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軍火之王 第六五九章 雷雨

「轟隆!」一道沉悶的滾雷閃過天際,片刻前原本就陰沉昏暗的天色,頃刻間變得更加黝黑,從窗口望出去,東南方向上的天空,就像是一塊三十年都沒有洗過的破舊抹布,那種深褐的顏色,甚至能夠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呼……」帶著尖銳的呼嘯聲,稍帶著幾分冷意的雨前風,順著敞開的窗戶吹進屋子,裹夾著兩扇窗帷發出「噼噼啪啪」的扇響。

郭守雲拿著一份今晨剛剛送過來的報紙,默然無語地站在窗前,飄飛起來的窗帷子時不時撫過他的額頭,將他那一頭黝黑的頭髮掃的凌亂不堪。

在正對著窗口的別墅院落里,波拉尼諾夫與伊萬諾夫將軍兩個人並肩而站,在他們的對面,二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正粗暴的推搡著六七個被扯去肩章、領花,五花大綁的大兵,讓他們站成一排,瑟瑟索索的倚靠在牆角上。

「我是聯邦正規軍官,是隸屬於西伯利亞軍區的校官,你們無權處決我,」在這些被推站在牆角的士兵中,普斯科夫赫然也是其中一員,他的雙手被緊緊地捆縛在背後,兀自跳腳嚷嚷不絕,「你們這些混蛋,毫無信譽,我來投靠你們,也把該說的都說了,為什麼……」

「閉嘴!」站在他身邊的一名士兵不耐煩了,這傢伙提著手裡的突擊步槍,用厚實的槍托在中校的腦門上用力砸了一傢伙,同時怒喝道。

這一槍托砸的很結實,在一聲慘叫中,普斯科夫的腦門上頓時鮮血橫流,整個人也虛弱無力的委頓與地。

「預備!」一切準備就緒,伊萬諾夫將軍顯然懶得再去理會這些死到臨頭的傢伙,他先是高喊一聲,繼而扭過頭,朝正站在二樓窗口處的郭守雲看了一眼,等到看見對方那微微擺動的手勢之後,他那微微抬起的右手輕輕落下。

「嘟嘟……」

頃刻間,沉悶的槍聲在別墅院子里響起,伴隨著廢彈殼落地時發出的叮噹脆響,牆角處的六七個人以各種各樣的怪異姿勢躺倒在地,而在他們身後那面青石砌就的牆壁上,則濺滿了一灘灘猩紅的血液。

親眼目睹了這一場血腥的屠殺,郭守雲的心裡竟然沒有升起絲毫的波瀾,他現在很平靜,平靜的甚至可以用木然來形容。

「動作快一點兒,」手裡提著一把手槍,伊萬諾夫將軍走到牆邊,他一邊指揮著士兵們整抬屍體,一邊還不忘朝一個兀自抽搐不停的傢伙身上補了兩槍,「把這些砸碎都抬到車上去,記得燒乾凈了,別留下什麼痕迹。你,你,還有你,去把水龍接過來,把這邊給我沖乾淨了。」

「是,將軍,」接到任務的士兵飛快的行動起來,短短几分鐘之後,那躺滿一地的屍體被扔上了一輛倒進院內的卡車上,同時,兩條頎長的水龍里噴射出的水柱,也將牆壁上的血跡沖了個乾乾淨淨,如果不是地上還有血跡在緩緩流淌,任誰也看不出這裡片刻前曾經發生過什麼。

「轟隆隆……」又是一陣兒悶雷從天空划過,而伴隨著雷聲吹拂而來的雨前風,似乎比剛才更寒了。

「看樣子這場雨不會下的太小啊,」將手中的報紙捲起來,很隨意的扔進身邊那個垃圾簍里,郭守雲背轉身子,雙手倒撐在窗沿上,看了一眼盤坐在沙發上的葉列娜,噓口氣說道,「我敢打賭,嗯,這場雨至少能夠下到後天,沒準後天也停不了。」

「西伯利亞這個地方的天氣歷來難以揣摩,」葉列娜用力的舒展一下雙臂,微笑道,「冬天有連綿成周的風雪,夏天有棧戀旬周的暴雨,要說這一場雨會下個兩三天,一點都不算什麼出奇的事,所以你這個賭,還是自己跟自己打吧。」

「唉,真是天不與我啊,」似乎沒有什麼興趣與女人說笑,郭守雲偏頭看了一眼對面牆上的日期表,說道,「今天已經是二十七號了,托洛克涅耶夫他們失去聯繫已經將近四天了,現在再來上這麼一場大雨,我真擔心他們全都出了什麼意外。」

「呵呵,沒有必要用你自己的眼光去審度他們那些人,」葉列娜伸直雙腿,赤著一雙粉雕玉琢般的小腳,走在厚重綿軟的地毯上,「如果是你的話,四天的叢林生活估計無法倖存下來,可對於他們來講,這並非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再者,我發現你現在的心境似乎越來越多情了,知道嘛,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過分多情只能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對托洛克涅耶夫他們這些人,你應該有一個很明確的態度,那就是『用而不惜』,你是上位者,他們這些人在必要的時候,就是為了保護你而做出犧牲的,如果沒有這種關係,呵呵,他們憑什麼從你這裡領取薪水?」

「葉列娜,你知不知道,你的思想很黑暗,比我所見識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黑暗數百倍,」郭守雲搖搖頭,笑道,「對你……啊,不,應該說是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這都不是什麼好事,長此以往,人的精神會因此而崩潰的。」

「呵呵,對與普通人來說自然是如此,可對於我來說,或者說是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講,精神崩潰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最主要的是,我根本就沒有什麼精神可以崩潰。」葉列娜走過來,依偎在郭守雲的身邊,笑道。

「沒有精神可以崩潰?」郭守雲愕然。

「嗯哼,」今天,葉列娜的情緒似乎好得很,對於她這種性格陰暗的人來說,或許只有陰暗的天氣才能給她帶來好心情。

「算啦,咱們沒有必要討論這些問題了,」無奈地搖搖頭,郭守雲轉口說道,「今天的天氣看上去不錯,有沒有興趣關起門來,好好享受這充滿激情的一天?」

「對不起,你是說打算做愛做一整天嗎?」葉列娜吃吃笑道,「我倒是沒有問題,只不過這對於你來說,顯然是吹牛了。」

「一整天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郭守雲正說著呢,敲門聲響起,緊接著,波拉尼諾夫邁步走了進來。

「先生,霍多爾科夫斯基先生到了,」看了一眼緊緊依偎在一起的一對男女,波拉尼諾夫面無表情地說道,「他的直升機降落在了二區的機場,大概五分鐘後可以到這裡。」

「哈,看起來你的如意算盤似乎要落空了,」葉列娜扭頭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笑道,「五分鐘……這倒也來得及。」

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郭守雲沒有理會她。

「我知道了,」轉過頭,他對波拉尼諾夫說道,「你去安排一下,這傢伙遠道過來,估計肚子里空著呢。」

「好的先生,」波拉尼諾夫點點頭,轉身走出門去。

「對啦,我一直都沒有問你,」與男人並肩走出房門,葉列娜問道,「你這次這麼急匆匆的把霍多爾科夫斯基找過來,究竟有什麼事?」

「沒什麼,」郭守雲微笑道,「我打算利用這次機會,為這個傢伙控制西伯利亞軍區創造一些便利條件,不過呢,我這個人雖然以助人為樂趣,但這好事說什麼也不能做在黑燈影里,咱得把好事做在明處,至少也要讓這小子知個人情,不然的話,我豈不是太吃虧了?」

「你這也叫助人為樂?」葉列娜啞然失笑。

「嗯哼,」郭守雲學著女人剛才的樣子,聳聳肩,哼了一聲。

也許是因為在家做慣了惡人的關係,霍多爾科夫斯基這次來的非常不巧,當他所乘坐的吉普車進入別墅區境界地域的時候,醞釀已久的傾盆大雨正好揭開帷幕,正如昨晚天氣預報中所播報的那樣,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暴雨,瓢潑般的雨幕籠罩了整個天地,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對面的景象就辨識不清楚了。

即便是藏在隨行人員撐起的傘下,當霍多爾科夫斯基一路小跑衝進別墅正門的時候,他那半邊身子以及整條褲子,還是徹底的濕透了。

「這該死的鬼天氣,」接過一名女傭送上來的毛巾,霍多爾科夫斯基胡亂的擦了一把臉,嘴裡還喋喋不休的詛咒著老天爺,「這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等到這時候才開始下,感情這就是跟我作對呢吧。」

「老天都要跟你作對,你說你這人的人品究竟惡劣到什麼程度了?」看著眼前這位被淋成落湯雞的老友,郭守雲笑道,「怎麼樣,要不要換身衣服?」

「你說呢?」抬頭瞟了他一眼,霍多爾科夫斯基沒好氣地說道。

「那看來是不用了,」郭守雲說笑道,「我知道你怕熱。」

「看得出來,你這次去列寧格勒受的苦還不夠多啊,」翻翻白眼,霍多爾科夫斯基說道,「要我說,阿帕季特最大的惡行,就在於他沒有抓到你,否則的話,這個世界就能清凈很多了。」

「少廢話,趕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伸腿在對方的膝彎內踢了一腳,郭守雲笑罵道,「一會兒還有正事要跟你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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