一隻小手,不知道正跟誰打招呼呢。

「波拉尼諾夫,波拉尼諾夫,」郭守雲拿著請柬,朝懸掛了大紅色帷幔的門口喊了兩聲。

「先生,怎麼啦?」波拉尼諾夫撩簾探進頭來,問道。

「過來,我有事問你,」郭守雲招招手,說道。

「先生是說這些請柬?」波拉尼諾夫倒是心領神會,他快步走過來,問道。

「嗯,這個,這個什麼普洛科林斯基是什麼人?還有他這個波洛克石油公司……」郭守雲舉起手中的請柬,皺眉說道。

「哦,這個我有一些印象,」波拉尼諾夫說道,「這個普洛科林斯基其實並不是俄羅斯人,他是地地道道的英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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