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軍火之王 第五零零章 將軍之間的矛盾

夜幕下的海洋沉澱著死一般的黑沉,在距離大卡緬外港將近十五海里的地方,「古比雪夫」號導彈護衛艦靜靜地漂泊在寧靜的海面上,就像一頭隱藏在黑暗中鋼鐵巨獸。

「叮」抗風性能超絕的ZIPPO閃過一團火光,照亮了前艙瞭望塔上很小的一片地方。

「西羅諾夫將軍,」給面前的兩位將軍點上煙,郭守雲拍拍面前那具夜視觀察鏡的鏡筒,說道,「如你所說,從大卡緬港口出來的行船每天平均不超過二十八艘,可是你能確定他們大都會選則哪條航道嗎?」

「當然,」站在他的身邊,西羅諾夫很痛快地回答道,「先生,大卡緬因為地理位置特殊,一直以來都是咱們太平洋艦隊潛艇部隊的主要游弋區,就拿今晚來說,正在這一帶海域游弋的潛艇,就有包括637、639兩艘基洛級戰略核潛艇,四艘柴電攻擊艇。正因為如此,一直以來咱們對這一帶海域的航線都有很嚴格的限制,而在這其中,劃歸商用船隻航行的有兩條,劃歸客運船隻使用的有三條。而按照先生的說法,既然他們打算偷運的是四千根乏燃料棒,那勢必要使用大噸位的貨輪才能一次性運走,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要嘛別出海,只要一出海,我就有把握把他們留下。」

西羅諾夫那身黑白的海軍將帥服在海風的吹拂下嚯嚯抖動,那筆挺的身子在夜幕下顯得異常挺拔。不過對於他來說,在剛才那番對話中,已經犯了很嚴重的紀律錯誤,他的話語中,已經泄露了太平洋艦隊潛艇部隊的運作機密,如果這番話被別國的間諜聽到,那很容易可推斷出艦隊潛艇部隊短期內在水下的活動情況。

「嗯,那就好,」郭守雲顯然對這樣的消息並不感興趣,他點點頭,探探手中的煙捲,說道,「儘管把握很大,但還是要小心謹慎一點,最好與挈廖緬科將軍保持情報互動……對啦,挈廖緬科將軍,二十三空集那邊的布置怎麼樣?」

「先生放心好了,」倚在瞭望台的護欄上,挈廖緬科一手抓著將軍帽,一手夾著煙捲,眼望著海面,頭也不回地笑道,「從你今天上午給了通知之後,我就已經安排妥當了,咱們的高空偵查機每天必定保障對『庫拉』核基地周圍十二小時以上的監控。另外,十九,二十七電子偵查營也部署到了這一地區,可以保證,只要他們有個風吹草動,我們就能在第一時間獲知消息。」

「僅僅做好這些工作是不夠的,」西羅諾夫想了想,說道,「乏燃料棒這種東西,輻射性太強,任何一種運輸方式,都不可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我建議你們軍區那邊最好從五零一調一個連隊過來,以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突髮狀況。」

西羅諾夫口中所說的「五零一」,實際上就是駐紮在斯卡洛沃地區的導彈部隊,在前蘇聯時期,這支部隊是專門負責在遠東地區搞核爆試驗的,在應對核輻射物方面,他們富有經驗。

「這還用你說嘛,」挈廖緬科哼一聲,說道,「這方面的事情我早就準備好了,現在部隊恐怕已經運動到大卡緬外圍了。」

不要以為海、陸、空軍之間的矛盾只有美國軍界才存在,俄羅斯軍方同樣也有這個問題,具體表現就是海軍瞧不起陸軍,陸軍也看不上海軍,兩邊的人只要湊到一起,肯定衝突不斷。虧著兩位將軍都是六七十歲的人了,這份較勁的脾氣還是一點都沒改。

「過分的自信往往就意味著自負,」果然,面對老冤家那種不屑的語氣,西羅諾夫語氣冷淡地說道,「我記的有些人就總是喜歡自負,六三年犯錯,七七年還犯錯,哼哼,真希望這次上帝保佑,不要讓這件事出什麼岔子。」

「我……」被對方當著「老闆」的面揭開瘡疤,挈廖緬科大為氣惱,他猛地站直身子,脫口說道。

「好啦,好啦,」一看這兩位老頭又要開始頂牛,郭守雲慌忙插進來打圓場,站到兩人中間,一手攬住一方的肩膀,笑道,「你們再吵我這腦袋都要炸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必要搞得跟仇家一樣嗎?走走走,咱們去喝酒,說起來,這次我可是專門帶了幾瓶好酒,嗯,正宗的『彼得大帝』,我讓人專門從拉多加花高價弄到手的。」

「嘿嘿,那可是不錯,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嘗過這東西了,」挈廖緬科笑道,「不過這可是在船上,我記得有些人兩小時前才剛剛說過,軍艦出行過程中飲酒是違反軍法的。」

「在這裡我說的話就是軍法,」西羅諾夫淡然道,「今天這酒我就是喝了,有本事你去軍事法庭起訴我吧。」

「嗯,咱們今天不管軍法,也不管什麼軍事法庭,咱們只管喝酒,只管喝酒,」推著兩位將軍走下瞭望台,郭守雲打個哈哈,說道,「從現在起,所有與喝酒無關的事情,咱們一概不談。」

「那可不行,」西羅諾夫聞言,一本正經地說道,「今天正好挈廖緬科這老東西也在場,有些事情我必須好好說說,守雲你就做個仲裁人,給我一個確切的說法。」

「哦?這麼嚴重?」簇擁著兩位老將軍走進船艙通道,郭守雲一邊朝那些往來的水兵點頭示意,一邊笑道,「那老將軍就說吧,我聽著。」

西羅諾夫沒有直接說是什麼事,他先是吩咐緊隨身後的艦長轉向起航,預定好了航向,這才轉過頭來說道:「守雲應該知道,我的太平洋艦隊一直以來不但擔負著守衛國家海疆的任務,同時,也有協助邊防軍、海關進行海域稽查的權力。」

「不錯,不錯,」郭守雲點頭笑道,「怎麼,難道還有人打算從將軍的手上,把這兩個權力搶走嗎?嘿嘿,我想那也不太可能吧,咱們挈廖緬科將軍手底下,就那麼幾十艘巡河炮艇,他全弄過來恐怕也不夠你這一艘護衛艦吃的,而除了他之外,遠東還有誰能對你構成威脅啊?難不成你還怕那些警察劃著舢板過來給你搶飯碗?」

「要說搶我們艦隊的權力,某些人恐怕還沒有那麼大本事,」邁步跨進燈火通明的將官餐廳,西羅諾夫朝正站在長形餐桌邊的葉列娜點點頭,而後自己拽了一把椅子坐下,把將軍帽交給衛兵,這才伸手一指挈廖緬科,憤然道,「不過這老東西卻越來越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僅僅是上個月一個月的時間裡,我的人就抓到十二艘持他們遠東軍區特別通行證的走私船。」

撇撇嘴,一把推開西羅諾夫幾乎點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頭,挈廖緬科不屑一顧地說道:「在指責別人的錯失之前,請將軍先把自己的身子洗乾淨。我的人走私再怎麼猖狂,也只是動用民用貨輪,而你們呢?你們在做什麼?嘿嘿,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過去四個月的時間,你們就在勘察加軍用造船廠拆毀了四艘軍用補給艦,全部改裝成了大型的貨輪。再者,在勘察加與符拉迪沃斯托克甚至是清津、大連之間,你們有多少艘輸送艦在承接商運生意?」

「可我們畢竟沒有把成噸成噸的槍支彈藥裝上船!」西羅諾夫怒容道,「你知道如果這種消息走漏之後,我們要承擔多大的連帶責任嗎?」

郭守雲在一邊聽著,心裡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老實說,別看他在遠東權勢熏天,可類似這種「軍倒」的黑生意,他也是管不了的。軍隊在任何地方都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它是一個捆團的利益群體,而且還是一個不受社會司法約束的利益群體,各國的情況都相同,儘管都知道軍隊里黑幕重重,卻很少有人朝這方面動手。而在遠東呢,郭氏集團之所以能夠對一大軍區、一大艦隊保持著絕對控制,其根本原因並不在於其對軍區、艦隊首腦人物的絕對控制,而是在於他的控制能夠保證這兩大暴力機器的最大利益。上至軍區、艦隊首腦,下至基層軍官,每個人都知道跟著他郭守雲走才有更多的好處可拿,才能要錢有錢要權有權,所以大家才會服服帖帖地跟在郭氏集團屁股後面跑。反過來說,如果郭氏集團不能保證他們的集體利益了,那郭守雲也就失去了對軍區、艦隊的絕對控制權——他能控制的了高層軍官,卻控制不了低層軍官,他能控制的了這一屆軍官,卻控制不了下一屆軍官,總而言之,他將會失去在遠東軍方的權威。

正是因為如此,郭守雲雖然知道軍隊內存在著這樣亦或是那樣的很多問題,但是他卻很少直接出面過問,類似這些破事,他更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過去就過去算了。放眼全球,哪個國家的軍隊不存在問題啊?可又有幾個人出面過問了?

一切都以權力為重啊,那些小氣不言的事能過去就過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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