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軍火之王 第三一零章 先生說的對

郭氏集團投資興建的哈巴羅夫斯克政府大樓,雖然從外面看並不怎麼樣,但是其內部從構建到裝修,無不是極盡奢華的典型,就說樓內的這個大宴會廳,通堂可利用面積超過七百平,不說別的,就單單是綴滿各式浮雕的天花板上所懸掛的那八盞水晶吊燈,估計造價就不低於幾萬盧布——權力機構的辦公大樓嘛,那可是一個形象工程,不管政府財政狀況多麼乾澀,也不管全州境內失業率多高、普通民眾生活多麼艱難,這個形象工程是一定要弄好的。

踩著猩紅綿軟的地毯,郭守雲一手挽著妮娜,一手牽著因看不到煙花而撅起小嘴的維克多,在拉麗薩和眾多保鏢的簇擁下,一路走進樓下的大宴會廳,甫一進門,那兩道濃黑的眉毛,就忍不住攢了起來。

從性格上來說,郭守雲是不喜歡熱鬧場合的,或許像他這樣的人,就沒有幾個喜歡喧鬧的,而今天呢,這個大宴會廳里卻是熱鬧異常,從各州趕過來的議員、州市長以及各個重要部門的負責人匯聚一堂,再加上那些裝扮妖艷、袒胸露乳的陪酒女郎,這上百號人簇擁在一起能熱鬧到何種程度,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郭守雲在皺眉頭,妮娜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以往像這樣的場合她是從不出席的,因此,眼前這副烏煙瘴氣的景象,令她感覺很不舒服。毫無疑問,有資格出席今晚這場宴會的,都是遠東有頭有臉的政治人物了,可是看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哪有半點「體面人」的痕迹可循?

「這些女人都是怎麼回事?」在宴會廳里掃了一眼,妮娜忍不住扭過頭,湊到丈夫耳邊低聲問道。

「呵呵,應酬嗎,這些人是少不了的,」郭守雲舒展開眉頭,淡然一笑說道,「這些傢伙,不就喜歡這個調調嘛,他們一個個都五六十歲了,難不成參加這種宴會還帶著家裡的黃臉婆出來拋頭露面?」

「全都不是好東西!」妮娜微微一愣,隨即撇撇嘴,從嗓子眼裡蹦出這麼一句話。

「那是自然,要是好東西的話,我能讓他在這兒呆著嗎?」郭守雲心裡嘀咕一句,嘴上卻笑眯眯地說道,「你可別把我也算到裡面去,我和他們不一樣,嘿嘿,至少有這方面的應酬,我總是要帶著你出席的,嗯,現在如此,將來也是一樣。」

「說得好聽,」儘管知道丈夫說的不是真話,可是妮娜仍舊感覺心裡很舒服,怎麼說呢,如今的妮娜就像是一隻鴕鳥,腦袋扎在土裡她就能夠感覺到安全了,郭守雲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和多少女人保持這曖昧的關係,她都不關心,畢竟關心也解決不了問題。跟著這樣一個男人生活,就不能太較真,更不能太貪心,對此,妮娜是心知肚明的。

「我可是說的實話,」郭守雲嘿嘿一笑,將身邊怯生生的小維克多攬進懷裡,而後對拉麗薩說道,「去,讓這些女人先出去,我有幾句話要說。」

「是,先生,」拉麗薩點點頭,然後就那麼曲起手指,在房門上「啪啪」地敲了兩下。

她敲門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帶來的效果卻是相當明顯的,隨著啪啪的這兩聲敲擊,宴會廳里那喧囂的聲音就像是滾潮一般,從門口的位置開始,迅速減弱下去,直到最後變得鴉雀無聲。

「無關的人都出去!」站在郭守雲的身後,拉麗薩擺擺手,輕啟朱唇,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

權力有什麼好處?毫無疑問,它最大的一個好處,就在於能讓別人聽話,而對於今天宴會廳里這些人來說,雖然拉麗薩既沒有州市長的名頭,也沒有議員的職銜,但她的權威卻沒有人會去質疑,因為在她的前面還站著一個郭守雲呢,只要這個男人還站在那,還支持他身後的這個女人,那拉麗薩的權威就有若實質,牢不可破。

「想吃什麼?」看著那些濃妝艷抹、窈窕生姿的女人前呼後擁的從側門退出去,郭守雲牽著維克多走到一張擺滿了各式糕點的桌子邊,彎腰低聲問道。

「這……」小姑娘先是怯生生的瞅了一眼大廳中的陌生人,然後舔舔粉色的嘴唇,擠在郭守雲懷裡,用眼角瞟著桌上的一盤越南春卷,小聲說道,「我要吃……」

小姑娘的智力始終停留在小孩的水平上,因此對吃這件事也始終是那麼的情有獨鍾,以往在家裡的時候,她從來都不講究什麼禮節,喜歡吃的東西,向來都是下手抓的,誰要不給她吃,這小姑娘也不哭不鬧,就那麼抽抽搭搭的自己找個牆角蹲著。對她這個習慣,郭守雲也是沒脾氣,因此有什麼宴會之類的場合,要嘛不讓她出現,要嘛就先給她找好了吃食。

「這個?」毫不理會滿大廳聚焦過來的目光,郭守雲伸手指了指桌對面的那盤春卷,笑道,「是這個嗎?」

「嗯,」小維克多顯然很少出席這種人多的宴會,四周那些衣冠楚楚的陌生人,讓她感覺有些害怕,不過在吃的誘惑下,她還是忍不住將小腦袋從郭守雲的腋窩下探出來,蚊子似地應了一聲。

這回不用郭守雲開口,一位站在桌對面、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已經搶先一步伸出手,將那盤春卷整個遞了過來。

「呵呵,謝謝,」這個中年胖子郭守雲倒是認識,原勘察加州蘇維埃主席,現任的州長瑪什科夫。從他手裡接過盤子,郭守雲一邊哄著小維克多,一邊笑道,「瑪什科夫先生,這一段時間沒見,你這身型可是又發福了,都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你這靠海的胃口可得控制好了,鮭鱒魚那東西偶爾嘗嘗也就行了,吃多了對身子沒好處的。」

「是,是,是,先生說的是,」瑪什科夫開始還挺高興,畢竟郭守雲能記住他的名字是件好事,可是這話聽到後來就讓他有了一種膽戰心驚的感覺。老實說,這段時間瑪什科夫沒少摟錢,自從接任了勘察加州州長這個職務之後,他名下的那個漁場可謂是生意興隆,除了正規的捕魚業務之外,他還指使人大肆捕撈受前蘇聯法律保護的鮭鱒魚,從中牟取暴利。今天郭守雲這一番話,顯然就是在點他了。

就像在場的所有人一樣,瑪什科夫或許可以不把莫斯科的法令法規放在眼裡,但是卻不能無視郭守雲的任何一句話,在目前的情況下,莫斯科要想查辦他這個貪官似乎有些困難,但是郭守雲要想收拾他卻容易得很。司法審查、證據搜羅、法庭宣判,這些手續都不用走了,只要郭守雲幾天想收拾他,估計明天他這個州長就會無緣無故的失蹤了。

「為官是為了什麼啊?無非就是求財嘛,」將手中的春卷連盤遞給小維克多,郭守雲這才繼續說道,「你們是些什麼人我清楚,我是什麼人你們也清楚,所以說呢,咱們現在的關係是彼此心照不宣,這幾個月你們搜颳了多少錢財,我懶得去理會,不過這話說回來,你們說到底也還是聯邦政府的官員,而不是佔了山頭的土匪,這不管做什麼事,總還是要給別人留上幾條活路的……」

「吃,吃,」郭守雲這正給官員們訓著話呢,嘴裡咀嚼著一整根越南春卷的小維克多,用那油乎乎的小手,舉著半塊春卷送到他的嘴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郭守雲停住話頭,低頭看了看了腮幫鼓鼓的小傢伙,失笑一聲,而後微微低下頭,在那半塊春卷上咬了一口,說道,「嗯,香,真好吃。」

嘴裡這麼說著,郭守雲扭頭朝站在門邊的拉麗薩使了個眼色,後者很快走過來,連哄帶勸的將小維克多帶走了。

「剛才說到哪了?」重新將注意力轉回到眼前這些個政府官員的身上,郭守雲順手扯了一塊餐布,在嘴角上抹了抹,說道,「噢,對,活路。眼下遠東的情況怎樣,相信諸位心裡都清楚:失業率居高不下,高端消費品沒有市場,低端消費品價格猛漲,另外,從赤塔、布里亞特乃至西伯利亞那邊過來的移民越來越多,每月從西邊遷過來的移民多則數萬,少則萬餘,這部分人,正在一點點的增加咱們遠東原本就不輕的負擔。問題,這些都是存在著社會動蕩隱患的問題啊,對此,我不知道你們審慎的考慮過沒有。」

在場百十號官員一個個面面相覷,老實說,這些問題他們都考慮過,可是卻沒有解決的辦法,而且有個很重要的地方,那就是目前遠東的低端消費品,比如說米、面、油、鹽這一類的生活必需品,其進貨渠道有百分之五十以上是掌握在郭氏貿易手中的,它的價格飛漲,與眼前這位強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在這種情況下,誰敢針對這一問題作出任何舉措啊?

「今天是元旦啊,過了這一天,那就意味著咱們俄歷新的一年又要開始了,」郭守雲擺弄著手中餐布,老神在在地說道,「而這全新的一年,對於咱們遠東乃至整個聯邦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各州議員的選舉再有幾個月就要開始了,在這種情況下,諸位如果沒有良好的表現,那還怎麼贏得民意的支持啊?你們說呢?」

「對對,先生說的沒錯……」

在場的百十號人自然是一陣兒附和,「先生」說的對與錯其實都沒有關係,關鍵這話是他說出來的,那就夠了,在遠東,「先生」說的話對也是對,錯還是對,如果記不住這一點,那即便是有天大的良好表現,也得不到什麼所謂民意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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