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軍火之王 第六七二章 公忠體國

「嘿嘿,先生這個問題問的太深奧了,」司機搔搔頭皮,憨憨傻傻地笑道,「其實,在我看來,人生不就是活著嗎?有一口氣喘,有一碗飯吃,有一個家,有一份工作,有一個妻子,有一個孩子……每天早上起來吃早飯,然後出門工作掙錢,晚上回家,陪陪妻子兒女,看看電視,聽聽廣播,最後睡覺,第二天醒來,又是這麼一個反覆的日子。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過上幾十年,臨終能擁有一塊墓地……嘿嘿,這不就是人生了。」

司機的話令郭守雲愕然,誠然,作為一個大老粗,對方對人生的這種描述很簡單,他沒有考慮到如何活的精彩,如何活的高高在上,甚至沒有考慮到任何有哲學意義的大道理,可現在的問題是,這種簡單的生活,卻是郭守雲現在根本無法過上的。不用去考慮爾虞我詐的人際關係,不用去考慮風雲變幻的政治問題,不用與人勾心鬥角,不用理會那些潛藏在社會最黑暗面的邪惡問題……類似這樣的簡單生活是何等的幸福啊。

也許有人會說普通人是螻蟻,他們的命運永遠都受制與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可話說回來,權貴的日子,難道就過得幸福了嗎?如果讓郭守雲回答的話,他現在肯定會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那你在回答我一個問題,」想了想,郭守雲繼續說道,「如果你喜歡一個女人,而她又在某一個時間離你而去了,你會怎麼辦?」

「那要看喜歡的程度有多大了,」司機這回聽出來了,自己的老闆這是在想葉列娜啊,「如果是真心喜歡呢,我會想盡千方百計的把她留下來,如果不是的話,那我會讓她走,畢竟……畢竟大家都是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份感情。只為了挽留自己那一份微不足道的情感,就奢望佔有別人全部的感情,那是不公平的。」

「哦?看不出來,你說的這話倒也有很多的哲理嘛,」郭守雲笑了,他招招手,示意司機坐到自己的旁邊,隨後又扔給他一支煙,這才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這個世界上每個人的想法都與你一樣簡單,那就太平了。」

「嘿嘿,先生說的那些我不太懂,」司機搖頭說道,「不過我看出來了,先生在想葉列娜小姐。」

「你看得出個屁來,」隨手將那段草莖扔到司機的頭上,郭守雲笑道。

「能看出屁來也算是有學問了,」司機憨笑道,「其實我覺得葉列娜小姐這個人挺不錯的,待人平和,外冷內熱,如果可能的話,先生真應該把她留下來。」

「呵呵,事情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郭守雲噓口氣說道,「算啦,我跟你談這些幹什麼,葉列娜她要走,誰都留不住的……走就走了吧,這段時間的遠東生活對她來說也太過鬱悶了,既然她打算出去散散心,那就去好了,等到她累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了。」

司機沒有再說什麼,他琢磨著,既然老闆不願意多說這個問題,那就不要再談了。

「別說,快三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發現這邊的風情不錯,」抽著煙,郭守雲環顧四野,那種一望無際的深綠,令他有了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波拉尼諾夫跟我說過很多次了,莊園那邊不太安全,勸我建一個新居,嗯,我考慮著,如果可以的話,在這邊建一棟別墅也不錯,算上軍區那邊的家,我這也算得上是狡兔三窟了。」

「嘿嘿,」老闆的家事,司機哪好過問,他嘿嘿一笑,沒有多嘴。

「好啦,」抽完一支煙,郁蹙的心情也好轉了不少,郭守雲站起身,拍拍沾了不少草葉的褲子,微笑道,「走,咱們回去。」

「是,先生,」司機慌忙站起身,領先朝停車的方向走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四周十幾米外那些保鏢的環繞下,走過空曠荒涼的農場舊居,徑直走到路口外的停車地。在離著吉普車還有二十多米遠的時候,郭守雲就看見兩輛灰色的伏爾加轎車裹夾著騰空的塵土,風馳電掣般的朝這邊趕過來。

「先生先上車,」保鏢們迅速趕了過來,他們簇擁在郭守雲周圍,將他送上一輛防彈吉普車,這才持槍在手,小心翼翼地等待著那兩輛伏爾加轎車靠近。

「沒必要那麼謹慎,」坐在車裡,郭守雲看著面色忐忑的司機,微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債主上門了,與刺客沒有什麼關係。」

「債主?」司機不明白老闆的意思,他回過頭,愕然道。

「是啊,債主,」掃了一眼那兩輛正在減速的伏爾加,郭守雲撇撇嘴,說道,「來自莫斯科的大債主。」

郭守雲的猜測並沒有錯,在兩輛伏爾加轎車上,科爾扎科夫與科別茨這兩位來自莫斯科的大債主,正眉頭緊皺地盯著窗外那些黑衣保鏢,在他們的心裡,還不知道正如何詛咒郭守雲這個地頭蛇呢。

就在半個小時前,科爾扎科夫與科別茨搭乘飛機抵達哈巴羅夫斯克,作為總統特使,他們滿打滿算的以為郭守雲會在郭氏集團總部等候自己,可誰承想,這條地頭蛇絲毫不給克里姆林宮面子,他在接獲了秘書通知的情況下,自顧自的離開總部,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十月農場遊玩來了。

還是那句話,形勢比人強,儘管心中對這位巨頭的不滿達到了頂點,但現如今,科爾扎科夫與科別茨還是不敢與郭守雲翻臉,別說是他們,即便是克里姆林宮,恐怕也不敢與這位巨頭翻臉了,一言以蔽之,這就是「求人」與「人求」之間的差別。

「郭先生,要見你一次還真是不容易啊,」在兩名保鏢的引領下,兩人登上郭守雲的吉普車,剛一見面,科別茨便語帶嘲諷地說了一句。

「呵呵,科別茨先生這話說的有趣,」郭守雲不冷不熱地回道,「哈巴羅夫斯克總共就這麼大一塊地方,而且我又沒有藏起來,這『不容易』從何而來?難道說,科別茨先生與人會面,從來都是只讓對方等待的嗎?那不好意思,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等。」

「郭先生不用理會他,」狠狠地瞪了夥伴一眼,科爾扎科夫轉而陪笑道,「咱們的科別茨先生這段時間身體狀況不佳,再加上從莫斯科遠道趕過來,情緒上難免會有些失控,他剛才那句話,你就當沒聽見好了。」

「放心好了,我的氣量還沒有那麼小,」擺擺手,郭守雲從身邊的小冰箱里取出兩瓶水,遞給兩位莫斯科來的所謂總統特使,這才微笑道,「不過科別茨先生既然身體狀況不佳,那可不應該大老遠的跑到遠東來,要知道,你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呵呵,堂堂的國防部部長,如果你的健康狀況出了什麼問題,那咱們俄羅斯聯邦可就等於是倒下了半座江山,那後果,嘖嘖嘖,不堪設想啊。」

毫無疑問,郭守雲這番話里譏諷的意味很濃,誰不知道目前聯邦的狀況啊,國防部名為國家最高的軍事統轄機構,可實際上呢,它的影響力僅限於莫斯科周邊那片小得可憐的地區,毫不客氣地說,在莫斯科興許還有人知道科別茨是誰,可要到了遠東,誰他娘還會去待見這麼一個光桿司令啊。

「哎,沒辦法,」科別茨自然能夠聽出對方這番話中的諷刺韻味,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已經冷靜下來了,因此,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了。

「形勢嚴峻啊,」嘆口氣,科別茨岔開話題,說道,「在目前的情況下,別說我僅僅是有些不舒服,即便是重病纏身,那也沒有什麼休息的機會啊。」

「哦?難得難得,」郭守雲不緊不慢地說道,「科別茨先生真是公忠體國、一心為公的好人啊,我知道今天才發現,聯邦只所以會出現如今這種欣欣向榮、安定祥和的局面,大概都是因為有無數像您這般的好人在不懈努力的結果啊。呵呵,作為聯邦的一份子,我是不是也應該像別列佐夫斯基那樣,為您送上一個大大的紅包呢?」

郭守雲這可不是垢臟於人,他說的都是事實。就在不久之前,科別茨剛剛走馬上任的時候,別列佐夫斯基便一次性為他提供了將近三百萬美元的巨額資金「扶助」,正是這一筆錢的付出,令前者得到了今年下半年度國防部的全部採購項目。就是這麼一個公忠體國、一心為公的好乾部,轉過頭來又在大肆抨擊聯邦軍對內部的腐敗問題,甚至還叫囂著要將那些涉及貪腐案件的軍方將領全都解除職務。

在這個世界上,郭守雲瞧不起的人有很多種,而科別茨恰恰是其中之一。坦率的講,這一次科別茨與科爾扎科夫來遠東,郭守雲一方面是心情不好,另一方面也是打心眼裡瞧不起這兩個人,因此,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對方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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