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剛是何等聰明的人，當然知道，現在的關鍵不是說服阿利與貝亞，而是讓楚天疆接納他的提議。
事實上，也根本不需要說服阿利與貝亞。
雖然阿利與貝亞已經放棄了創造者的身份，甚至認同了人類的身份，但是她們歸根結底還是來自四維宇宙空間里的創造者，在三維宇宙空間裡面本來就沒有歸宿感，而且對誕生在三維宇宙空間里的智慧生命沒有多少認同感，對她們來說，把各自創造的智慧文明融合到一起並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顯然，只要認識到這種大融合的價值，她們就不會反對。
問題是，楚天疆不是創造者。
雖然在實力上，楚天疆已經超越了很多創造者，而且在阿利與貝亞的幫助下，他也有了一些創造者的認識，甚至通過四維宇宙空間碎片對創造者原來的世界，也就是四維宇宙空間有了一些了解，但是從根本上講，楚天疆是人類，對人類有著極為特殊的感情，甚至為了拯救人類文明而犧牲一切。
現在，要他超越人類文明，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即便實現大融合的根本目的是拯救人類文明，讓人類文明能夠戰爭貝卡那樣的超級存在，因為要為此放棄人類文明的本來面目，甚至是拋棄人類文明的文化與思想，楚天疆也難以立即接受。
也許在他看來，這與毀滅人類文明沒有任何區別。
「老楚……」
楚天疆嘆了口氣，說道：「老張，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張小剛勉強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當初，你找到我，讓我成為超級戰士，我們的目的是戰勝入侵者，讓人類文明能夠繼續生息繁衍下去。即便是後來你開創的地下人類文明，克拉拉的影子帝國，還有我在歸來後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保護人類文明。可是現在，你卻要放下這一切，僅僅為了生存而與其他智慧文明融合。」楚天疆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說實話，我確實無法贊同你的觀點。」
「是啊，最初的時候，我也無法認同這種想法。」
楚天疆看著張小剛，知道張小剛的話沒有說完。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全人類文明，讓人類文明能夠生息繁衍，而在我們的文化與認識中，絕對不是為了生存而生存。哪怕是最渺小的人，也有生存的目的，是為了某個目的而活著。比如，在入侵者到來之後，我們一直在堅持，哪怕遇到了很多困難。你在歸來之後，也一直在戰鬥，哪怕遇到了幾乎無法戰勝的強大敵人。我們失蹤沒有放棄，絕不僅僅為了生存下去，而是要讓生存變得更有意義。顯然，生存本身不是目的，而是達到目的所必須的手段。」
楚天疆微微點了點頭，他一直認為這是人活著的意義。
「可是你得承認，現在的人類文明，已經不是我們當初所熟悉的人類文明了。」張小剛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現在，我們不但有數十萬億人，比入侵者到來之前的人口數量增加了近萬倍。此外，我們進入了自我進化階段，通過自我進化獲得了永恆的生命，而且在自我進化中不斷的自我完善，也由此獲得了以往根本不敢想像，甚至只有神才擁有的各種各樣的能力。」
楚天疆勉強笑了笑，他確實無法否認這一點。
「那麼，這還是我們所熟悉的那個人類文明嗎？」張小剛看著楚天疆，說道，「如果以我們當時的標準來衡量，這已經不是我們所熟悉的那個人類文明了，甚至可以說跟以前的人類文明根本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不說別的，即便在相貌上，現在的人類，也與我們當初所熟悉的人類有很大的區別。更重要的是，在進入自我進化階段之後，智慧生命之間的差距已經變得很渺小了。即便是所謂的體形與相貌，也由審美觀決定，而審美觀顯然會隨著環境與文化而改變。」
楚天疆暗自嘆了口氣，這也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當然，我們依然保持著一些傳統，特別是最基本的文化與習俗，可是智慧文明大融合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在智慧文明聯盟內部，在受到了其他智慧文明影響之後，人類文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拿我們的超級戰士來說，很多就從埃拉姆人與阿庫拉人那裡學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很多超級戰士會在戰鬥的時候改變身體形態，以便最大限度的發揮出個體的戰鬥力。事實上，在某些特定的環境下，我們甚至在向敵人學習，從而獲得戰勝與打敗敵人的辦法。」
楚天疆苦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這些。
「很多事情，我們根本無法阻止與改變，而我們所堅持的，無非就是讓我們能夠繼續保持一些特點，也就像在遭到入侵之前，我們有很多的民族，而且各個民族都有特點，並且竭力保持特點一樣。即便我們現在不提智慧文明大融合的事情，在不久的將來，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當然，前提是，我們能夠在這場家族戰爭中倖存下來。可惜的是，如果我們連這點認識都沒有，恐怕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即便我們現在提出智慧文明大融合，其實也只是讓這件事情提前到來，而且通過我們的努力加快大融合的速度，讓我們、讓所有智慧文明在大融合中受益。」
「這麼說，別無他法了？」
張小剛嘆了口氣，說道：「辦法肯定有，只不過更加危險，而且對人類文明所造成的影響更大。」
「什麼？」
「讓人類文明的所有個體都成為混血後代。」
楚天疆微微一愣，不敢相信的看著張小剛。
「客觀的講，這是我們戰勝貝卡那種超級存在的最為理想的辦法。即便我們沒有擴大人類文明的規模，依然保持二十萬億的人口規模，只要能夠讓每個人都成為混血後代，也就是消防教授的辦法，那麼我們肯定能戰勝貝卡，甚至能戰勝更多超級存在，成為銀河系，乃至整個三維宇宙空間的主人。」張小剛勉強笑了笑，說道，「之前，教授就向我提起過，只是我覺得風險太大了，而且我們掌握的資源不足以讓我們在短期內達到這個目的，所以我沒有採納他的建議。只是我覺得，在將來的某一天，這或許是唯一的選擇。當然，在此之前，我們還有更多的選擇。」
阿利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首先實現智慧文明大融合，提高我們的戰爭實力，才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如果貝卡那種超級存在的實力確實遠遠超過我們的預料，那麼我們恐怕真得走出這一步。」
「與之相比，智慧文明大融合就不算什麼了。」貝亞說了一句。
張小剛長出口氣，說道：「也正是如此，我們才得首先進行智慧文明大融合，把智慧文明的優勢徹底發揮出來，成為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不再受貝卡與阿巴卡的擺布。等到我們有更強大的實力，才走下一步。」
「如果從智慧文明的角度來看，這與創造者的進化沒有區別。」
張小剛點了點頭，說道：「顯然，對我們來說，這也是一個機會。在三維宇宙空間，進化是所有生命體的發展之路。創造者可以通過進化增強實力，那麼我們也得進化，而且是更徹底的進化。」
阿利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張小剛的觀點。
貝亞沒有反對，自然是贊成張小剛的觀點。
楚天疆暗自嘆了口氣，說道：「這麼說來，我們確實是別無他法了？」
「如果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提出智慧文明大融合，更不會提到進行實現全面混血化的問題。」張小剛笑了笑，對楚天疆說道，「老楚，我知道你很難接受，畢竟這是為了生存所進行的改變。可是我相信，你應該知道，不管生存的意義是什麼，前提條件都是生存下去。對任何一個智慧文明來說，如果滅亡了，那麼生存的意義也就不存在了。你得明白這個道理，智慧文明是一個整體，而不是智慧生命那樣的個體。智慧生命可以為了追求生存的價值而選擇滅亡，可是智慧文明不能。對任何一個智慧文明來說，生存下去就是最為根本的價值。當然，對於每一個智慧生命來說，也只有其所在的智慧文明存在下去，其價值才能體現出來。」
楚天疆勉強笑了笑，沒有反對張小剛的說法。
他不是笨蛋，當然明白智慧文明與智慧生命的差別，更明白追求個體價值的前提是保全群體。
當然，楚天疆更加清楚，他的反對根本沒有意義。
正如張小剛所說，智慧文明大融合早就開始了，不以個體意識為轉移，只是融合的速度比較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