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軍火之王 第二六四章 做戲

可以看得出來,霍多爾科夫斯基對私採金礦這件事很上心,他是一心一意的要把這一筆買賣干成了,畢竟在如今這個世道上,盧布、美元都很難讓人放心,這些東西說好聽了是錢,說難聽了就是廢紙。人既然可以不講信義,那國家同樣也可以不講信義,沒有了金本位約束的貨幣,誰敢說它永遠那麼保險啊?說真格的,就私采黃金,如果不是有用得到郭守雲的地方,他霍多爾科夫斯基才不會這麼麻煩呢,他在就擼起袖子來干真格的了。

同郭守雲在私人會客廳里密議不到半個小時,仍舊沒有達成什麼最終的意向,霍多爾科夫斯基心裡頭有些不高興,他覺得這位「守雲兄弟」實在不靠譜,說他膽小吧,他敢在不具備超強實力的情況下,與古辛斯基、別列佐夫斯基硬碰硬的唱對台戲,可要說他膽大吧,這擺在眼前的一對黃金,他還總是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一悶頭吞掉——這傢伙,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兩人一前一後的從樓下來的時候,一樓客廳里的幾個人正在那笑得歡呢,而爆出笑料來的人,顯然就是霍爾尼科娃,這小女人手裡拿著一根沒點燃的雪茄,四仰八叉的依靠在沙發上,那表情、那姿勢,和郭守雲的懶散樣一般無二。不得不承認,霍爾尼科娃這個人天生就是做交際花的材料,她很會營造氣氛,就像此刻,弗拉基米爾幾個人還是第一次同維諾格拉多夫會面,但是在這個小女人的營造下,幾個人相處的明顯很好。

「說什麼,笑的這麼高興,」郭守雲悄無聲息地走到霍爾尼科娃背後,伸手將那個雪茄從她指縫間抽出來,同時笑眯眯地說道。

「哎呀,你這人真是的,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我了。」霍爾尼科娃被嚇了一跳,她噌的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扭頭瞅了一眼身後的男人,而後拍打著鼓脹的胸脯,嬌嗔道。

「呵呵,米沙小姐正在學你呢,嗯,不是,是模仿你的……對,瀟洒,風度,」維諾格拉多夫坐在對面,笑呵呵地說道。

「哈,看來我錯過了一場很精彩的節目,」霍多爾科夫斯基走過來,在緊挨著弗拉基米爾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先是朝瞟過來的維諾格拉多夫做了個不經意的聳肩動作,而後才說道。

「模仿我?」郭守雲從沙發後面繞過來,拍開霍爾尼科娃搭在沙發上的長腿,緊挨著她坐下,這才說道,「笑話,我的瀟洒風度是別人模仿的來的嗎?那是需要底蘊的一種氣質,嗯,沒錯,就是這麼說的。」

「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守雲是這麼自戀的一個人。」有了之前的一番接觸,此刻的弗拉基米爾顯然也放開了許多,他抓住這個機會,對郭守雲打趣道。

這一番話,自然引來了眾人的一番竊笑。

「與其說守雲兄弟這是自戀,我更願意相信他這是自信,」既然私採金礦的事暫時談不攏,霍多爾科夫斯基也很快就把注意力從這邊挪了開來,他上下打量了弗拉基米爾一眼,而後笑道,「做人,尤其是要做一個成功的人,那就得有自信,這一點很重要啊。嗯,對啦,弗拉基米爾,說起來你這列寧格勒第一副市長也快到了上任的時候了,怎麼樣,有沒有自信啊?」

霍多爾科夫斯基說這話的姿態很高,老實說,作為一個商人,他這麼跟即將身為副市長的人說話,對方的心理絕對不會感覺很舒服。

「嗯,怎麼說呢,畢竟這樣的職務我還是第一次擔任,自信雖然有,但是免不了也會有一些忐忑,」面對對方的高姿態,弗拉基米爾不僅沒有表現出絲毫不快,相反,他倒是顯得更加謙恭了。

「有自信就好,忐忑嘛,呵呵,對任何事,人總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這個沒有關係,慢慢來,情況會一點點好轉的,」霍多爾科夫斯基笑了笑,他伸手撫摸著腦後的頭髮,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過呢,現在國內各個地方的情勢發展都很嚴峻,而列寧格勒作為北方重鎮,它的一些動向也是很有影響力的,作為蘇維埃代表,我對那邊的狀況一直一來都很關注。而現在,我最好奇的一點是,你在接任之後,有什麼具體的打算?」

郭守雲坐在旁邊,一邊撫摸著霍爾尼科娃穿著牛仔褲的大腿,一邊留心著霍多爾科夫斯基兩人的談話,他知道,這位巨頭對弗拉基米爾的第一步「考察」開始了。

「具體的打算也有一些,不過呢,我還沒有最終拿定主意,」弗拉基米爾坐直身子,像彙報工作般地說道,「畢竟我在這方面沒有什麼經驗,所以這些舉措究竟合不合適,我還吃不準。」

「噢,能說給我聽聽嗎?」霍多爾科夫斯基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嗯,霍多爾科夫斯基在這方面還是有發言權的,他曾經可是莫斯科的共青團書記,在這方面經驗豐富。」維諾格拉多夫笑道。

「狗屁的經驗豐富!」郭守雲險些沒笑出聲來,一個共青團工作者,竟然敢說什麼在施政舉措方面經驗豐富,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共青團是什麼組織啊?按照蘇聯的政治體制規定,共青團連個議政的資格都沒有,說白了,那就是個預備性的人才提拔機構,一群毛都長全的年輕人糾纏其中,他們施什麼政啊、經什麼驗啊?

「如果能夠得到霍多爾科夫斯基先生的指點,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弗拉基米爾正襟危坐,一臉謙恭地說道,「是這樣的,我打算在接任之後,首先處理兩件事,這第一件,就是一個長期的市政規劃,以政府性的基建投入,拉動地區性經濟的增長。這第二件呢,則是一個短期內就能見效的政績,我打算下大力氣,用一到兩周的時間,將列寧格勒市民的過冬取暖問題解決掉。」

「哦?」霍多爾科夫斯基一聽完這話,下意識的就朝郭守雲看過去。

這小子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一聽弗拉基米爾的兩項工作安排,首先第一個反應,就是其中的第二項牽扯到了自己的利益,因此呢,他那腦袋裡自然而然的閃過一絲懷疑,那就是郭守雲是不是在背後給弗拉基米爾出謀劃策了?

而在霍多爾科夫斯基向郭守雲望過去的時候,對面的維諾格拉多夫顯然也有了這方面的考慮,他也在朝郭守雲的方向上看。那麼此時的「郭大貴人」在幹什麼?他很色,很無恥,他正一手撫摸著霍爾尼科娃的大腿,一手揪著人家的衣領,朝那微微翹起的領口裡窺探呢。

「嗯,有那麼點意思,」沒從郭守雲的臉上找到絲毫破綻,霍多爾科夫斯基收回目光,他瞟了弗拉基米爾一眼,沉吟道,「基建投入是一個長期的過程,短期內不可能收到實效,不過呢,這種方法很多人都用過,事實證明,它的確很有效。不過這裡面涉及到一個投資的問題,列寧格勒今年上半年財政赤字達到七十九萬盧布,而下半年前三個月份,再增赤字四十六萬盧布,這裡里外外的,就是一百多萬虧空。弗拉基米爾想過沒有,你到哪裡去找錢搞基建投入啊?難不成,你想在守雲兄弟那裡貸上一筆巨款?呵呵,可就我所知,他的遠東商業銀行是從不對遠東以外的地區做政策性投資的。」

「嘿嘿,是啊,」郭守雲這時候蔫蔫地說了一句,「所以我之前就對弗拉基米爾說過了,政府性的貸款我是不給的,但是私人性的嘛,呵呵,朋友如果找我借上百八十萬的拿去救濟救濟困難,我還是不會吝嗇的。但是很可惜,弗拉基米爾在這件事上還有所顧慮啊。」

說實話,如果郭守雲不說這番話,霍多爾科夫斯基絕對會揪住這個資金的問題不放,因為弗拉基米爾這一項施政舉措本身就需要資金,而他在地方政府缺乏資金的情況下,還出台這麼一項政策,那就說明他有資金來源。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問題出來了,資金哪來的?但是現在郭守雲把這話說出來了,那麼霍多爾科夫斯基就有了一個錯覺:弗拉基米爾在制定這個政策時候,的確考慮到了向遠東貸款,但是郭守雲應該是沒答應,他不做政府性的貸款,只做私下裡的政治賄賂。那麼郭守云為什麼要對弗拉基米爾行賄啊?毫無疑問,他還沒有把握可以完全操控住這個即將接任的副市長。

這樣一個錯覺,令霍多爾科夫斯基在一定程度上放鬆了一部分疑心,弗拉基米爾既然不是他郭守雲的人,那就好說了,政府貸款嘛,幾百萬的事,很簡單,只要能把人收買了就成。

「嗯,作風謹慎是好的,但是過於謹慎了往往也會起到壞的效果,」霍多爾科夫斯基揉了揉下巴磕,笑道,「就拿弗拉基米爾你現在所要面臨的狀況來說吧,市政投資需要資金,那個解決冬季取暖的問題,也需要資金,在這種情況下,究竟是施政重要呢,還是個人的情操重要呢?」

「哎,道理就在這裡,」郭守雲笑眯眯地說道,「你們都聽到沒有,這可是咱們的霍多爾科夫斯基書記同志所說的。官商,官商,這官與商,歷來都是不能分家的,這為官如果只想著自己如何清廉,嘿嘿,那估計離退位的時間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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