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自我救贖 第一百四十一章 控制

最關鍵的證據就是,末日帝國對民眾的生育做了極為嚴格的限制。

事實上,這也正是末日帝國統治聯合大陸的標誌性事件。

五百年前,末日帝國以「提高人類自身能力,改良人類的人口結構」為由,正式出台了限制生育的政策。

當時,聯合大陸上大約有三十億人。

從理論上講,如果不考慮保護自然環境,不考慮給其他生物留下生存空間,在徹底解決了能源問題之後,聯合大陸上至少能容納一千億人。只不過,這只是理論數據,實際中根本不可能達到這個規模。

從三十億到一千億,需要多少時間呢?

從理論上講,只需要不到一百年。

人類也是生物,而生物有兩大自然本能,一是生存、二是繁衍。在生存物資得到充足保證的情況下,特別是在機器取代人,從事大部分生產性社會勞動,即便是普通人,在不參與勞動的情況下,也能獲得充足的生活物資,任何人都有繁衍後代的衝動,而且是很難通過理智抑制的本能衝動。如果以二十年為一代人,而且每一代人的數量都增加一倍,那麼一百年之後人口就將增加三十二倍。考慮到科技進步,使得人類的平均壽命延長,因此人口的實際數量將增加六十三倍。

也就是說,大約只需要八十年,人口就將從三十億發展到一千億。

顯然,不加以節制的話,聯合大陸上有限的生活空間將成為新的「資源」,成為所有人爭奪的對象。

不管末日帝國有多麼強大,也製造不出更多的空間來。

為了避免災難發生,唯一的辦法就是控制生育。

這不是按照計畫進行生育,而是徹底的控制。

只是,最初的時候,根本沒有人認識到這一點。大約五十年之後,聯合大陸上的平民百姓才發現,他們已經失去了生育權,生養後代的權力掌握在了帝國手中,而且成為了帝國控制平民百姓的關鍵籌碼。

這就是,所有接受過「優生改造」的人都失去了自然生育能力!

說得簡單一些,生育不再是人類的正常生理機能,而是成了一種科技手段,一種由統治者掌握的技術。這就是,所有人在出生的時候都建立了對應的基因檔案。要想生育,必須從帝國政府那獲得生育指標,然後由帝國的「未來科學院」著手,利用父母雙方保存下來的基因樣本進行結合,再以人工克隆的方式培育出後代。

最初的一百五十年里,很多人都無法接受這種生育後代的方式。

為此,甚至爆發過一些叛亂。

可惜的是,在帝國的強力機構面前,民眾的自發反抗非常微弱,也並非所有人都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零星的叛亂持續了一百五十年,最終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化解掉了。

這就是,通過「優生工程」誕生的新人類,擁有父母雙方的優良基因,不但更加強壯與聰明,還有更高的幾率獲得超能力,從而在長大成人之後,比那些通過自然生育產生的同齡人擁有更大的機會。

也正是如此,聯合大陸上的民眾逐漸認同了帝國當局的做法。

當然,這也與帝國當局的一些政策有關。比如,用懷孕取代人工克隆,即把結合產生的受精卵植入母親的子宮裡面,讓母親通過懷孕的方式生下後代,而不是像最初那樣,完全通過克隆來產生後代。

總而言之,在經過了動蕩之後,聯合大陸上不再有自然生育產生的人了。

與之相對的是,對聯合大陸上的平民百姓來說,生育後代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甚至是很多人的夢想。

關鍵就是,生育指標越來越少,因此也越來越昂貴。

在中部地區的大城市裡,一個生育指標相當於父母雙方二十年的積蓄。按照孟菲斯的說法,在他祖父的那一代,生育指標還非常便宜,大部分夫婦都能養育三到四個孩子,有的甚至能夠養育五個孩子。到了他父親的這一代,夫婦大多只能養育三個孩子,能夠養育四個孩子的已經非常少了。孟菲斯是一個例外,因為他跟隨父親來到北部沙漠地區,能夠獲得政府提供的額外補償。在中部地區的大城市裡,很多夫婦終其一生,也未必能夠獲得生育一個生育指標。

按照孟菲斯提供的信息,聯合大陸上的人口總量還不到兩百億。

當然,這已經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字了。

大部分人都居住在中部地區的城市裡面,而且城市的規模都非常大,比如帝國首都末日城就擁有大約二十億居民。這是一個什麼概念?末日城的面積大約是一萬平方公里,相當於每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二十萬人,每個人只有五平方米!在扣除了街道等基礎設施之後,每個人的生存空間更加狹窄。

當然,按照孟菲斯的說法,末日城就是一座高樓大廈林立,幾乎建在空中的城市,其最高的建築物,高度超過了兩千米,其他建築物的高度大多在一千米以上,而且城市的地下部分也得到了全面利用。涉及到生活的生產設施,包括生產糧食的工廠全部位於地下,地上部分都是居住區與商業區,而且城市的交通是完全立體化的,幾乎沒有地面街道,大部分街道都位於建築物內部,主要在商業區裡面。全面的立體發展,讓每一個人都獲得了足夠的生存空間。

只是,這些都是次要問題。

關鍵就是,末日帝國為什麼要控制生育。

答案只有一個,即末日帝國的當權者早就知道,聯合大陸不是唯一的世界,在外面還有更加廣闊的世界,只是沒有辦法突破禁錮著聯合大陸的強力屏障,也就無法向更加廣闊的空間發展。

顯然,只有通過控制人口數量,才能使帝國長久存在下去。

只是,這一切在四年前發生了變化。

這就是,四年前,末日帝國當局突然宣稱,將逐步放寬生育限制,並且計畫在五年之後准許所有夫婦養育兩個孩子,只有打算養育更多的孩子,才需要通過申請或者是購買的方式獲得生育指標。

只是,孟菲斯在說到這件事的時候,沒有提到教會,也沒有提到外來入侵,更沒有提到外面的世界。

當時,沒有人把帝國當局公布的新政策與外面的世界聯繫起來。

事實上,在經過了幾百年之後,已經很少有人想到外面的世界,幾乎所有平民百姓都認為,他們所在的空間就是聯合大陸,在聯合大陸之外什麼都沒有,而且也沒有人願意為了探索外面的世界而冒險。

當然,這並不表示能夠讓秘密永遠包藏下去。

大約三年前,聯合大陸上的民眾逐漸認識到,外面有一個極為廣闊的世界。

這就是,第一批偷渡客的到來,讓更多的民眾發現了一直被帝國當局隱藏的秘密,也認識到了帝國當局為什麼要限制生育。

只是,對大部分人來說,這未必是好事。

隨著對外面世界的認識越來越多,帝國內部出現了騷動,平民百姓也對帝國當局提出了更多的要求,比如派遣軍隊去探索外面的世界,去開拓殖民地,甚至向平民開放建立海外殖民地的權利。

所幸的是,這僅僅是三年時間。

在這三年里,帝國當局一直在向平民讓步,並且逐步滿足平民提出的要求,比如派遣軍隊去探索外面的世界,並且承諾在決定建立海外殖民地之後,將讓所有人獲得開拓殖民地的機會。

也正是如此,帝國維持了下來。

對於絕大多數平民來說,帝國當局的承諾已經足夠了。不管怎麼樣,對於平均壽命已經超過一百四十歲的民眾來說,再等上幾年根本不是問題。再說了,並非所有人都主張建立海外殖民地。

如果沒有嚴重劇變,這種局面就會維持下去,並且在一年之後,所有父母都能獲得生育兩個子女的指標。

問題是,半年前的劇變,改變了這一切。

關於半年前發生的事情,孟菲斯也沒有說清楚,或者說他根本無法解釋清楚,他能說的只是從其他逃亡者那裡聽來的小道消息。

關鍵信息只有一個,帝國不存在了!

當然,帝國為什麼不存在了,其他的逃亡者也沒有說清楚。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即帝國已經失去了控制,權力落到了當權者,特別是那些掌握著軍隊的將軍手上。更要命的是,這些當權者似乎並不願意跟其他人分享權力,也不願意重建一個新的帝國,然後為了資源、為了土地、為了人口、為了在以往根本沒有人重視的一切事物爆發了戰爭。

這一是場突如其來的戰爭。

對於根本沒有做好準備,甚至沒有思想準備的平民百姓來說,這更是一場數百年來從沒有遇到過的災難。

孟菲斯這樣的普通平民,只能盡一切努力生存下去。

當然,其他人也不例外,也許沒有人能夠例外,那些當權者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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