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很狹窄，也很長，大約一百米出頭，盡頭是一間跟老式潛艇的指揮艙有點相似的地下室。四周都是鐵板，中間有一具潛望鏡與一張控制台，旁邊擺放著兩張椅子。進入地下室的時候，楚天疆注意到，大門由鋼鐵製成，很厚、也很結實，門閂得到了特別加固，而且能從外面用一根鐵棍鎖死。
「旅行者，你真的沒有見過夜魔？」
楚天疆搖了搖頭，他沒有說謊。
傑克勉強笑了笑，走到潛望鏡旁邊，用潛望鏡觀察了一陣，然後退到了一邊，朝楚天疆比划了一下。
楚天疆指了下潛望鏡，傑克點了點頭。
「你生活的那座島上沒有夜魔？」在楚天疆握住潛望鏡的把手，通過潛望鏡觀察外面的情形時，傑克問了一句。
「沒有。」
光線很暗，過了一陣，楚天疆的眼睛才適應。天空中，月亮成了一個巨大的碎片，反到是月環極為明亮，甚至掩蓋住了星光。更重要的是，月環反射的光芒不是銀色，而是接近於紫色。
顯然，即便在夜間，月環依然能夠把太陽輻射反射到地球上。
此外，受塵埃的尺寸影響，月環反射的肯定都是能夠導致基因變異的輻射，甚至增強了這種輻射。
只是，地面上什麼都沒有。
楚天疆回頭看了眼傑克，顯得有點疑惑。
「不要盯著一點看，讓視線發散。那些傢伙的移動速度非常快，而且非常聰明，你不注意的話，根本看不到它們。」
楚天疆又把眼眶帖到了潛望鏡的目鏡上。
「沒有夜魔，你們那裡的生活很平靜吧？」
「算不上平靜。」
「去過新大陸嗎？」
「沒有。」
「你們的目的地不是新大陸？」
楚天疆沒有吭聲，他知道，說得越多，越容易露餡。
「所有人都想去新大陸。」傑克笑了笑，說道，「總有一天，我能帶露西亞去新大陸，結束這種朝不保夕的生活。還有傑克遜與索菲亞他們，我們都會去新大陸。湯米做夢都想去新大陸。」
「新大陸很好嗎？」
「那裡是天堂，這裡是地獄。」
這時候，楚天疆看到了幾個移動的影子，準確的說是一些移動的物體，看上去有點像某種野獸。
「這東西有放大功能嗎？」
「沒看清楚？」傑克走了過來。
「它們移動得太快了。」
傑克笑了笑，摁下了控制台上的一個紅色的按鈕。
地面上，一個平台升了起來，裡面有一頭動物，脖子上拴著繩索，而且看上應該是食草類動物。
顯然，那是一頭圈養的家畜。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些猛獸出現了，而且以極快的速度撲向了那頭家畜。
楚天疆也看清楚了，確實是怪物，有腦袋、身軀與四肢，有著人的外形，只不過是用四肢奔跑，只有在攻擊的時候用前肢，並且能夠用前肢撕扯物體。速度非常快，很敏捷，力氣也非常大。
「為什麼叫它們『夜魔』？」
「它們只在夜間出現，攻擊所有活著的動物，並且以血肉為食。」
「它們沒有眼睛！？」
傑克遜笑了笑，說道：「在夜間，就算有眼睛也用不了，聽覺、嗅覺與觸覺比視覺更加重要。它們有耳朵、有鼻子，感官極為靈敏，在幾里外就能嗅到活物發出的氣味，能在更遠的地方嗅到血腥味。有的人叫它們『吸血鬼』，不過我覺得，『夜魔』更合適，畢竟它們會吞下獵物的所有血肉。」
「能殺死它們嗎？」
「與所有活物一樣，砍掉它們的腦袋，或者是刺穿它們的心臟都能殺死它們，只是沒有人會這麼做。」
「為什麼？」
「它們成群結隊出現，數量非常多，你看到的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它們的速度與力量都在普通人之上，還擁鋼鐵般的皮膚，除了帝國的『聖戰士』與教會的『聖徒』，沒人能對付它們。」
「所以你們得在夜間躲到地下？」
「舊大陸上，除了那些住在由聖徒與聖戰士保護的城市裡的人，像我們這種拓荒者只能在白天到地面上活動，沒人會在夜間到地面上去。」傑克拍了下楚天疆的肩膀，「現在知道夜魔是什麼了嗎？」
楚天疆沒有多說什麼，夜魔不是妖魔鬼怪，而是被病毒感染後發生變異的人。
地面上騰起了一團火球，隨即烈火向四處蔓延，那些聚集在家畜附近的夜魔在瞬間就被點燃了。
「傑克！？」
「火是對付夜魔的最佳武器。」傑克笑了笑，「這場火，能夠讓它們長點記心，也讓我們過幾天清靜日子。」
「能燒死它們？」
傑克點了點頭，說道：「消滅夜魔的最徹底辦法就是把它們燒成灰燼，而且它們的屍體是種植莊稼的主要肥料。」
「什麼！？」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但是這絕對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在楚天疆放開潛望鏡的把手後，傑克收起了潛望鏡，然後坐了下來。「很少有陌生人來我們這裡，你是第一個旅行者。」
楚天疆也坐了下來，他心裡有很多疑問，卻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也不知道傑克會不會回答。
傑克也沉默了下來，看上去心情有點沉重。
「夜魔是在什麼時候出現的，這樣的局面持續多久了？」
傑克有點驚訝的看著楚天疆，似乎覺得楚天疆提出的是一個非常低級的問題。
「怎麼，你也不知道嗎？」
「夜魔一直就有，在人類誕生的那一天就存在了。」
「是嗎？」楚天疆很是驚訝，不過隨即想到，入侵者已經通過宗教對倖存者洗腦，因此倖存者知道的歷史，不過是入侵者編造的歷史。顯然，這個世界上的絕大部分人，特別是傑克這樣的平民根本不知道過去的事情，也根本不知道人類曾經有過多麼輝煌的文明，他們知道的歷史不過是個謊言。
「你們的島上沒有教會，沒有教堂？」
「那是一座很小的島，沒人關注我們，也沒人在乎我們。」楚天疆聳了下肩膀，他還得學會這個世界的說法方式。「你開始說的聖戰士與聖徒，他們是什麼人，他們比那些夜魔還要厲害？」
「他們是人類的救星，如果沒有他們，人類早就滅絕了。」
「哦！？」
「正是他們，為我們開闢了生存空間，把夜魔趕出了城市與平原，讓絕大部分人生活在沒有危險的世界裡。他們還清理掉了新大陸上的所有夜魔，把新大陸建造成了天堂，所有人都嚮往的天堂。」
「可是在他們之前呢？」
「上帝派來的天使。」
「天使！？」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也許有幾百年吧。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的話，最好去城鎮，神父會告訴你。」傑克笑了笑，「當然，你首先得皈依教會，成為上帝的子民。」
楚天疆也勉強笑了笑，他早就注意到，傑克胸前掛著十字架掛墜，其他人也一樣。
「你們為什麼來到這裡？」楚天疆轉移了話題。
「債務。」
楚天疆皺起眉頭，顯得有點驚奇。
「我們破產了，不得放棄城市居民身份，成為拓荒者。如果我能活到六十歲，而且每年按照規定交納糧食，教會就會幫我償還所有債務，我也能離開這裡。如果能夠向教會捐贈一筆額外的善款，還有可能獲得前往新大陸的機會。當然，在舊大陸上，像我這樣的人，幾乎不可能去新大陸。」
「為什麼？」
「我們是貧民，連謀生都很困難，哪來的多餘的錢？」
「傑克遜他們呢，還有索菲亞與蘇珊？」
「他們是我的子女，繼承了我的身份。要想改變，他們只能自己奮鬥，或者是找到一個好的歸宿。」
「什麼意思？」
「旅行者，你的問題太多了。」
楚天疆勉強笑了笑，他確實問了很多問題。
「去休息吧。」傑克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你仍然決定離開，露西亞會為你準備一些在路上吃的食物。如果你想留下來，你就得融入這個大家庭，承擔自己的職責與義務，獲得屬於你的那一份勞動成果。這裡不是新大陸，我們不是權貴，所以每個人都得勞動，都得為生存做出貢獻。」
楚天疆站了起來。「最後一個問題，哪裡有教堂？」
「城市。」
「有多遠？」
「一直往東走，大概三個月之後才能到達，即便騎馬，也要一個月才能趕到。」
楚天疆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很明顯，他得留在這裡。如果嚴冬在一個月內到來的話，他根本不可能到達城鎮，也無法到達下一個農場。
更重要的是，冬季肯定無法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