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公路上飛馳著，其他人都睡著了，蕾切爾卻醒著。
因為瑪雅傷情惡化，所以蕾切爾擠到前排，跟尼科爾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後排騰出了可以讓瑪雅躺下的空間。
好幾次，蕾切爾想開口詢問楚天疆，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出來。
「燕，你……你真的是特工？」
「憋了很久了吧？」楚天疆笑著轉過頭來，看了蕾切爾一眼。
「你……你知道我沒有睡覺？」
「當然知道，你時不時的盯著我看，好幾次都是欲言又止，而且就你一個人的呼吸頻率高得多。」
蕾切爾咬了咬牙，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有回答的義務嗎？」
「你……」
「蕾切爾，我不想跟你鬥嘴，不是我怕你，而是不想吵醒其他人，也不想讓你在姐妹面前丟面子，但是我要告訴你，如果你仍然是這麼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特別是對男人，恐怕你這輩子……」楚天疆笑了笑，沒有說完。
「要說就把話說完，我這輩子怎麼了？」
「不怎麼。如果你不改改你的脾氣，最好是去當修女。」
「你……」
「尼姑也可以。」
蕾切爾咬了咬牙，說道：「我也不跟你鬥嘴，你回答我的問題。」
「還是這德行。」
「你……你要怎樣，才肯回答我的問題？」
「記住了，是你在問我，而我沒有必須回答的義務。要我回答你的問題，得溫柔點，客氣點。」
「你……」蕾切爾強忍住怒火，過了好一陣，才語氣溫和的說道，「燕先生，你真的是特工嗎？」
雖然蕾切爾的態度算不上溫柔，但是至少比開始好多了。
楚天疆笑了笑，說道：「當然是，不過不是普通特工，而是非常特殊的特工，比所有特工都要厲害的特工。」
「比張小剛都厲害？」
「那是當然，這世界上，還沒有比我厲害的特工。」
蕾切爾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不早了，你也睡一會吧。」楚天疆知道，要想改變蕾切爾對男人的態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耐心。
蕾切爾對男人的態度如何，又有什麼關係呢？楚天疆對自己試圖改變蕾切爾的想法感到好笑。蕾切爾又不是尼科爾，而且他沒有承諾帶蕾切爾離開美國，對蕾切爾也沒有多少感情可言。
「你殺過多少人？」蕾切爾沒有睡覺。
「什麼？」
「看你開始處決那些搶匪，你肯定殺過不少人。」
「應該是吧，到底殺過多少人，我也記不清了。」
「我只殺過三個人。由我親手殺的，不算安排其他姐妹殺的。」
楚天疆笑了笑，說道：「聽你的話，這三個傢伙都是罪該萬死，而且肯定傷害過你，所以你才殺了他們。」
「對，他們都該死，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出來。」楚天疆知道，蕾切爾很孤獨，比「花蝴蝶」里的姐妹都要孤獨。
她是「花蝴蝶」的大姐頭，一直在保護其他姐妹，因此她要樹立威信，要提防危險。她不可能把心裡話告訴其他姐妹，甚至不會告訴任何人，她必須忍受孤獨，可她只是個二十歲的年輕女人。
也許，正是孤獨，讓她變成了一隻渾身長滿尖刺的刺蝟。
以前，蕾切爾沒有傾訴對象，或者說沒有遇到比她還厲害的同伴，所以她必須單獨扛起所有責任。
現在，有了楚天疆，不再需要讓她承擔責任。
如同大山一般壓在她身上的責任突然消失，壓在她心底的情感自然會釋放出來，讓她想要一吐為快。
只是，楚天疆不想聽她傾訴。
不是楚天疆沒有同情心，而是太有同情心了，用張小剛的話來說就是心太軟。與尼科爾發生的事情足以說明，如果楚天疆接受了蕾切爾的傾訴，知道了她的過去，就算沒有因此產生感情，他也會義無返顧的接過蕾切爾身上的責任重擔，甚至會保護蕾切爾，讓她過上平靜幸福的生活。
雖然楚天疆無法變成鐵石心腸，但是有自知之明。
「你不想更了解尼科爾嗎？」
楚天疆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到了阿拉莫斯實驗室，見到斯蒂芬尼，不管能不能救你們，我們都再無瓜葛。」
「你忍心拋下尼科爾？」
楚天疆沒有回答，因為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尼科爾很可憐。」蕾切爾抓住了楚天疆的弱點。「跟我們一樣，她是孤兒，但是又不一樣。六歲的時候，她的父母與十歲的哥哥在車禍中喪生，只有她活了下來，因此在來到孤兒院的時候，她已經懂事了。」
「你們都是孤兒？」
「對，至少我們幾個全都是孤兒。」蕾切爾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尼科爾心裡，始終有一個人。」
楚天疆的眉頭跳了幾下，一下就聽出了蕾切爾這句話的意思。
「其實，尼科爾不是她父母的親生女兒，她的哥哥也不是。她的父母沒有生育能力，因此收養了一兒一女。尼科爾在南非出生，親生父親是一家黃金企業的老闆，母親是該企業的秘書。」
「私生女？」
蕾切爾點了點頭，說道：「出生後不久，她的親生母親就遺棄了她。半年後，她的養父母到開普敦旅遊，認養了她。」
「她知道？」
「知道，在加入『花蝴蝶』之後，威廉姆斯會把身世告訴我們，而且尼科爾還回南非找過親生父母。」
「他們認了尼科爾？」
「沒有，尼科爾只是在很遠的地方看著他們，然後就回國了。當時，我跟她一起去的南非。」蕾切爾嘆了口氣，說道，「尼科爾很愛她的養父母，也很愛她的哥哥。你不覺得，你已經取代了她心目中的那個人嗎？」
楚天疆沒有吭聲，因為他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尼科爾並不知道，自從你出現之後，她就變了。」
「變了？」
「以前的尼科爾很內向、很膽小，甚至跟我們都沒有什麼話可說。可是跟你在一起，她成了另外一個人。」
「看來，我害了她。」
「不，你不但沒有害她，還救了她。」
「是嗎？」
「沒有你，尼科爾會變得更我們一樣。就算她能活下去，能活幾十歲，她的人生也是殘缺的。有了你，她的生命才變得完美，因為她學會了勇敢的去愛一個人，並且在愛的過程中得到了幸福。」
楚天疆長出口氣，心情變得無比沉重。
「燕先生，我知道你是好人，雖然從來沒有承認過，我希望你能照顧好尼科爾，別讓她受委屈。」
「你太看得起我了。」
「不僅僅是我看得起你，連尼古拉斯教授都這麼看。」
「教授？」
「正是知道你與尼科爾的關係，特別是在你答應尼科爾救娜塔莉亞與瑪雅之後，教授才相信你能改變我們的命運。」
「你們？」楚天疆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如果還能遇到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我肯定會成為第二個尼科爾，可是現在，我不會跟尼科爾搶。」
「你也搶不過。」
「你……」蕾切爾突然就生氣了，「難道我比尼科爾丑嗎？」
楚天疆一愣，這女人的臉，怎麼就跟六月的天一樣，說變就變。
「別以為你有本事，長得又帥，還有那麼大一座靠山，我就一定會討好你，把你當成救星，哼！」
「姑奶奶，你要這麼想的話，我可是求之不得啊！」楚天疆是有感而發。
「什麼？你還求之不得？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只要我願意，天底下的男人，哪一個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楚天疆翻了下白眼，蕾切爾也太自信了。女人不僅看臉蛋身材，還得看脾氣性格。像蕾切爾這樣的母老虎，除非有受虐傾向，哪個男人敢把她娶回家？至少楚天疆不敢，因為那意味著一輩子都得受氣。
「要不是看在尼科爾的面子上，哼！」
「姑奶奶，那你就看在尼科爾的面子上，饒過我吧。」
「什麼，你認為我一定要給尼科爾面子？你這麼說，我偏就不給尼科爾面子，我看你怎麼辦。」
話還沒有說完，蕾切爾就撲了上來。
「你幹嘛？」
「你不是瞧不起我，認為我比不上尼科爾嗎？」
「姑奶奶，我們在車裡呢，要出人命的。」楚天疆趕緊伸手擋住蕾切爾，把這頭母老虎推了回去。
「你怕了？」
「我算是服了你了。」
「那麼說，你還不怕？」
「怕了，怕了，我怕了你了，好了嗎？」
「對嘛，這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