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軍火之王 第八二六章 將軍的難處

哈巴羅夫斯克因杜斯特里阿利內區的遠東軍區公寓內,挈廖緬科從早上起就把自己所在書房裡,幾個小時的時間內,他除了接過兩個電話之外,等於是同外面徹底斷絕了聯繫,即便是他最寶貝的那個小孫女過來叫門,他都不給開。

遠東的情況很複雜啊,這幾年來都是這樣的,由郭守雲所掌握的郭氏集團虎踞與此,任何可能威脅到他們的個人、組織,都會在第一時間被毫不留情的剿殺,而作為當初迷迷糊糊上台,並在遠東軍區總司令那個位置上一坐就是若干年的老牌遠東當權派,挈廖緬科這些年來不管是在說話上還是在做事上,一直都秉承著一個最基本的原則——小心無大錯。不該說的話堅決不說,該說的話能不說就不說,不該做的事情堅決不做,該做的事情請示之後再動手。也許有人覺得郭守雲活得很累,那小腦袋一刻都閑不下來,可相對而言,挈廖緬科這樣的人似乎活得更累,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他不得不時時刻刻的揣摩郭守雲的心思,而郭大先生的心思,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揣摩的。

就在四天前,挈廖緬科接到了從薩馬拉撥過來的一個長途電話,這個電話是從伏爾加河沿岸軍區司令部打出來的,而打電話的人,則是他二十多年前的同窗好友,也是後來在阿富汗戰爭中並肩作戰過的戰友,伏爾加河沿岸軍區現任司令巴拉諾夫。在這個電話里,巴拉諾夫先是東拉西扯的聊了好半天的交情,而後便提到了一個令挈廖緬科即心動又忐忑的話題。

按照巴拉諾夫的說法,現如今的聯邦政治狀況,已經走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境地,面對勢力日益強大的反對派,主導國家大政方針與總體走向的克里姆林宮,正在迅速的喪失它原本應該具備的絕對權威,而與此同時呢,在聯邦國外,隨著北約集團的迅速東擴,以及獨聯體國家之間關係的日益淡化,整個聯邦正面臨著日趨惡化的外部安全環境。

在這種情況下,月前包括伏爾加河沿岸軍區、列寧格勒軍區、烏拉爾軍區、外高加索軍區以及內務部武裝部隊司令部在內的諸多軍方要員們,召開了一個秘密的會議,其最根本的議題,就是組建一個強有力的軍方政治集團,同時呢,以這個集團為核心,採取一系列必要的強力手段,徹底穩定聯邦內部的政治環境。

在電話中,巴拉諾夫的言辭很模糊,他沒有說這個集團的具體性質是什麼,也沒有說那些所謂的「必要的強力手段」包括哪些內容,更沒有提到他所宣稱的「穩定的政治環境」是什麼樣的,但作為遠東軍區的司令員,現任的遠東共和國國防部長,挈廖緬科多少也能猜測到一些大其概的內幕,毫無疑問,這是軍方一些實權派打算問鼎政權啊,而他們之所以同自己聯繫,無非就是打算將遠東軍區也拉進去。

說實話,如果放在過去,面對這樣的提議,挈廖緬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畢竟這個舉措能夠為他帶來的利益太大了,而從另一個角度將,從「八.一九」事件,到炮打白宮,軍方在聯邦政壇上所扮演的角色越來越重要,俄羅斯人在無形中已經認同了軍方所扮演的政治角色,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有一場軍事政變出現,只要能抱穩了所謂的「民主大旗」,聯邦國內所出現的反應估計也不會太強烈。

可話說回來了,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伴隨著郭氏集團的崛起,尤其是郭守雲先後三次對遠東軍區的領導層調整,現如今的挈廖緬科手上,已經沒有多少實打實的權力了,別說是他,即便是那些最應該掌握兵權的二級集團軍將領,現在都失去了實際的兵權,目前,遠東真正能夠摸到兵權的,基本上都是校級軍官。這些在戰後成長起來的年輕人,他根本就控制不了,相比之下,西羅諾夫那邊的情況反倒更好一些,至少,他還能調的動自己的艦隊,能全權處理艦隊內部的人事問題。

再者,挈廖緬科現在對莫斯科也相當排斥,他知道自己與郭氏集團之間,存在著一種唇亡齒寒的依託關係,合作這麼多年了,他的身上早就打滿郭氏的印記了。毫不客氣地說,有郭氏集團的存在,有郭守雲的存在,莫斯科就決定不了遠東軍方的問題,而他這個遠東的國防部長,只要能夠堅定地站在郭氏一邊,就能舒舒服服的干一輩子。而沒有了郭氏集團,他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坐下去嗎?這件事恐怕很難說,挈廖緬科年紀大了,而老人大都是保守的,比起進一步擴張權力來,他更希望能夠走穩妥路線,牢牢地把握住現在所擁有的東西。

還有一點,郭守雲此前在遠東搞得那一套鐵血手段,讓挈廖緬科至今心懷忐忑,沒看到席賈霍夫嗎?那傢伙在遠東軍方的權威可是最高的,可最終的結果如何?在觸怒了郭大先生之後,他還不是落了一個身死家敗的下場,全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全都沉到了海底,連個屍體都找不到了。挈廖緬科很謹慎,他絕不希望自己也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就這樣,在經過一天的謹慎考慮之後,挈廖緬科在三天前給薩馬拉那邊回了一個電話,明確表態,這件事他不加入,至少,在郭守雲的態度明確之前,他不會加入。

正是因為這樣的前因,今天一聽說馬尼科夫與卡贊采夫過來,他第一時間就拒絕了郭守雲的邀請,不為別的,他這是在向郭大先生表態,而今天這一上午呢,他這心始終都在懸著,他不知道馬、卡二人究竟同郭守雲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郭守雲能不能領會到他的表態……人活著都不容易,而像挈廖緬科這樣的人要想獲得安穩,無疑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當……當……」

牆角的華麗落地鐘敲響了十二點的正點鐘聲。

這大落地鍾是郭氏集團下屬的雅庫特礦業去年贈送的,整個鐘錶的錶盤上,鑲嵌著一百零一顆等重7.5克拉的鑽石,而那個頎長的五星型鐘擺,則是黃金質地的,按照郭守雲的說法,雅庫特礦業為了弄出這麼九具落地鍾,整整耗去了四個月的礦鑽產量。

一直以來,挈廖緬科都很喜歡這台落地鍾,這不僅僅因為它造價不菲,主要在於……它是郭家送給自己孫女的訂婚禮物。

「哎,」充滿憂慮的目光在落地鍾那副堪稱璀璨的錶盤上盯了良久,挈廖緬科嘆息一聲,緩慢的從書桌後面站起來。

他琢磨著,今天這事對自己或許是一道大坎,這都十二點了,可郭守雲卻還沒有同自己聯繫,這說明什麼?毫無疑問,這隻能說明情況很不樂觀,沒準……沒準他正準備著對自己採取行動呢。

挈廖緬科之前想的很清楚,郭守雲今天與馬尼科夫他們的交談,最多也就持續兩三個小時,而在這其中,他不管同不同意軍方的要求,都應該在會談結束後的第一時間,同自己取得聯繫,而現在呢,將近四個小時過去了,他那邊卻半點動靜都沒有,這怎麼可能是一個好兆頭啊?

「是不是主動和他聯繫一下?」站在書桌的旁邊,忐忑不安的挈廖緬科伸手摸向電話機,「也許,也許他沒明白我的暗示,嗯,甚至對我產生了誤解。」

「不行,」眼看著那大手就要抓住話筒了,挈廖緬科又猶豫了,「他那個人疑心很重,如果我不解釋的話,他可能還想不到別的,這要是一解釋,說不定……」

「咚咚咚……」

就在挈廖緬科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書房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父親,波拉尼諾夫先生來了,」緊隨著敲門聲,小兒子在門外喊道,「他說有急事要見您,您看……」

「呼,」一聽到波拉尼諾夫的名字,挈廖緬科那忐忑不安的心頓時穩了下來,他知道,郭守雲那邊的消息來了,這位年輕的巨頭無疑還是信任自己的。

「請他進來,」平復一下激動地心情,挈廖緬科迅速坐到自己的書桌後面,隨手抓了一份文件攤在面前,這才清清嗓子,沉穩地說道。

作為郭守雲的秘書,波拉尼諾夫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儘管他沒有什麼大智慧,可是那副眼鏡卻賊得很,因此,在他的面前,挈廖緬科必須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否則的話,他說不定就會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

沒過兩分鐘的時間,隨著門鎖的一聲輕響,身穿一襲黑色風衣的波拉尼諾夫走了進來,一如往常,他那張死板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將軍,」站在門口,波拉尼諾夫面無表情地說道。

「呵呵,怎麼今天有時間到我這來啊?」帶著一副和藹的笑容,挈廖緬科從椅子上站起來,「是不是守雲那邊的會面結束了,有什麼後續的事情需要我出面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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