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軍火之王 第六二六章 交代後事?

清晨,剛剛從東方地平線上竄出來的陽光,透過藹藹的晨霧,鋪灑在哈巴羅夫斯克郊外的荒野上,殘融的積雪,在這一蓬陽光的照射下,綻放著閃閃的金光。

在坑窪不平的荒原土路上,平日里難得湊在一起的郭氏兄弟倆並肩而行,狀似悠閑的享受著清晨里沁人心脾的新鮮空氣。在兄弟倆身後大約十幾米的地方,六七個身著黑色風衣的保鏢,與十幾個肩背突擊步槍的俄軍士兵走在一起,他們擺出一個扇形的防禦隊列,謹慎的監視著四周那空曠的荒野。

「嗚……咕嚓……」在更遠一些的地方,便是那一道貫通整個俄羅斯聯邦東部地區的西伯利亞-遠東鐵路線,此時,正有一列客車急速駛來,直奔哈巴羅夫斯克市區而去。

「不來一支?」看著那列黑色的火車從西邊飛奔而過,郭守雲停下腳步,從口袋裡取出香煙,遞到弟弟的面前,笑道。

「我戒了,」搔搔頭皮,守成嘿嘿笑道,「這段時間正準備要個孩子,聖妍說抽煙喝酒對孩子的健康有影響,所以……」

「哪來那麼多講究,」搖搖頭,郭守雲給自己點上煙,嗤笑道,「要是不抽煙不喝酒的人就能抱上欺龍賽風式的兒女,這個世界上哪還有什麼貧富之分,那些抽不起煙喝不起酒的人,豈不是早就因子而貴了。」

「嘿嘿,多講究一點終究沒有壞處,」守成傻笑道,「再說了,無非也就是堅持一兩個月罷了,為了孩子,這點耐性咱還能沒有嗎?」

「算啦,懶得跟你糾纏這些東西,」擺擺手,郭守雲扯著弟弟的胳膊,在一個凸起的小土包前蹲下,說道,「知道我今天這麼早把你叫出來為的是什麼嗎?」

先是搖搖頭,繼而,守成說道:「不過我知道,大哥肯定是有什麼難以決斷的事情了,而且這件事,很有可能還會牽涉到咱們兄妹將來的命運,呵呵,不然的話,你也不會找我來談了。」

「看不出來,現在你小子竟然也學會揣摩大哥的心思了,」郭守雲笑了,他伸手攬住弟弟的肩膀,感慨的嘆息一聲,說道,「還記得咱們最初來到遠東時的情景嗎?」

「這怎麼會不記得,」守成笑道,「那時候,咱們就像是三隻小耗子,明明誰都能輕而易舉的把咱們捏死,可你偏要去動『北極熊』的屁股,甚至還要從他們的嘴裡搶食吃。記得當時我就考慮,也許啊,咱們兄妹三個人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呵呵,尤其是嫂子出現的時候,你……」

「如果有一天,咱們突然失去了今天所擁有的一切,」插口打斷弟弟的話頭,郭守雲面色嚴肅地說道,「甚至還要落個身無分文,流浪街頭,守雲,你告訴我,咱們還有可能習慣那樣的生活嗎?嗯,或者說,咱們還有可能東山再起嗎?」

不知道大哥為什麼突然提了這麼一個話題,守成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凝固住了,他歪頭思索了片刻,搖頭說道:「這,應該沒有多少可能了吧。就像那句俗話所說的,爬的高摔得重,對於今天的咱們來說,無論是地位還是財富,都已經升的太高了。如果有那麼一天,咱們從今天的地位上摔落下去,那最終的結果,恐怕不是什麼能不能東山再起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繼續活下來的問題。」

弟弟的一番話,令郭守雲的臉上出現了欣慰的笑容,他點點頭,說道:「好,好,守成啊,你能看到這一點,總算是讓我放心不少。」

「大哥,究竟出什麼事了?」守成聽得出來,大哥今天的情緒有些不對頭,他的心裡肯定藏了什麼事。

「我明天要去一趟列寧格勒,」用力在弟弟後背上拍了兩巴掌,郭守雲說道,「這一去,究竟還能不能回來,我現在心裡沒底,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須提前安排好。」

守成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感情波動,他沉默半晌之後,輕聲說道:「不能不去嗎?」

「不能,」郭守雲嘆息道,「就像你說的,類似咱們這種人,現在已經爬的太高了,跌下去固然會死,可要退回去,也不一定能活。故此,咱們只能前進,沒有什麼別的選擇了。守雲啊,大哥現在活得很累,尤其是這段時間,許是因為看了太多生生死死的變故,我感覺自己這心裡,就像是堵了一團又一團的紗布,這些東西攪和在一起,讓我連口氣都喘不上來。雅科夫死了,維克托肝癌晚期,你嫂子她……哎,不說這些了,總而言之,這次列寧格勒我一定要去,那裡是劍谷刀山也好,火海焰池也罷,我都必須去走上一圈,否則的話,這下半生,我恐怕就得不到片刻的安寧了。」

「維克托患了癌症?!」這件事守成並不知情,此刻,突然聽大哥提起來,他的心裡免不了也是一陣兒驚駭,不過類似這樣的心情,他並沒有表現出來,更何況,現在也不是他過多提問的時候。

既然知道列寧格勒有危險,那不去不就好了?在遠東悶著,誰還能把郭氏集團如何?這樣的念頭,也在守成的腦子閃了一閃,不過很快就被驅除掉了,他知道,類似大哥這樣的人,自然有他考慮問題的角度、方式,因此,他做出來的決定,肯定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那我應該做些什麼?」沉默了良久,守成低聲問道。

對弟弟此刻的表現,郭守雲是愈發的滿意了。遇事慌亂,那是蠢材的表現,痛哭流涕,則是懦夫的作為,而此刻守成的冷靜,則說明他同原來相比,已經成熟、穩重的多了。試想,如果放在兩年前,面對今天這樣的局面,守成會如何表現?毫無疑問,他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極力阻撓大哥的列寧格勒之行,然後就是痛哭流涕,甚至是痛不欲生。類似這樣的表現,固然能夠體現出兄弟之間的感情,可從根本的角度來看,它卻一點正面的效果都沒有。與此相反,它只能干擾郭守雲的神智,給他添亂。

「這才是我郭守雲的好兄弟,」心中暗贊一句,郭守雲將摟在弟弟肩膀上的胳膊緊了緊,微笑道,「我這次去列寧格勒,按照行程推算,多則半月,少則十天,而在這段時間裡,我會盡一切可能與你保持聯繫。如果說……如果說我在半月之後回不來,或者說咱們之間的聯繫中斷了三天,那,那你就做好四件事。」

「第一,」頓了頓,郭守雲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到弟弟的面前,說道,「把這封信交給妮娜她們。」

「這是什麼?」守成接過信封,放在手裡掂了掂,問道。

「大哥的一些積蓄,」郭守雲淡然一笑,說道,「昨天晚上,在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做人真的很失敗,如果這次真的回不來了,我除了這些錢之外,竟然想不出自己還能給她們留下點什麼,呵呵,你說這是不是很悲哀啊?」

守成沒說話,他掀開信封的封口,輕輕一倒,幾張瑞士銀行的存單本票連帶著一份折好的信箋從封口裡滑落出來,幾乎是與此同時,兩滴水珠從他那張英俊的臉頰上滾落下來,「啪嗒」一聲打落在素白色的信封上。

「第二件事,」郭守雲沒有理會弟弟的表現,他眺望著遠處躍出地平面的朝陽,輕聲說道,「想辦法帶妮娜她們離開遠東,離開俄羅斯,美國也好,加拿大也罷,總而言之,走得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回來,永遠都不要在任何人的面前,談起郭氏集團的事情。第三,在離開遠東之前,你還做好一些事兒。我在集團辦公室的保險柜里,放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我都分好了類,每個檔案袋上,都有接收人的名字,有給霍多爾科夫斯基的,有給葉列娜的,還有一份最重要,是交給波拉尼諾夫的。你把這些東西分配好,相信今後的日子應該可以過的平安一點。至於裡面那份沒有標明接收人的,就是專門為你準備的了,裡面是集團這兩年來所經手過的詳細業務單據,呵呵,也就是我的罪證,你在離開遠東前,把它們公布出去,讓……」

「大哥?!」聽到這裡,守成終於忍不住了,他哽咽著說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郭守雲笑道,「不明白我為什麼讓你把那些罪證都公布出去?怕給我的臉上抹黑?」

「傻小子,」用力在弟弟後背上拍了一巴掌,郭守雲說道,「如果真有用到它們的那麼一天,大哥恐怕早就變成一堆爛肉了,命都沒了,還在乎那些名聲幹什麼?你要知道,大哥不是誰想動就能動的人,列寧格勒如果真把我幹掉了,那他們緊接著要做的,就是給我安排上一些罪名。如果拿不到那些罪證,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你們即便是出了國,也過不上安生的日子。大哥昨晚想了大半夜,呵呵,最終才想出這麼一個比較穩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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