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31年5月4日。
一列裝甲列車呼嘯而來，在進站之前，在中東路鐵路工作的工人師傅們就遠遠打出了揚旗。裝甲列車長長嘶鳴了一聲。吐著大量的白氣放慢速度，開始準備進入黑龍江肇東縣火車站。
這列裝甲列車，還是9.18事變之前由東三省兵工廠自行製造的。一列重力蒸汽車頭，拉著六節有裝甲防護板的車廂。除了要人乘坐的最中間的一節沒有裝備武器之外。其他五節車廂外面，到處都是伸出來的七十五毫米山炮、馬克辛重機槍。在火車的車頭上面，更是有一個銘牌，上面一個斗大的奉字，表明了這列裝甲火車的身份，是老張家的秘密武器兼要人的專用交通工具。在肇東縣的車站上面，早就已經有黑龍江方面軍總司令部的參謀長葉挺在那裡等候。這位張少帥的心腹神色恭謹的等候在車站，身邊跟隨的隨員和護兵都以最標準的軍姿肅立著。看著列車緩緩地滑進了車站，車子慢慢停穩，扶梯很快的放了 下來。在一片白色的煙氣繚繞當中，就看見一個穿著紅軍幹部軍服的青年軍人神色嚴峻地走了下來，跟在他身後魚貫而下的，是一大群原東北軍少壯派的精英軍官。這些馬靴閃亮，馬刺叮噹，軍服筆挺的原東北軍精英簇擁著的自然就是紅軍黑龍江方面軍總司令張學良同志了。這一次他來到肇東縣就是為了能靠近戰場，親自指揮對齊齊哈爾的攻略作戰的。
張學良在車站上面四下望了一眼，沒有看到什麼熟人。特別是沒有看到郭松齡的蹤影，這個曾經和他形影不離的心腹大將，現在已經徹底投靠了國民黨出任了遼寧省政府主席，去替國民黨安定遼寧省的統治了。張學良輕輕嘆了口氣，朝著中共中央委派給他的參謀長葉挺走去，伸出手和他握了下，也沒有寒暄，開口就問：「超六怎麼沒有來？現在是不是已經在親自督率部隊？部隊的士氣怎麼樣？有沒有情緒？」他接著解釋道：「我們黑龍江方面軍的四個軍團參加革命的時間畢竟還短，思想政治工作沒有這麼開展，這次又匆忙出兵，我擔心戰士們可能會對這次出兵的目的不理解。還有……部隊部署得怎麼樣？」
葉挺引著張學良朝車站外等候的汽車走過去，苦笑道：「我這個參謀長也是空降下來的，對部隊情況也不太了解。不過從各部隊反應上來的情況看，士氣似乎還是不錯的，雖然對出兵討伐托匪有所不解，也不知道托匪究竟是什麼，不過他們知道是漢卿兄的命令之後，都表示堅決服從沒有二話。除了……紅33師似乎有些情緒，所以姜超六（姜登選）已經親自去前面做於孝侯（于學忠）的思想工作了……現在部隊進軍的情況是北翼行動快一些，先頭部隊已經在林甸縣城以東20公里左右了，姜超六將軍正在考慮是不是先拿下林甸縣城。但是還要觀察一下托匪主力的動態。南翼進展較緩，主要是地形複雜，而且有一些支持托匪的土匪地主武裝在那裡活動，不斷騷擾大軍，不過總的來說是阻擋不了紅軍前進的腳步的。」
兩人正準備鑽進汽車，就聽見頭頂一陣轟鳴的聲音。在北方春日的晴空上，大約30架戰機排列整齊，在幾百米的高空上面掠過。這些都是雙翼的F1驅逐機，漆成了和紅軍軍服一樣的藍灰色，紅色的五角星機徽在藍灰色的機體上面顯得非常的耀眼奪目。這些飛機不是從南方的中德飛機公司購買的，而是中共自己的包頭共青團飛機製造廠用蘇聯和中德公司提供的零部件自行生產的。現在原東北軍空軍和紅軍空軍已經合併為了紅軍空軍了，由馮達飛同志繼續擔任紅空軍司令員，這次也被派來參加對齊齊哈爾的進攻了。
張學良對著天空微微點頭，現在紅軍在空軍力量上面，對於托匪來說是具有絕對的優勢！托匪根本就沒有空軍，黑龍江的天空是屬於紅軍的，在之前的東北抗戰中，空軍的巨大作用已經體現無疑了，托匪一定會因為在這方面的落後而付出巨大代價的！張學良雖然對這一戰的積極性同樣不高，可是他卻沒有懷疑過他們將在這場戰役中取得最後的勝利。今天看到空中這整齊威武的陣容，這種信念變得更加堅定了。
這時在北翼督率五個師的姜登選，卻沒有張學良這樣的好心情，他對眼下的這場戰爭的前景可是充滿了憂慮。他和眼下的「托匪軍」可曾經是抗聯的戰友，對他們的戰鬥力是非常清楚的，連強大的日軍都曾經在他們手中吃過苦頭！憑著自己手中這些東北軍轉變過來的紅軍就能討得了好？莫非換了一面旗幟，部隊的戰鬥力就能增強了么？而且就算能增強又怎麼樣？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這些托匪軍後面的那個主人是共產黨和張學良能招惹的嗎？不過擔心歸擔心，對張學良的命令他也只能服從，只能兢兢業業打好這一仗了。
現在全局的形勢尚稱順利，南北兩翼都在穩步推進之中，不過對手卻還沒有真正出牌。眼下對方除了在南翼搞些小動作外，在北翼似乎是什麼行動都沒有，可是姜登選預感到的卻是一種大戰將來的壓抑和緊張。可是他對托匪軍究竟會在哪裡動手卻把握不住。通常來說兵力較少的一方總是寄希望於在複雜的地形上面利用伏擊戰來扭轉乾坤。在目前的前線形勢來看，這種伏擊戰最合適發生的地點應該是在湖泊密布的南翼……而不是一馬平川的北翼。可是事情也沒有絕對的，或許那些托匪軍會孤注一擲集中主力在北翼和自己的五個師來一場主力決戰呢？對方的兵力或許不比自己薄弱多少吧？對於托匪軍的具體內情，眼下的中共並沒有掌握多少，因此姜登選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黑龍江東部集中了多少兵力。這給紅軍黑龍江方面軍的排兵布陣帶來了許多的麻煩，只能中規中矩擺出了個齊頭並進的陣型，指望著對手無處下口，直接讓出齊齊哈爾了事……在張學良的估計之中，王仲義的托匪軍現在沒有穩定的後勤供應，部隊打光了就沒有補充，所以是不敢和自己硬碰的！
……
廬山，羅耀國公館。
「輔帥，電報。」蕭玉寒在羅耀國身後報告，羅耀國轉過身，從他手中接過電報，這是聯盟軍方面的內線發過來的，告知了聯盟軍總司令部最新的軍事部署。
「什麼？他們不打埋伏，而是要和張學良硬碰硬？」羅耀國微微一怔，心說這個林彪打起仗來可真是夠狠辣的，集中六萬主力和300門大炮先打垮對手的側翼，然後再席捲而下，將張學良的北翼徹底摧垮……這樣亡命一擊的打法如果遇到戰鬥力在他們聯盟軍之上的主力紅軍或許不好使，可要是打張學良的「山寨紅軍」只怕就是個摧枯拉朽了。
「無痕。依你看如果聯盟軍的這次作戰能夠得手，紅軍主力會從熱河、吉林調往黑龍江嗎？」羅耀國頓了下問。
蕭玉寒有些意外，他想了想回答道：「老師，這事情可不好說。共產黨方面也不都是激進莫斯科派在做主，他們中間也有比較理性的人。將主力從吉林、熱河調往黑龍江去和聯盟軍拼個你死我活的事情恐怕他們不一定會幹，說不定他們會在張學良敗北後設法招安王仲公，畢竟王仲公也不是什麼真托派。」
羅耀國點了點頭，中共內部的確還有毛澤東、周恩來這樣的大神級人物在那裡。那個莫斯科派的大佬王明這段時間又被中共中央打發到武漢來和國民黨談判，而且這個談判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談起來就沒完沒了，中共總是提出什麼「聯俄、聯共」的不平等條約要國民黨答應……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說那個王明留在武漢沒完沒了和咱們糾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羅耀國又問。
「只怕是中共本土派的幾個大佬不希望他回去給他們添亂吧？在中共中央的莫斯科派當中就屬王明的活動能力最強，其次是博古……張聞天和王稼祥、凱豐等人多少有些書獃子氣，而且米夫也不是特別信任他們。」蕭玉寒平靜地說，他在中共內部潛伏了多年，對其內情是了如指掌的。
羅通過微微點頭，這個情況也在他意料之中，毛澤東和周恩來不想和莫斯科撕破臉，而莫斯科也想利用他們來討伐托派，因此在兩方的默契之下，王明博古兩個就只能在武漢當內交官了。
「學生估計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中共其實並不急於消滅托派，因為只要托派武裝還存在著，蘇聯方面就只能哄著中共內部的實力派。」蕭玉寒笑道：「這麼簡單的法子，毛澤東和周恩來是絕對不會想不到的。」
羅耀國扭頭看看他，很是欣賞地點點頭：「你的想法和我一樣，中共也有可能玩養寇自重的把戲。咱們有什麼辦法對付么？」
「關鍵還是在蘇聯，如果斯大林真要肯下大本錢，中共還是會把主力拿出來的。而要讓斯大林下大本錢，最好的辦法就是邀請託洛茨基到中國來一次。」蕭玉寒的語氣中包含著一絲嘲諷，也有些惡作劇的味道。
「請託洛茨基來中國！」羅耀國微微一笑，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的，眼下中國共產主義聯盟軍算得上是全世界唯一的托洛茨基派武裝，托洛茨基這個「精神領袖」來中國走一走，看一看，去聯盟軍那裡發表一下講話什麼的似乎都是天經地義的。不過斯大林看到托洛茨基出現在自己的後花園外面，只怕是