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把消息帶來的時候，楚天疆也很是震驚。
「這是族長的決定，我無權反對。」
「族長？」
阿利點了點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我知道的時候，你在初選淘汰賽中勝出的消息已經傳開了。當然，所有成員都感到萬分震驚，都不相信你能夠戰勝那麼多強大的對手，特別是貝曼親自挑選出來的巴。只是消息是族長親自發布的，所以沒有人懷疑消息的真實性。」
「然後就引發了踴躍報名？」
阿利苦笑了起來，說道：「這是好事嗎？」
「你說呢？」
「我覺得，不是好事。」
「當然，至少對我來說不是好事，可是對你來說，這未必是壞事。」
「這……」
「踴躍報名只是結果，而原因是什麼呢？」
阿利皺起了眉頭，似乎沒有明白楚天疆的意思。
楚天疆笑了笑，給坐在不遠處的克拉拉遞了個眼神，讓她抓住這個機會，給阿利分析一下局勢。
「原因很簡單，就是楚天疆改變了預定的結果。」
阿利愣了一下，才朝克拉拉看去。
「只是，任何一個結果，都受到了很多因素的影響，主因最為重要，但是也不能否定其他因素。」克拉拉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如果沒有人故意宣揚楚天疆取得的勝利，那麼就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如果宣揚這個勝利的是一個普通人，那麼其他人也未必會相信這條消息。既然沒有多少人知道，或者是沒有多少人相信，那麼這件事情所產生的影響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大。」
「你是說，族長的宣揚也很重要？」
「當然如此，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阿利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這確實是個很簡單的道理，而且她早就想到了，只是被克拉拉給框了進去。
「那麼，族長為什麼要大肆宣揚呢？」
「這……」
「我們不妨來猜一猜。」克拉拉笑了笑，說道，「你之前提到過，楚天疆戰勝的第一個對手是貝曼的代替者。雖然族長沒有公布排名情況，但是按照我的推測，既然貝曼的替代者輸給了你的替代者，那麼他在家族中的排名，顯然不會在你之上了。也就是說，你們族長的一個嫡孫要排在你的後面。」
「這是肯定的，他沒有理由排在我前面。」
「那麼，你們的族長，是不是很在乎他的嫡系子孫呢？」
「這……」
克拉拉笑了笑，沒等阿利開口，又說道：「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你們的族長到這個時候才宣揚楚天疆獲得的勝利，無非就是要讓所有族人知道，貝曼的失敗是必然的，因為他遇到了一個強大的對手。」
「這……你有證據嗎？」
「沒有，不過有一件事可以間接證明這個猜測。」
「什麼事？」
「初選淘汰賽分成七個回合，族長沒有在之前宣揚，而是等到結束才宣揚，這不正好說明了我的猜測沒有錯嗎？」
「這……」
「因為只有到這個時候，宣傳才會有效果，也才能讓所有族人相信，在第一回合里擊敗了巴的那個傢伙，確實是這一輪中最強大的參與者。換個角度來看，就等於在說，即便在最後一個回合里與巴相遇，他也是最終的勝利者，所以貝曼的排名，並不會因為他在第一回合失敗就應該派在其他人的後面。」
阿利的眉頭跳了幾下，大概明白了克拉拉的話。
「問題是，族長在宣揚這件事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這種大規模的宣傳，會產生預料之外的影響。」
「什麼意思？」
「顯然，族長的本意只是掩蓋貝曼的失敗，好在家族選拔結束之後，給予貝曼一個相當高的地位。當然，他也許還有一個意圖，即通過這件事情告訴所有族人，在三維宇宙空間裡面，變化是普遍的，並非可以預測的，以此讓族人認識到新的環境，讓族人能夠儘快適應新的環境。」
阿利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克拉拉的意思。
「問題是，既然變化是不可預測的，那麼誰能知道最終的勝利者是誰呢？換句話說，是不是參與者都有可能成為最終的勝利者呢？」
「這……」
「顯然，在此之前，你們的族人當中，幾乎沒有人相信，只要參與，就有機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阿利癟了癟嘴，這確實是事實。
如果不是有著特殊目的，她根本就不會參與家族內部選拔。
「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不參與呢？即便失敗了，損失的也只是一名替代者，而站在替代者身後的傢伙不會受到多大影響。」
「至少家族排位會發生變化。」
「對於像你這樣的，在家族中本來就沒有多高地位的成員來說，哪怕排位下降一些，又算得了什麼？相反，即便沒有成為最終的勝利者，只要能夠取得幾個回合的勝利，那麼家族排位就很有可能大幅度上升，對吧？」
「這……」
「這就是賭博。」
「賭博？」
楚天疆笑著搖了搖頭，對滿臉疑惑的阿利說道：「在你們的四維宇宙空間里，因為結果是早就註定了的，所以不存在『賭博』這個東西。可是在三維宇宙空間里，因為結果是誰也無法預測的，所以就有了『賭博』。」
「能說得詳細一點嗎？」
「簡單的說，賭博就是雙方或者多方，在結果沒有出來的情況下，對結果進行預測，並且押上一些本錢，預測準確的一方將獲得各方押上的全部本錢，而預測錯誤的將輸掉全部本錢的一種遊戲。」
阿利思索了好一陣，才明白了「賭博」的概念。
「事實上，你們的族長根本就沒有預料到這一點，因為他也不明白賭博是什麼。即便那些參與進來的成員也不明白賭博的含義，可是他們的行為已經是在賭博了，只是他們自己不知道而已。」
「結果呢？」
「對你很有利。」
「這……」
「不管接下來的勝敗如何，至少有足夠多的人對變化產生了希望，而且希望通過變化獲得更多的好處。你想讓你的妹妹來到這個世界上，就需要改變現狀，也就需要獲得其他成員的支持。只有在足夠多的家族成員都希望發生變化，並且致力於去改變的時候，那些陳軌舊矩才會被徹底廢除。」
「然後建立新秩序？」
楚天疆點了點頭，說道：「任何一種新秩序，都是在推翻舊秩序之後建立起來的，所以必須首先廢除舊秩序。」
「可是……」
「對我來說，那就非常不利了。」
「為什麼？」
「因為這就意味著，我要多參加二十多場戰鬥，才有可能成為最後的冠軍，而且誰也不知道我會遇到什麼樣的對手。」
「不管怎麼說，那些後來報名的家族成員都不怎麼樣。」
「是嗎？」
「確實如此，大部分都跟我差不多。」
「別忘了，我是你的替代者，既然我能夠創造奇蹟，那麼那些類似你的家族成員的替代者為什麼就不能呢？」
「這……」
「事實上，我與你一樣，最擔心的就是變化。」
阿利一愣，很是驚訝的看著楚天疆。
「如果我的對手一直是巴那樣的傢伙，反而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為什麼？」
「沒錯，巴很強大，可是他與我不一樣，他只是貝曼手裡的工具，也許在他誕生的時候就已經在貝曼的控制之中了。顯然，與他相似的存在，也必然是那些身份與貝曼相當的家族成員手裡的工具。」
「這……」
「巴敗給我，與他深受貝曼影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而我能夠創造奇蹟，與受你的影響很少也有關。」
阿利鎖緊眉頭，思考著楚天疆的這句話。
「顯然，在那些與你相似的家族成員手裡，肯定有著與我類似的替代者，而這些替代者就是不確定因素。」
「跟你一樣？」
楚天疆點了點頭，說道：「通過你，我對你的家族成員有了一些了解，因此我對那些深受影響的替代者有著同樣的了解。問題是，我不可能通過你的家族成員，去了解那些沒有受到多大影響的替代者，明白嗎？」
「不了解對手，所以你的勝出概率降低了？」
「不但勝出概率降低了，還要獲得更多的勝利才能成為最後的冠軍，意味著取得最後的勝利的可能極為渺茫。」
「其實，也沒有必要擔心什麼。」
楚天疆笑了笑，他當然知道阿利這句話的意思。
「不管怎麼樣，我會兌現承諾。哪怕在下一場戰鬥中失敗，我也會把獲得的半數恆星系讓給人類文明。」
「我相信你能做到。」
阿利點了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