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顧客來來往往，大部分顧客的滯留時間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畢竟，這只是一家普通的酒吧，不是其他的娛樂場所。對於那些勞動者來說，來酒吧只是放鬆一下，緩解一天的勞累，有的只是喝一杯酒。當然，大部分勞動者都有家庭，沒有理由在外過夜。對於那些平民，因為消費能力有限，所以不但點的酒水都很便宜，也不會在這裡花太多的時間。如果需要其他的服務，比如解決生理需求，完全可以去其他地方，沒有必要到這裡來浪費時間。即便偶爾有那麼幾個顧客例外，會在這裡呆上幾個小時，也主要是喝酒，不會東張西望。
顯然，今天的情況不大一樣。
已經是凌晨三點了，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關門歇業，而那三名顧客在八點到來，現在仍然坐在那裡。
雖然他們沒有東張西望，但是也沒有喝太多的酒，似乎他們不是來喝酒的。
來酒吧，不喝酒，還能幹什麼？
當然，這並不奇怪，確實有一些顧客來酒吧不是為了喝酒，特別是一些單身勞動者，或者是一些年輕的平民。這些人，為了省下一些錢，可以在酒吧里消磨一個晚上，等待某個異性到來。
問題是，他們是一男兩女。
凱爾很是奇怪，因為他看不到那三個人的心思。
從某種意義上講，凱爾能夠擁有現在的這份工作，與他的特殊能力有直接關係，即他能夠一眼看出其他人的心思。如果某位顧客有著特殊需要，符合組織的要求，凱爾就會以提供服務的名義，主動上前與其接觸，然後發出暗示。大部分時候，這樣的目標人物都會明白凱爾的意思。
可惜的是，凱爾看不透那三個人，似乎他們根本不是人。
帝國人員？
凱爾有點擔心，只是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小。
在空中世界，帝國人員有著超然的社會地位，而且都擁有強大的超能力，根本不會把平民放在眼裡。如果是執法官員，還擁有與凱爾類似的超能力，能夠一眼就看出平民心裡想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花幾個小時來觀察情況。再說了，帝國人員都很在乎自己的身份，到任何地方都會直接表明身份，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也就不會像平民百姓那樣，更不可能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
當然，凱爾還是多了個心思，沒有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去感應他們的思維活動。
如果遇到的只是普通人，凱爾根本不需要集中精力去感應，只要離得足夠近，就能夠看透別人的思維。只有在遇到一些較為特殊的人的時候，凱爾才需要集中精力，去感知對方的思維活動。當然，如果對方是帝國人員，凱爾就不會這麼做了，因為這隻會讓他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他們肯定不是帝國人員，可是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來這裡？
凱爾有點遲疑，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打招呼。
最後，凱爾控制住了自己，沒有去做蠢事。
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他們肯定有特殊能力，而這樣的人，未必需要組織的幫助，也就不符合組織的要求。
快到凌晨四點的時候，酒吧里的顧客幾乎都離去了。
那三個人還在，而且沒有離開的意思。
凱爾有點緊張，因為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去請他們離開，這是經理的工作，可是這樣就會與他們直接接觸。
就在凱爾猶豫不決的時候，那個男人首先起身，然後帶著兩個女人離開了酒吧。
凱爾鬆了口氣，至少不用冒險了。
雖然做為「黑暗黎明」的成員，凱爾對死有著很高的覺悟，並不指望能夠像普通人那樣通過為帝國服務，在成為帝國公民之後擁有永恆的生命，而且他覺得，獲得永恆的生命未必是一件好事，但是凱爾才三十四歲，對於一百二十歲的自然壽命而言，他還沒有活夠，也就不像死得太早。
凱爾不想冒險，更不想為沒有價值的事情付出生命。
隨著那三個人離開，酒吧里也完全安靜了下來。
與往常一樣，凱爾先去掛上了「停止營業」的牌子，然後通知後台管理人員，啟動了關閉程序。在接下來的六個小時里，機器人會自動清理整個酒吧，重新擺設桌椅，然後在上午十點之後重新開門營業。當然，白天的工作由另外一名經理負責，凱爾只需要在晚上八點來接班就行了。
因為不是盤點日，所以沒有額外的工作要做。
去換上了便服，凱爾離開了酒吧。
這裡商業區，沒有多少居民。
如果願意，凱爾可以利用「黑色黎明」給他的那個身份，去申請一套豪華公寓。他是勞動者，有權申請獲得更大的居住空間。即便是單身，他也能夠獲得一套擁有兩個客廳、四間卧室、三個功能廳與一個空中花園的豪華寓所。如果肯拿出一些勞動積分，甚至能夠擁有一個面積超過一百平方米的私人游泳池。
事實上，對凱爾來說，勞動積分根本不重要。
他的身份，註定了無法用勞動積分去換取公民身份。別說是五十年，哪怕勞動五百年他也只是一名平民。
凱爾覺得，換成其他人，肯定會盡情享受生活。
只是，凱爾沒有這樣的慾望。
他不是不想獲得更好的居住條件，而是不想去冒險，而且他的生活很單調，在完成了八小時的工作之後，他需要足夠多的時間休息，以便養足精神，應付第二天的工作，也就沒有多少時間去享受。
當然，每年法定假日那幾天例外。
為此，凱爾沒有向帝國當局申請豪華公寓，只是在工作地點附近租了一套房間，只有一間客廳與一間卧室，狹小的陽台上只能擺放幾盆花草，而凱爾為的娛樂，就是在回家之後看幾部老掉牙的電影。
其實，凱爾也不需要別的娛樂。
他的特殊能力，能夠讓他獲得比其他人更多的信息，讓他去了解身邊、或者說附近每一個人的內心世界。
在他看來，任何一個人的經歷，都是一部完整的電影。
當然，特殊的身份，也讓凱爾必須處處小心謹慎，絕對不能有半點的疏忽大意，因此他更願意呆在自己的家裡，而不是外出取樂。
住的地方離酒吧不是太遠，步行過去也就十來分鐘。
城市裡的治安非常好，即便凌晨四點一個人外出，也不會遇到危險，至少凱爾沒有聽說過附近發生過惡性治安事件。
不管怎麼樣，絕大部分平民對擁有的生活已經感到十分滿足了。
除了最初的四年，在接下來的十年里，凱爾從來沒有為安全擔心過，至少不用擔心來自平民的威脅。
說白了，如果有人試圖偷襲他，在接近之前就會被他察覺到。
在過去十四年里，凱爾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的麻煩。
只是，今天例外。
快到公寓的時候，凱爾放慢了步伐，因為在前方的路口處站著一個人。隱沒在牆角的陰影裡面，看不清相貌。只是這個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的人，顯然很不一般，而且凱爾不知道那個人在想什麼。
凱爾有點緊張，他想停下來，只是覺得這麼做有點過頭。
也許，只是一個醉漢，或者是一個來自外地的陌生人。
凱爾知道，他居住的這座城市，並不是這個世界裡唯一的城市，還有其他城市。雖然各個城市的居民很少去其他城市，也很少相互往來，但是總有一些人需要去其他城市辦事，而且這些人在工作之餘經常去一些娛樂場所，包括凱爾工作的酒吧，所以凱爾見到過很多來自其他城市的平民。
當然，這些人往往就住在商業區的酒店裡，而且往往在喝醉之後迷路。
凱爾朝路口走去，只是他很快就停下了腳步。
不是一個人，除了站在路口的那個人，後面還有兩個人，而且是兩個女人。凱爾沒有感測到她們的思想，只是停到了她們走動時發出的聲響，而且知道她們就在身後，正朝自己走過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路口的那個人從牆角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是個男人，就是開始在酒吧里最後離開的那個男人。
凱爾很是緊張，卻沒有叫出聲來。
顯然，這不是巧合，絕對不是巧合。如果凱爾是普通人，他會立即喊叫，也許住在附近的居民會在聽到他的喊叫聲之後聯繫執法官員。可是凱爾不是普通人，知道讓執法官員介入不是好事。
只是，凱爾馬上就平靜了下來。
雖然這三個人是針對他來的，但是肯定不是為了幹掉他，不然不會等到現在，早就在別的地方下手了。
還有，他們肯定不是帝國人員，因為帝國人員不會這麼神秘。
或許，他們是擁有特殊能力的平民，只是想通過凱爾聯繫上「黑色黎明」組織，獲得組織的幫助。
還有其他合理的解釋嗎？
凱爾深吸了口氣，朝那個男人走了過去。知覺告訴他，那個男人是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