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軍火之王 第六九四章 捧殺鱉

斯模稜斯基的洛沃寧俱樂部並不在莫斯科市區內,而是在莫斯科東南郊的柳布利諾區,與著名的杜拉索夫莊園相毗鄰。自從維諾格拉多夫與霍多爾科夫斯基的勢力退出莫斯科之後,膽小謹慎的斯模稜斯基也相應的收縮了自己的勢力,在很多領域內,他都將自己在莫斯科內所經營的生意,轉賣給了別列佐夫斯基與古辛斯基,而他保留下來的生意,更多的都是一些私人會館以及政治俱樂部,而在這其中,洛沃寧俱樂部就是一個。

老實說,霍、維兩人大舉退出莫斯科,在一定程度上為別、古勢力方創造了發展的良機,由於斯模稜斯基的膽小怯懦,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莫斯科的經基層等於是落入了別、古兩人的手心,在這種情況下,兩位獨佔莫斯科的巨頭沒有了忌諱,他們在這個聯邦的首府城市內大肆排除商業異己,搶奪所有可以搶奪到手的利益蛋糕。同樣的,也正是因為這種局面的出現,別、古兩人也為他們自己製造了很多的麻煩。

六月份,為了排除郭氏集團在莫斯科的影響力,古辛斯基對霍爾尼科娃名下的一家建築公司下手,一個簡簡單單的商業詐騙案,令霍爾尼科娃蒙受了將近四百萬美元的經濟損失,同時呢,那家建築公司也不得不宣布破產。就為這件事,霍爾尼科娃專門給郭守雲掛了一個電話,哭哭啼啼的鬧了將近一個小時,最終,還是郭大先生答應為她補償這筆損失之後,這小女人才算作罷。

可以試想,在莫斯科這個地方,別、古兩人連郭守雲與霍多爾科夫斯基這樣的人都不放在眼裡,他們還能忌憚誰啊?就這樣,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裡,霍爾尼科娃算是收斂了很多,她學著霍多爾科夫斯基當初的樣子,整日里躲在雀山別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整日里惶惶然唯恐自己遭遇什麼不測。其實話說回來,霍爾尼科娃的惶恐是多餘的,在沒有正式搞掉郭守雲之前,別、古兩人的膽子再大,也不敢對這位巨頭的女人下手,畢竟他們也要提防對方的瘋狂報復——錢債可以用錢來還,這東西對幾位巨頭來說都很容易,可這血債就得用血來還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都不敢在這方面輕易下手。

與此同時,正是因為別、古兩人在莫斯科的囂橫,一大批當地的權貴也算是被他們得罪透了,而在這其中,身為莫斯科市長的盧日科夫顯然是他們最難擺平的一方勢力。

就在兩個月前,在莫斯科兩個市政工程的投標項目中,別列佐夫斯基通過一系列手段,強行逼迫拿到標的「因捷科開發公司」將標盤轉讓了出來,要知道,這家公司的實際當家人,就是盧日科夫的夫人葉蓮娜.巴圖林娜,一億七千萬盧布的經濟損失,令這位莫斯科第一夫人直接在醫院裡躺了將近一個月才緩過氣來,而由此,別、古也算是同盧日科夫之間結上了深仇。郭守雲甚至懷疑,盧日科夫之所以投靠了列寧格勒勢力方,其背後是不是就是由於受到這一事件的影響。

做人可以很牛B,但是千萬不要耍牛B,因為那是會遭報應的,郭守雲看出來了,別、古兩人在莫斯科的囂張做派,正在為他們自己的未來構建隱患。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也許今天的盧日科夫根本無法對別、古的存在構成威脅,可是將來呢?將來會如何又有誰能說得清楚?

郭守雲這次之所以力導與別、古摒棄前嫌,重啟合作,其目的一方面是為了幾位巨頭的利益,而在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進一步激發這兩位莫斯科巨頭的囂橫態度,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一寸寸的為自己挖掘墳墓——在這個世界上,殺人的手法有很多,而在諸多的殺人法門中,最高檔最有藝術性的一種,無疑就是所謂的「捧殺」了。

別、古兩人不是認為他們自己很牛嗎?那好,那就讓他們牛,讓他們牛上加牛,牛個不亦樂乎,長「牛」以往,當所有人都認識到他們很牛的時候,尤其是當所有人都認識到這兩頭牛過壯的時候,估計那雪亮鋒利的牛刀就要上門了。

一般情況下,在國內,精通政治或者說是政治手腕足夠靈通的人,都明了一道好菜的做法。在前世的時候,郭守雲曾經聽人說起過這道以鱉為主料的「小菜」。其做法是,將活鱉置於兩道半寸厚薄的青石板間,同時呢,在鱉首的位置放置一個盛滿香料湯餌的瓷盆,當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之後,就在青石板下以慢火蒸烤,在這過程中,活鱉由於受熱的緣故,會不停的探首去飲用瓷盆內的香料湯餌,同時呢,接連不斷的排除體內雜物。就這樣,經過大約一個半小時的蒸烤,當這頭活鱉被最終蒸熟的時候,那些香料湯餌也就完全被它喝下並吸收了。這樣做出來的清蒸活鱉,不但肉質鮮美、香入腠理,而且極有營養價值,最重要的是,什麼都不用浪費,整個過程中,一絲血光都不見,節儉得很,仁慈的很。

一道菜肴的做法,蘊含著對敵策略的最高深意味,而郭守雲現在就要用這種辦法來對付別列佐夫斯基與古辛斯基,他要讓這兩個傢伙領會一下,什麼叫做:青石慢火緩蒸鱉,不用刀斧餌自腌。

「呵呵,真看不出來,咱們的斯模稜斯基先生,竟然也是一個頗有情趣的人,」帶著一腦門子齷齪的想法,郭守雲與霍多爾科夫斯基乘坐那輛銀色的賓利車,抵達了位於莫斯科東南郊的洛沃寧俱樂部。在停車場上下了車,郭守雲掃視一眼這棟佔地足有數頃,園內假山噴泉皆有,綠樹林蔭繞牆的別墅區,不無感慨地笑道。

「附庸風雅罷了,」看著停車場出口處那座著名的「思想者」雕像,霍多爾科夫斯基不屑一顧的嗤笑道,「憑那頭豬的體型,他也配學習思想者?哼哼,我懷疑那道門梁是否能夠承載他的體重。」

「豬也是會思考的,」嘿嘿一笑,郭守雲看著迎面快步趕過來的斯模稜斯基,壓低聲音說道,「你瞧瞧,難道你不覺得咱們的斯模稜斯基先生,就是一個標準的會思考的豬型人嗎?」

「哈哈,你們來晚了,」兩人正在這兒貶低著,被形容為「豬型人」的斯模稜斯基已經走到了近前,這位身價巨億,卻膽小如鼠的巨富寡頭,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腦袋已經在片刻前被人描繪成了豬頭,因此,他的笑容仍舊像以往那般的和善、真誠。

「早就說好了,讓你們十點鐘過來的,看看,看看,現在都是十一點了,你們才過來。」上前與郭守雲、霍多爾科夫斯基兩人熱情地握了握手,斯模稜斯基笑道。

「呵呵,真是對不起,因為駐地有些瑣事需要處理,所以稍稍耽擱了一會兒,」郭守雲的笑容同樣的真誠,他緊握住對方胖胖的大手,笑道,「至於咱們的霍多爾科夫斯基先生嘛,他則是受了我的牽累,所以一同來晚了。抱歉,抱歉。」

「無所謂,無所謂,」斯模稜斯基笑道,「你們能來已經是給我天大的面子了,再者,你們來的也不算太晚,呵呵,別列佐夫斯基先生他們也是剛到。」

「哦?」郭守雲眼眉一挑,隨即笑道,「那我可更是感覺不安了,兩位長者……呵呵,怎麼好意思讓他們久等。」

「少廢話了,」與郭守雲的配合中,霍多爾科夫斯基似乎充當慣了黑臉的角色,他站在旁邊,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這次過來可不是聽你們絮叨這些無聊事情的,那兩塊貨在哪呢?趕緊帶路,咱們有事就談事,沒事趕緊散夥走人,我那邊還有兩個新鮮的美女在等著呢。」

「哦,」斯模稜斯基臉上的笑容一滯,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常態,他鬆開握住郭守雲的大手,陪笑道,「好,好,好,你們跟我來,別列佐夫斯基兩位先生,現在就在二樓的宴會廳。」

一句話說完,他轉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而後當先領路,朝別墅小樓正門的方向走去。

看著斯模稜斯基轉過身去,郭守雲不經意的扯了扯霍多爾科夫斯基的風衣附帶,從剛才那一番簡短的接觸中,他已經察覺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信息。

這一絲非同尋常的信息從何而來?不是從別的地方,就是從斯模稜斯基那極短一瞬的笑容凝固。這一個表情上的細微變化說明了什麼?毫無疑問,那就說明了一種懊惱,至少是一種負面情緒的表現。而在郭守雲的印象中,膽小怯懦的斯模稜斯基最善於控制他自己的表情,放在過去,當著霍多爾科夫斯基的面,別說是言語上的衝撞,即便是再深一層的蔑視,這老東西也會不露絲毫痕迹的隱忍下去。現如今呢,這種情勢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意味著什麼?郭守雲可以肯定,那只有一種可能,斯模稜斯基已經與別、古兩人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合作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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